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乙】唯我在此》桃嘟嘟嘟

2、【宫治】橘子总会成熟（1）

　　1.
　　你到达大阪时，是一个秋天。
　　飞机延迟，落地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晚，你饿得眼前发黑，随便推开一家店的玻璃门，用不太熟练的日语询问：“打烊了吗？”
　　柜台后面的人抬起头，鸭舌帽底下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静静地看过来：“还没有，想要来点什么？”
　　你惊喜地挑了挑眉，拖着行李箱快走两步凑近柜台，仔细看了看菜单：“来份……今日招牌。”
　　“招牌叫什么？”
　　“你是老板你问我？上面说叫饭团宫……嗯？”

　　柜台后面的人微微弯腰，黑色毛衣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发达的肌肉，他眯着眼睛凑过来，语气里莫名带着几分威胁：“这才几年啊，你就把我忘干净了？”
　　你莫名一哆嗦，干笑两声：“怎、怎么会啊！宫老板，好巧啊！”
　　他哼了一声，勉强放过你，指指身后：“坐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饭。”
　　你踢了踢鞋尖，笑眯眯地看向他：“好久不见。”
　　他系围裙的手在腰后微微一滞，扭头看了你一眼：“的确好久不见。”

　　2.
　　高二那年，你作为交换生去日本学习。
　　为了维护在外的脸面，你一直把谨言慎行牢记于心，练成了哪怕同桌和双胞胎打到山崩地裂，也能迅速端起便当躲避的战斗本能。
　　啊，是的，你的同桌是宫治。

　　早在进入稻荷崎之前，你就听说了这对兄弟的名号。
　　“高中排球界最强双胞胎，所在的稻荷崎排球队也被称为‘最强挑战者’。其中宫侑获得最佳发球手奖。”
　　你当时这样磕磕绊绊地念着手里的资料，串班的金毛狐狸听得眉飞色舞，满脸掩不住的臭屁。
　　赶在他开口挑衅前，你疑惑地抬起头，认真发问：“你们高中排球界，到底有几对双胞胎？”

　　风静了，雨停了，空气一下子就凝定了。
　　旁边的角名“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若无其事地扭开头，假装自己是一个摆件。
　　你慢慢地探出一只脚。
　　一步，两步，三步……
　　宫侑大叫：“喂，你什么意思啊！”
　　你扭头就跑。

　　上课铃响，宫侑再不满也只好回自己班，你从后门溜进教室，快乐地坐回宫治旁边。
　　银毛狐狸看了你一眼，很是不解：“你觉得侑会找你麻烦，难道我就不会吗？”
　　你笑眯眯塞给他一盒布丁：“开玩笑嘛。只是不想看见他太得意，你是误伤啊！我跟你道歉？”
　　银灰色眼睛里带着一点你看不太懂的情绪，宫治接过你手里的布丁，突然询问：“晚上有训练赛，你要不要来看？”
　　你弯着眼睛：“当然要啊！”
　　他心满意足地趴下去，准备睡过下节课。
　　后桌的角名捅捅你的肩膀。
　　你好奇地扭过头。
　　角名同学的手机对准了你，用口型询问：“你喜欢他们哪个？”
　　这么明显吗？！
　　你撇撇嘴：“你猜？”
　　角名肯定地回答：“我猜是宫治。”
　　食指竖起抵在唇边，你冲着镜头眨眨眼：“不要告诉他。”

　　3.
　　宫治的动作很利索。
　　刚做好的饭团米粒柔软却有韧劲，咬在嘴里带着浓浓的香味。腌入味的猪肉微咸，照烧酱却是甜甜的，二者融合，好吃得你张不开嘴说话。
　　宫治站在柜台后面托腮看着你吃饭，他腰间还系着围裙，帽子却摘下放在一边。
　　额前的短发被压得有点翘，他随手撩了一把，手臂上肌肉若隐若现。
　　你咬着饭团，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他怎么越来越涩了？！

　　你努力把注意力挪回饭团上，他却突然开始询问：“回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

　　交流生结束后，你和稻荷崎的朋友也没有断了联系。
　　角名依然时不时给你发送双胞胎乱斗的现场照片，阿兰会跟你吐槽双胞胎的难管，就连北前辈也会每个节日准时给你发送祝福。

　　宫治和你的联系自然最多。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聊天，高中毕业后他开始着手准备饭团宫的业务，便开始频繁地找你询问中国面食的制作方法。
　　直到去年，饭团宫的分店开到了大阪，你也从大学毕业，开始做旅行博主。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就变成了今日招牌菜和沿途风景照。

　　你吃饱喝足，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勉强还撑着眼皮回答他：“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没想到一下飞机就遇到了。”
　　宫治笑了笑，把帽子扣到你的脑袋上：“定的酒店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你慢吞吞地掏出手机，一边打哈欠一边开始翻找：“酒店好像有点远，在……这是哪儿啊？”
　　宫治叹口气，抽过你手里的手机：“上车吧，我自力更生。”

　　你被宫老板囫囵塞进了副驾驶，安全带“咔哒”扣进插销，你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头一歪，就睡熟了过去。
　　汽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宫治撑着方向盘转头看你。红灯变色之前，他伸出手，指背轻轻碰了碰你的脸。
　　狐狸慢慢笑了起来。

　　4.
　　稻荷崎的排球馆宽阔干净，一排排白炽灯从头顶打落明亮的光，高大的球员们一个个跃起，在网前扣下一击。
　　你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低头往下看，双胞胎默契地扣球击掌，汗水浸透了队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你拿起手机，闪光灯一亮。
　　照片定格在他扭头看向你的一瞬间。

　　十六岁的男孩子肩宽腰细，银灰色的头发长了点，露出黑色的发根。你看着他将排球抛起，长臂一甩，排球裹着风冲向对方的半场。
　　场上双胞胎强悍夺目，看比赛的同学高声喊着加油，你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一场球类比赛，排球起起落落，撞在手臂上发出“砰”的一声，落到地面，便是无可争驳的输赢。
　　坦荡地赢，不甘心地输。
　　灯光打下来，汗珠似乎也是透亮的。

　　最后一分，双胞胎快攻·反转版，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作为攻手的宫治突然转身二传，而球网下，宫侑已经等待多时。
　　比赛结束。
　　欢呼声乱糟糟地响成一团，你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比赛里，手指无意识地蜷握成拳。
　　直到腾腾热气扑到身上。

　　是宫治。
　　那时候是冬天的末梢，气温还没开始回暖，外面正下着很细碎的雪花。
　　你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眼神茫然，任由他抽走你手里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嘟嘟喝下去半瓶。
　　“啊，那是凉水！”你恍然回过神来，着急地想抬手阻止。
　　刚运动完的高中生体温烫得吓人，他伸手按在你的肩膀上，仰头把那瓶水喝完。

　　他真的很高，你站起身也只能到他的胸口，仰头时脖颈绷出非常漂亮的线条，一滴汗顺着喉结淌下来，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他的体温顺着手心传到你身上，你迟疑地收回手，转而提了提围巾，把脸颊和耳朵都牢牢遮住。
　　太热了。

　　看台下，你听见宫侑愤怒地大喊：“喂，你这家伙！耍什么帅啊！”
　　阿兰试图把他拖走，金毛狐狸还在怨念地哀嚎：“啊真是！虽然今天状态很好，但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很不爽啊！”
　　“单身狗的怨念。”角名拿着手机肯定地点头。
　　……你不该教角名那么多网络词的。
　　那是那个瞬间，你脑子里唯一闪过的话。
　　一旁的宫治喝完水，看着满脸通红的你，挑了挑眉毛。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5.
　　比赛结束，排球队结束了拉伸准备回家，你正打算偷偷溜走，突然被人拽住了围巾。
　　“又做什么啊！不是结束了吗？”
　　“很饿啊！”宫治理直气壮地看着你，“去吃饭吧！”
　　你愣了一下，抱紧钱包：“训练赛赢了也要请你吃饭啊？等到春高岂不是要吃穷了我！”

　　打完球的宫治懒洋洋的，他低头看着你，发梢上还挂着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落下来，打在手臂上。
　　“去吃饭吧。”他说，“我来请你。”

　　隆隆作响的心跳终于暂缓，你被他握着手臂往校门外面扯。
　　宫侑似乎在后面喊了句什么，你正要回头，却被宫治按住了脑袋。
　　他在你脑袋上揉了一把，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你偏头看他，银毛狐狸耳根一点点漫上红意，他咳了一声：“想吃什么？”

　　最后还是去吃了拉面。
　　宫治领着你七歪八拐来到一家很小的餐馆。店里桌椅整齐，只是空间狭小，你和宫治并肩坐下，老板笑眯眯地端来两碗面：“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喔！”
　　宫治偏头看着你：“以后会经常来的。”
　　你装作没注意他的目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要开动啦。”

　　啊，忘记说，刚进入稻荷崎的时候，你的日语真的堪忧。
　　敬语之类的转化让你头疼不已，关西腔虽然好听又奈何听不明白，随意开口又生怕会冒犯到别人。
　　每当对方露出倾听的姿态，你却死活不知道该怎样开口的刹那，你就会果断放弃挣扎，开始使用人类最原始的表达方式。
　　俗称手语。

　　一个话痨被活生生逼成了哑巴。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选择观测者的身份默默注视着你的新同桌，也就是宫治。
　　比起情绪都展露在脸上的宫侑，宫治更加内敛、更加温和、也更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
　　但双胞胎毕竟共享一套DNA，你依然能从争执里、吵闹里、还有赛场上发现他被试图伪装起来的，同样恶劣的性格。
　　好胜心强，不服输，很会调节自己的状态，以及……
　　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你整个人罩住，对方反而投来疑问的目光：“怎么了？”
　　“……没什么。”
　　以及对于猎物，无法掩藏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