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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服软 ...

  •   许清舟揣着满肚子火气往校门口走,刚拐过宣传栏,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就跟了上来。他猛地回头,手已经摸向口袋里藏着的折叠刀——那是上次从校外摊贩手里买的,刀刃不长,却足够在对方身上划出道血印,每次摸到冰凉的金属壳,他心里才踏实。

      “许哥,是我!”沈安跑得满脸通红,手指着校门口的巷子口,声音发颤,“外校那几个……带了棒球棍,在那边堵你。”

      许清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瞥了眼,巷口三个身影晃悠着,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棒球棍在手里转得“呼呼”响。为首的黄毛额头上还贴着创可贴,正是上次被他砸中眉骨的家伙,此刻正盯着他的方向,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怕了?”许清舟把折叠刀又往口袋里塞了塞,故意拍了拍沈安的肩膀,力道重得让沈安踉跄了一下,“你要是不敢看,就先滚回家,别在这碍眼。”

      “不是怕……”沈安攥着许清舟的书包带,手指都泛白了,“他们带了家伙,要不咱们报警吧?或者找老师……”

      “报警?找老师?”许清舟嗤笑出声,声音里的戾气让周围路过的学生都绕着走,“你是忘了上次三班那小子找老师告状,最后被我堵在厕所里,裤腿都尿湿了?老子的事,轮不到老师管。”

      说完,他一把夺过书包,往地上一摔,书本散了一地,他也没捡,径直往巷口走。皮鞋踩在碎石子上,发出“咯吱”的响,每一步都透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黄毛看见他过来,挥着棒球棍就往地上砸,水泥地被砸出个小坑:“许清舟,上次让你侥幸赢了,这次看老子不把你胳膊打断!”

      “就凭你?”许清舟停下脚步,双手插在裤兜里,指尖已经摸到了折叠刀的开关,“上次没把你眉骨砸裂,是老子手下留情,你还真当自己能打了?”

      黄毛被激怒了,举着棒球棍就冲过来。许清舟侧身躲开,同时掏出折叠刀“唰”地打开,刀刃在巷子里的阴影里闪了下寒光。黄毛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丝怯意,却还是硬着头皮挥棍砸过来:“你敢动刀?不怕被抓去坐牢?”

      “坐牢?”许清舟冷笑,弯腰躲过棍子,刀刃直接划向黄毛的胳膊。黄毛“啊”的一声惨叫,校服袖子瞬间被血染红,棒球棍“哐当”掉在地上。旁边两个男生见状,举着棍子想上,却被许清舟瞪了一眼——那眼神里的狠劲,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两人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

      “还想上?”许清舟往前走了一步,刀刃抵在黄毛的脖子上,力道控制得刚好,没划破皮肤,却足够让黄毛感受到冰凉的威胁,“上次你们抢那盒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黄毛浑身发抖,声音都变调了:“烟……烟还你,我们再也不敢了……”

      “现在才说不敢?晚了。”许清舟收回刀,却抬脚往黄毛的肚子上踹了过去,黄毛蜷缩在地上,疼得直打滚。他又转向另外两个男生,捡起地上的棒球棍,故意往地上砸了砸:“你们呢?是想跟他一样,还是现在就滚?”

      那两个男生对视一眼,连滚带爬地扶起黄毛,头也不回地跑了。巷子里只剩下许清舟和满地的狼藉,他把折叠刀收起来,往口袋里塞时,才发现手指被刀刃划了道小口子,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你就这么喜欢用刀?”

      熟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许清舟猛地回头,看见季淮站在那里,手里还拎着他刚才摔在地上的书包,书本已经被整齐地塞回了包里。夕阳的光落在季淮的眼镜片上,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得那道目光像根刺,扎得人不舒服。

      “跟你有什么关系?”许清舟把受伤的手藏在身后,故意挺直了腰板,“来看我怎么打架,好回去跟老师告状?”

      “我不是来告状的。”季淮走过来,把书包递给他,目光落在他藏在身后的手上,“手流血了,得处理。”

      “不用你假好心。”许清舟一把夺过书包,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他讨厌季淮这副“关心他”的样子,好像自己多可怜似的,需要别人同情。

      季淮却跟了上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包碘伏和棉签,正是早上被许清舟扫到地上的那包。“停下,处理完再走,不然会感染。”

      “感染了也是我的事,死不了。”许清舟停下脚步,转头瞪他,眼神里的火气还没散,“你是不是闲的?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管东管西,你以为你是谁?”

      季淮没被他的火气吓退,反而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许清舟猛地往后躲,却还是被季淮抓住了手腕。季淮的指尖很凉,触碰到伤口时,许清舟忍不住皱了皱眉,却还是用力挣开:“别碰我!”

      “你躲什么?”季淮看着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我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不是要跟你吵架。”

      “帮我?”许清舟嗤笑,“你是想让我欠你人情,然后让我乖乖跟你学数学吧?我告诉你,没门!就算我手烂了,也不会跟你学那些破题!”

      说完,他抓起书包就往家的方向跑,这次没再回头。他能听见身后季淮的脚步声,却不敢停下——他怕自己一停下,就会被季淮的“好心”困住,怕自己那点可怜的硬气,在季淮面前撑不住。

      许清舟回到家时,家里还是空荡荡的。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电话都很少打回来,只有保姆每周三过来打扫一次卫生,冰箱里除了泡面,什么都没有。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手。

      手指上的伤口不算深,却还在流血,血珠滴在洗手池里,晕开一朵朵小红花。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着手,直到指尖都变得冰凉,才关掉水龙头。刚要转身,就看见镜子里映出门口的身影——季淮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站在卫生间门口。

      “你怎么进来的?”许清舟猛地回头,眼神里满是警惕,“私闯民宅是违法的,你不知道?”

      “你家门没关。”季淮举了举手里的碘伏和棉签,“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没别的意思。”

      “我不要!”许清舟把他往门外推,“你赶紧走,别在我家待着,我看见你就烦!”

      季淮却没动,反而把碘伏和棉签放在了洗手台上:“伤口不处理,明天会肿,你要是不想明天打架时手使不上劲,就涂一点。”

      这句话又戳中了许清舟的软肋。他明天还要去堵三班那个传他“怕外校人”的男生,要是手肿了,肯定会被人笑话。可让他在季淮面前服软,他又觉得别扭,只能恶狠狠地说:“滚!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季淮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门被轻轻带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许清舟盯着洗手台上的碘伏和棉签,心里乱糟糟的——他恨季淮的“不放弃”,更恨自己每次都被季淮的话戳中要害。

      第二天早上,许清舟刚走进教室,就听见班里的同学在小声议论。他一抬头,那些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有沈安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许哥,昨天你用刀吓退外校人的事,今天整个年级都知道了,都说你特狠,没人敢惹你了。”

      “狠才好,省得总有人不长眼。”许清舟把书包往桌上一摔,瞥见桌角放着的一管药膏——跟上次季淮给的那管一样,包装上还贴着张便利贴,写着“涂手指,别碰脏东西”。

      他盯着便利贴看了几秒,手指捏紧了书包带,猛地把药膏扫到地上。药膏摔在地上,盖子弹开,白色的药膏流了出来,沾了一地。季淮走进教室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弯腰想去捡,许清舟却先一步把脚踩了上去,药膏被踩得四处飞溅。

      “别捡,脏了你的手。”许清舟抬起下巴,语气里满是嘲讽,“我再说最后一遍,别给我搞这些没用的,你做你的好学生,我当我的校霸,两不相干。”

      季淮的手顿在半空,指尖蜷了蜷,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没再说话。许清舟看着他转身走回座位的背影,心里却没觉得痛快,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慌。

      上课铃响时,班主任拿着教案走进教室,清了清嗓子:“下周月考,成绩会跟留级挂钩,学校成立了学习帮扶小组,许清舟,你跟季淮一组,每天放学后补一个小时数学。”

      “我不同意!”许清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我才不要跟他一组!”

      “这是学校的安排,由不得你不同意。”班主任皱起眉头,“季淮,你没问题吧?”

      季淮抬起头,看了许清舟一眼,轻声说:“没问题。”

      “听见没?人家都没意见,你别在这耍脾气。”班主任瞪了许清舟一眼,“就这么定了。”

      许清舟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看着季淮,眼神里满是火气——又是这样,季淮永远都一副温和的样子,不管他怎么反对,都能轻描淡写地把他的反抗压下去,好像他的脾气根本不值一提。

      放学后,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只剩下许清舟和季淮。许清舟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故意把脚搭在桌上,眼神盯着天花板,不看季淮一眼。

      季淮把数学课本和练习册放在许清舟面前,拿出一支笔:“我们先从基础题开始讲,你哪道题不会?”

      “哪道都不会,也不想会。”许清舟依旧盯着天花板,“我跟你说过,我最烦这些破题,你别白费力气。”

      季淮没生气,只是翻开练习册,指着第一道题:“这道题很简单,只要记住公式就能解,公式是……”

      “我不想听!”许清舟猛地坐直身体,把练习册往地上一摔,“我说了我不会,也不想学!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非要逼我?”

      季淮弯腰捡起练习册,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放在许清舟面前:“我不是逼你,只是不想让你留级。”

      “留级就留级,跟你有什么关系?”许清舟站起身,抓起书包就要走,“我告诉你,别想让我跟你一起做题,门都没有!”

      “许清舟,”季淮也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你就这么怕别人知道你想学好?怕自己认真学了,却还是不如别人?”

      许清舟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季淮说中了心事。他不是不想学好,只是每次拿起课本,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就觉得头大,更怕自己认真学了,却还是考不及格,被人笑话“校霸想当好学生,却连题都不会做”。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他推开季淮,快步往教室外走,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我才没有想学好!”

      走出教学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亮了起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沿着路边走,心里乱糟糟的——季淮的话像一根刺,扎破了他一直以来的伪装,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却又无法反驳。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两个男生在欺负一个低年级的小孩。那两个男生把小孩的书包抢过来,扔在地上,还故意用脚踩。小孩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却不敢反抗。

      许清舟皱起眉头,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抢他的零花钱,撕他的课本,他只能躲在角落里哭,直到后来学会了打架,学会了用狠劲保护自己,才没人敢再欺负他。

      “住手!”他大喝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那两个男生回头看见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硬撑着:“关你屁事?少多管闲事!”

      “他是我邻居家的小孩,你说关不关我的事?”许清舟走到小孩身边,把他扶起来,然后转头瞪着那两个男生,“把书包捡起来,道歉。”

      “我们要是不捡呢?”其中一个男生梗着脖子,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许清舟没跟他们废话,直接冲了过去。他下手很重,一拳砸在男生的脸上,男生瞬间鼻血直流。另一个男生见状,想上来帮忙,却被许清舟一脚踹在肚子上,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捡不捡?”许清舟踩在男生的背上,力道重得让男生惨叫出声。

      “捡!我们捡!”那两个男生连忙爬起来,捡起书包,给小孩道了歉,然后一溜烟跑了。

      许清舟把书包递给小孩,却没像上次那样摸他的头,只是冷冷地说:“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自己打回去,哭有什么用?”

      小孩被他的语气吓到,接过书包就跑了。许清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没觉得痛快,反而更烦躁了——他明明是想帮那个小孩,却还是忍不住用了最狠的方式。

      “你就不能好好跟他们说吗?”

      季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清舟猛地回头,看见季淮站在路灯下,手里还拿着他刚才掉在教室里的练习册。

      “跟他们好好说?”许清舟嗤笑,“你以为他们会听?只有把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会老实。”

      “可你这样,跟那些欺负人的人有什么区别?”季淮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失望,“你明明不想欺负人,却非要用最狠的方式,你到底在怕什么?”

      许清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怕什么?他怕自己要是不狠,就会被人欺负;怕自己要是软一点,就会被人看不起;怕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在别人面前撑不住。

      “我不用你管。”他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季淮没再跟上来,只有风卷着蝉鸣吹过来,像是在为他的硬气,奏着刺耳的节拍。许清舟攥紧了拳头,手指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他知道季淮是对的,却还是不愿意承认,只能继续裹着坚硬的壳,在这条只有狠劲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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