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再遇时》许ovo

3、烦死了

　　九月的日头毒得能晒裂地面，季淮抱着许清舟往医院走，校服后背早被汗浸成深一块浅一块。许清舟窝在人怀里，鼻间全是皂角那股子干净味，心里却跟烧着汽油似的，挣扎着要踹人：“放老子下来！谁要你这书呆子多管闲事！”

　　“别动。”季淮的声音还是那副冷静模样，手臂却收得更紧，“你现在站都站不稳，摔断腿我可没空再抬你一次。”许清舟挣了两下没挣开，只能恶狠狠地咬着牙——要不是昨晚跟那酒鬼爹干架，被他抄着酒瓶砸到胳膊，又撵出门冻了半宿，他怎么会烧得浑身发软，沦到被人抱的地步！

　　到了社区医院，季淮刚把他放长椅上，许清舟就撑着椅子要起身，结果腿一软又跌回去。季淮没管他的臭脾气，转身去挂号，回来时手里捏着单子：“跟我去诊室，想烧到明天爬不起来，错过跟三班那伙人的约架？”这话戳中了许清舟的软肋，他咬着牙，忍着胳膊的疼，跟在后面挪步。

　　医生摸完他额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39度8，先抽血查血常规。”护士刚拿出针头，许清舟就梗着脖子别过脸，季淮站在旁边轻声说：“忍一下，很快。”“谁他妈要忍！”许清舟吼了句，可针头戳进去时，还是忍不住往季淮那边偏了偏，抽完血他猛地抽回手，狠狠摁着棉签，指节都泛了白。

　　等结果的间隙，许清舟盯着地面的裂纹，突然冷笑：“你别白费功夫，我那酒鬼爹昨晚把我赶出来时，连句人话都没说，你以为你是谁？”季淮转头看他，眼镜片映着光：“我不是谁，但你现在生病，得治。”许清舟噎了一下，想起父亲攥着酒瓶砸过来的样子，还有那句“滚出去，别在老子跟前碍眼”，没再反驳，只是闷头踢着空气。

　　结果出来是病毒性感冒，医生开了药。季淮去取药时，还买了袋苏打饼干和矿泉水，扔给许清舟：“先吃两片退烧药，空腹吃药伤胃，先垫点。”许清舟捏着药片没动，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声。他瞪了季淮一眼，把药吞了，又抓了块饼干塞进嘴里——干巴巴的没味，却比昨晚在长椅上挨饿强。

　　回学校的路上，许清舟走得慢吞吞，季淮跟在旁边，偶尔在他晃悠时扶一把。快到校门时，许清舟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扔过去：“药钱和等会儿吃面的钱，先欠着，以后还你。”季淮没接，把钱塞回他口袋：“不急，你先把病养好。”又递来张写着手机号的纸条，直接塞进许清舟校服口袋：“晚上再烧，给我打电话，别硬扛到明天爬不起来，耽误老子上课。”

　　下午上课，许清舟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把校服外套盖在他背上。睁眼一看，季淮正低头记笔记，笔尖沙沙响。许清舟没说话，又把头埋回去，心里却有点发闷——长这么大，除了过世的奶奶，没人这么待过他。

　　放学时，沈安跑过来，手里还攥着根棒棒糖：“许哥，明天跟三班约在操场后巷，你身体能行吗？”许清舟直起身，揉了揉胳膊上的淤青，眼神瞬间冷下来：“废话，这点烧算什么，明天照样揍得他们哭爹喊娘。”季淮在旁边听见，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刚退烧，再打架容易加重病情。”“关你屁事！”许清舟瞪过去，“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我送你回去。”季淮没跟他争，拿起许清舟的书包。许清舟一把夺过来，眼神凶得能吃人：“不用！我自己能走！”可刚出校门没几步，就看见父亲拄着墙站在路边，手里攥着没喝完的酒瓶，眼睛通红。

　　“你还知道回来？”父亲晃悠着上前，伸手抓许清舟的胳膊，“给老子钱！买酒！”许清舟往后一躲，父亲没抓住，踉跄着差点摔倒，转头就骂：“你个白眼狼！老子养你这么大，拿点钱都不肯？”

　　“我没钱！”许清舟的火气也上来了，攥紧拳头，“你除了喝酒要钱，还会干什么？”父亲被戳中痛处，扬手就要打，季淮突然上前挡在许清舟身前：“叔叔，他今天发了高烧，刚从医院回来，别动手。”

　　父亲瞪着季淮，又要伸手，许清舟一把推开季淮，冲上去：“要打冲我来！别碰他！”两人扭打在一起，许清舟虽然发着烧，打架的狠劲没减，很快把父亲推倒在地。父亲坐在地上骂骂咧咧，指着他：“滚！以后别再回来！”

　　许清舟喘着粗气，没回头，转身就走。季淮跟在后面，递来一瓶水。许清舟接过，仰头灌了几口，哑着嗓子说：“我没事。”季淮没多问：“今晚别回去了，我家有空房间，你先住一晚，总比在外面冻着强。”许清舟愣了一下，想拒绝，可看着自己没地方去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行，住一晚，以后算我欠你的。”

　　那晚，许清舟住在季淮家。季淮给了他干净睡衣，又煮了粥，看着他吃完才回房。许清舟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起季淮挡在他身前的样子，就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第二天早上，许清舟醒来时，季淮已经做好了早饭：“吃完去学校，昨天下午的课你睡了半节，不过你也不爱听，我就没记笔记。”许清舟嗤笑一声，扒拉着粥：“算你识相，老子最烦那堆破公式。”吃完早饭，两人往学校走，路上沈安跑过来：“许哥，三班那伙人已经在巷子里等着了！”

　　许清舟眼睛一亮，刚要往巷子跑，就被季淮拉住：“你刚退烧，打架容易出事。”“放开！”许清舟甩他的手，“老子的事不用你管！”季淮没放，语气依旧平静：“我不是管你，只是你要是再烧起来，没人帮你挡着你爹的酒瓶。”许清舟愣了一下，想起昨晚季淮挡在他身前的样子，没再挣扎，只是恶狠狠地说：“行，今天先放过他们，下次再揍！”

　　到了教室，许清舟趴在桌上玩手机，季淮在旁边看书。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来，开始讲数学题。许清舟听得犯困，刚要睡过去，就被季淮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老师看你呢。”许清舟瞪他一眼，没好气：“看就看，老子又不怕。”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坐直了点，没再趴着睡。

　　课间，沈安跑过来：“许哥，你今天怎么没去打架啊？我还以为你要揍三班那伙人呢。”许清舟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自己被季淮拦住了，只是恶狠狠地说：“老子今天没心情，下次再揍。”季淮在旁边听见，嘴角悄悄勾了勾。

　　放学时，许清舟收拾书包，季淮走过来：“今晚还去我家吗？”许清舟愣了一下，点头：“行，不过老子可不会白住，以后你要是被人欺负了，老子帮你出头。”季淮笑了笑：“好。”

　　之后的日子，许清舟还是照样打架，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分轻重，虽然也逃课去网吧。偶尔季淮会劝他两句，他虽然嘴上不饶人，却会悄悄听进去。有一次，许清舟跟外校的人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季淮看见，没说什么，只是给他递了瓶碘伏和棉签。许清舟没说话，接过碘伏，自己擦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