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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宫侑】八十分恶劣(A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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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月下旬,你从宫城调到大阪,依然适应不了过于湿热的天气。
每天一次的雷雨像是诅咒。水分渗透进每一个细胞,衣服也潮湿到让人恶心。
像你闻不见的信息素一样。
恶心。
你选择在刚下过雨的时候出行,汽车一路开到俱乐部门口,实习生背着沉甸甸的器材,还试图弯腰帮你开车门。
“不用。”你先她一步推门走下来,细长的鞋跟敲在石板路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浑身一哆嗦,低着头跟在你的身后。
“安田小姐,我、我们要去体育馆吗?”实习生怯生生地问道。
你低头看了眼腕表,言简意赅地回答:“是。跟俱乐部的负责人约在了体育馆,现在明星球员们也都在那里。”
你留意到她不算好看的脸色,询问道:“怎么,体育馆有什么问题吗?”
实习生低下头:“因为球员们大都是alpha,运动过后,信息素会非、非常浓郁。不小心的话,会催发发情期。”
她苍白着脸朝你笑笑,小声说:“很羡慕安田小姐呢,永远不会有这种痛苦。”
你当然不会有,因为你是个beta。
体育馆越来越近,你大概是心情还不错,漫不经心地回复她:“也好不到哪儿去,我遇见的脑残alpha比你多十倍。”
她惊讶地看着你,还没来得及发出质疑,你已经推开了大门。
“beta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啊!别每天想一些不该想的。”
宫侑。果然是他。
浓烈的alpha信息素让你身后的omega实习生几乎喘不过气。
你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在听到那一句大声的,对beta群体的鄙视后,非常平静地告诉她:“出去待一会吧,这里交给我。”
实习生突然明白了过来。她含着眼泪向你鞠躬,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你把器材放在门口,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走向球场边的黑狼队的教练:
“您好,我是品牌派来的对接。”
你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每一个人,方才还在大喊的金毛狐狸脸上余怒未消,却在看见你的那一刻突然卡了壳。
你为了这个方案已经连续加了两个星期的班,精气早已被熬夜耗空。
但宫侑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你。浓郁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周围人纷纷侧目。
面色苍白的女人在提问时神情却依旧冷淡倦怠,他根本没听清你的问题,喉骨滚动,吃了二十年素的狐狸第一次见到肉,他下意识地回答:“我没有女朋友。”
2.
你眼皮都不抬,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里冷静回答:“感谢回答,但我们产品并不需要知道选手的婚恋情况。”
你仰起头直视着他,慢悠悠地说:“宫选手,我们是运动品牌。”
你当然知道宫侑在想什么,几乎所有见过你的脑残alpha都是这么想的——
“只是一个没用的beta,搞到手甚至都不用负责,多划算。”
而你擅长把每个这样想的**送进拘留室。
但这一次,你想让这个把beta的奉献当成垃圾的混蛋,代价更惨痛一点。
宫侑开始追你。说实话,你猜他凭借那张无往不利池面就没做过追人这事。
事实上也是的。
加上他的号码才三天,你已经拉黑了他七次。
你们两个并不合适。
第十二次在会议上收到宫侑的消息时,你这样想道。
十四条消息狂轰乱炸,金毛狐狸变着法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回复。
投屏上顶部消息框一条条弹出,唯一庆幸的是你开了隐私模式。
在老板不善的目光中,你面色如常地卸载掉ins,接着侃侃而谈。
会议散场,你踩着高跟咚咚咚闯出门,一面给狐狸打电话。
无人接听。
他在练球。
你气笑了。
晚上他来公司门口接你,你的alpha女同事向你挤眉弄眼,啧啧感叹:“好浓的烈酒啊,整条街的人都醉了。”
你礼貌地跟她点头,下楼时尖头高跟踩在地上声音尖锐,跑车前的青年臭着脸看你:“喂,上车。”
你从前听过很多人描述过宫侑的信息素。
冰水里的烈酒,闻起来还带着冬天的冷,凑近了却只觉得灼烫苦痛。
很有意思的味道。
。
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
你撑着伞站在台阶上,傍晚的太阳依旧热烈,你在阴影里心平气和地跟他说:“宫选手。抑制剂右转第一家药店,不要当街发情。”
3.
“哈?”宫侑瞪大了眼睛,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起来似乎很想骂你,脏话出口的刹那,他盯着你的脸,又强行吞了回去。
你撑着伞冲他扬了扬下巴,宫侑“砰”一声甩上车门,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你绕回地下一层取车,拉过安全带,手提包被放在一旁。
包里的香水瓶翻滚,撞到散粉发出脆响。你犹豫了一下,拨开瓶盖,一只手撩过长发,低头在后颈轻轻喷了一下。
后颈微凉,你面无表情地按上盖子,把香水扔进包里。
回家,睡觉。
宫侑远比你想象的要执着一些。
当晚你把ins下回来的时候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喂,你下午那样说很过分啊!】
【怎么还不理人?】
【该道歉的人是你!别装死啊!】
二十分钟后,他磨磨蹭蹭地又发过来一句。
“你最起码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吧?”
他连你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你坐在电脑前改了两个小时的方案,脑子昏昏涨涨,被他这一条委屈又理直气壮的消息弄得哭笑不得。
你拿过手机,耐着性子回答他:“你知道我白天要开会吧?”
对面立马回复。
?(宫侑):【我知道啊!我白天也要训练的!】
你深吸一口气:“我的手机要投屏。”
对面安静了。
五分钟后,气泡缓缓浮了上来。
?(宫侑):【下次不会了】
宫侑哄你哄得很艰难,你说服自己的过程也很艰难。
第七次拉黑他的时候,你想干脆放弃算了,反正这种狗东西也找不到女朋友,干嘛要你为难自己?
但大概是他低声下气的样子看起来实在解气,你还是又把他加了回来。
这算什么?你盯着黑屏的手机恶狠狠地质问自己。
余情未了吗?
4.
第十二次重新加回他之后,你和宫侑渐渐会约着一起吃饭。
宫侑作为运动员,每顿饭有严格的要求,大部分情况下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你吃。
你把烤肉塞进嘴里,抬头看看他。宫侑正可怜巴巴地咬着一盘沙拉。
看起来更像犬科了。
你没有试图诱惑他吃高油脂的东西,你只是想惩罚他的感情,没想过毁人前途。
你只想要骗情骗色。
但宫侑看起来也不算痛苦。
排球是他一生的追求,为了排球做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听到这句宣言的时候,你忍不住脱口吐槽:“你要不要和排球结婚?”
坐在对面的金毛狐狸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脸也红了。你惊奇地看着他。
你从宫侑口中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他给你看过照片,单方面声称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中,他自己更胜一筹。
你不想说话。
时间越来越久,有时候你觉得实在不行就原谅他。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要和排球结婚的人,脑子里想到在球场上还要尊重每一个性别。
但你没想到,你会第二次从宫侑嘴里听见那句话。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正坐在训练场旁边,膝盖上搭着他的外套。
那件外套变得滚烫,你想起在门口狼狈退开的实习生,体育场内的冷气和淡淡的汗味闯进你的鼻腔。
他的信息素弥漫在空气里,暧昧太久,你几乎忘记了当初的刺痛。
你掀开那件衣服,提起包转身离开。
三天后,你在酒会上再次看见了宫侑。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闹着责怪你再次删掉他的号码。
他好委屈。你想。
你也喝了很多杯,beta的生活一向都是这样。
想要在alpha掌权的世界往上爬,就要付出百倍的努力。
可是有些人,居然还在贬低。
你酒量很好,相反宫侑的酒量称得上糟糕。
但他撑着半醉的身子夺走了你的酒杯,含糊不清地责怪你不知道保护自己。
你笑了笑,跟眼前的人告辞,扶着他走向酒店安排的房间。
他努力跟你说着什么,你拉开房门,随口应承着把他扶进去。
你后颈的香水味有些淡了,醉意上头,他弯腰亲了你。
Alpha猎食的本性像是刻在DNA里,几乎在触碰到你的一瞬间,他就无师自通地桎梏了你的四肢。
天气炎热,酒液在冰水里浸过,他吻你的时候还带着点凉意。
你被他压在墙上,后背贴着青年的胸膛,关西腔被他咬在齿间,闷闷地震响你的耳膜。
“我的信息素,尝到了吗?”
5.
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掠食者的本性,他比平时要更放肆一点,长指划过你的唇角,顺着下颌滑落到领口。
你默不作声地任他动作。他低头看了你一眼,指尖一捻,解开了一颗扣子。
“又把我删掉了啊。”他恶狠狠地说,犬牙咬过唇肉,微微的刺痛。
“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他问。
胸前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大半,他撩开你的长发,咬在你的后颈。
亲吻间隙,你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宫选手。”你气息不稳地提醒他,“我是个beta。”
“我知道你是beta,不用再强调了!”后颈被人死死咬住,血流出的瞬间,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水滴也随之落在你的背上。
他不再犹豫,包臀裙被扯落在地。身体被撕裂的瞬间,他咬着你的后颈,徒劳无功地灌输着信息素。
“我就是个明知你是beta,还想跟你上□的蠢货。”
信息素注入后颈,浓烈的酒香像是流入大海,眨眼间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手按在你的腹部,运动员滚烫的手在腰上摩挲,金毛狐狸舔干净后颈血,再次抬起你的下颌。
痛呼被堵在唇间,长舌扫过口腔,气息纠缠。他亲亲你的眼睛,红着眼眶哄诱般轻声询问:“喜欢我吗?”
你不肯回答。
手指落在腰窝上,压在你身后的人猛然挺腰,你咬紧的唇间漏出一丝□吟。
他不依不饶:“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你说。
6.
第二天早起,金毛狐狸大概是真的身体好,丝毫没有宿醉的痛苦,埋在你怀里毫不客气地再次提起你的无情。
你推开他去浴室清洗,衣服从门口一直扔到床边,你看了眼衬衫下摆崩掉的扣子,叹了口气,勉强扎进裙中。
身上的红痕被衬衫丝袜包裹得严严实实,你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拎上包准备离开。
“喂,幽闭有你这样做女朋友的吗?一声不吭就要走。”金毛狐狸躺在床上,不解地瞪着你。
你笑了一声,奇怪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我们最多算是炮友吧?”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你。
你扶着柜子弯腰去穿高跟鞋,长发从肩头滑落,露出青紫的后颈。
未发育的腺体被咬得血迹斑斑,他疯了一样把信息素灌了整夜,留下的却只有几道伤疤。
你莫名觉得痛快,脸上却是不耐烦,回答他:“不愿意的话,那就当一夜情。”
你拎起包转身要走,推门时还不忘恶劣地加上最后一句:“技术太差,体验感不好。”
下回换人好了。
你关上门,扬长而去。
7.
宫侑第一次主动拉黑了你的号码。
你们两个本就不是一路人。大阪很大,他不再一天三百条地给你发消息后,你们两个再也没有遇到。
你靠着和黑狼的合作升了职,薪水多的同时工作也多。
等到一个半月之后你拉着行李箱匆匆走出机场,手机“嗡”一声响起,你疑惑地点开,发现是宫侑。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又放了出来,恶声恶气地发消息:“不是要当炮友吗?当!今晚出来!”
你讶然站了一会儿,迟疑地回复:“好,你定地点。”
8.
晚上七点,公司会议室。
你坐在主位听着底下的工作汇报,手指在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你有点后悔。
对你来说,报复宫侑的行为已经结束,实在没必要再和他有所牵扯。
更别说再和他……
时钟一点一点蹭向八点,满桌人脸上都带了疲惫,只有总部调下来的alpha还在夸夸其谈。
你最后一次看了表,然后站起身,把文件扔到桌子上。
“这些废话留着回家跟你家的微波炉说去吧,会议结束,回家。”
掌声雷动,alpha瞪着你满脸尴尬,手指险些怼到你的脸上。
你拍开他的手,合上电脑转身离开。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你把车停在路口,深深叹了口气。
道路维修,暂时封锁。
绕的那条路远不少,你比约定的时间又迟了十分钟。
可宫侑并没有催你。
你站在房间外,突然有些犹豫。
干嘛要推掉自己的休息时间来见他……干脆走掉算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宫侑不满地拽住你的手腕:“喂,都迟到了你还要跑?”
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宫选手,我们beta也是要工作的。”
你收回手,任由他堵在门口,侧身走进了房间。
榻榻米前面的电视上正放着黑狼队昨天的比赛,金发二传将排球高高抛起,一记大力跳发直接无触球得分。
你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主角裹着一身水汽从身后将你松松揽住。
他依旧着迷般抚摸着你的后颈,指尖揉着未发育的腺体,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这么喜欢看我比赛?”他眼里闪着得意的光,金灿灿的头发明亮到晃眼,小孩子一样追问:“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
你捏了捏指尖,答非所问:“我看过你之前的比赛。”
金毛狐狸挑眉:“什么时候?春高的?”
你笑了笑:“零零散散都有看过吧。野狐中学,稻荷崎的练习赛,春高,IH ……”
他突然脸色一沉,闷声问:“你都看过我那么多场比赛,居然还是不喜欢我?”
你没理他,坐在榻榻米前面的地板上开始认真看比赛。
一传过于仓促,金发二传手猛然迈步,以一种要撕裂大腿的姿势矮身接下这一球。
十指将排球推出,海藻头的攻手长臂伸展,排球落地,又是一分。
宫侑挨着你坐下。
二年级时因为输掉比赛在观众席前痛苦自责的男孩子已经变得高大健硕。
他刚刚洗完澡,发梢沾着一点没擦干的水滴,从脖颈一路没入胸前。
宫侑察觉到你的目光,懒洋洋转过头来冲你一挑眉。
你扶着他的肩膀,突然吻住了他。
8.
宫侑愣了一下,在你想要退开之前,他突然伸手按住了你。
狐狸强硬地贴上来,托住你的下颌,随意吮了两口唇肉。
拇指扫过唇缝,他按着你的下唇揉了揉,低头又亲了上来。
他吻得又狠又凶,好像把整个月的不满都要讨回来。你攀着他的肩膀仰面承受,他却犹不满足,手掌捉住你的腰往上一甩,你便跌在了榻榻米上。
不知道是上次回去后他恶补了什么知识,还是二传本身就有勘破对手弱点的能力。
宫侑撑在你身前,场上精准控球的十指落在你的身体上便引起情潮阵阵,你一败涂地,眼里含了泪水。
Alpha控制不住的占有欲让他再次咬上你的腺体,微凉的信息素灌进后颈,你的痛呼还没说出口,转瞬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宫侑抱着你,用和那晚一模一样的语气问:“你喜欢我吗?”
“喜欢。”你说。
他却不依不饶:“有多喜欢?”
他动作太狠,你神智松散,半晌才找回了声音。
“也就,二十分喜欢吧。”
他咬着你的腺体,恶狠狠地骂你:“你有八十分恶劣!”
结束后他枕在你的胸前,拿手指当梳子,一下一下梳理着你方才被弄乱的头发。
你突然想起来,问他:“你的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后天。”
Alpha在易感期前后都会感觉不适,这是他们的规定节假,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这个点出门。
你推了推宫侑的肩膀:“那你现在不好好在家待着,干嘛还要约我出来?”
狐狸没吭声,他默默抬起头,看了一眼,把脸埋进了你的肩窝。
他什么都没说,你却莫名看懂了他想说的话。
因为想见你。
外面早就暗了下来,床头的小夜灯散着朦胧的光。出差刚结束的你身心俱疲,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
身上人却逐渐变得滚烫。
灼热的温度让你从困倦中惊醒,高大的Alpha将你压在身下,眼中的占有欲浓郁如墨。
“高中的时候明明也有在注意我吧?看比赛的时候从来不肯坐在前排,结束之前就会偷偷溜走。”他摸了摸你的肩膀,轻声说,“明明知道我从高中就已经喜欢你,但还是不肯松口说一句软话啊,beta小姐。”
宫侑的手指再次碰到了你的腺体,早些时候被咬破的伤口让你轻轻一抖。
他好像在疑惑,又好像跃跃欲试:“真的不能留住我的味道吗?如果灌得足够多,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吧?”
金毛狐狸轻易地压制住你的挣扎,突然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会是什么味道呢?”
八十分恶劣,不只是你,还有宫侑。
9.
学校教给Beta的第一堂课,是如何远离Alpha与Omoge。
被信息素左右情绪的人种,Alpha暴力,Omoge温驯。
标记与被标记,占有与被占有。
都和你没关系。
易感期的金毛狐狸舔了舔嘴唇,低下头轻轻蹭了蹭你的侧脸。
他体温高得吓人,脸颊滚烫,浑身都在颤抖。
可他忍住了。
宫侑一把扯过你扔在床头的衬衫,豁然后转。衬衫在他掌心被捏成紧皱的一团,他用一件根本不可能有用的衣服安慰自己,恶声恶气地要求你:“离远点!”
你翻身去拿自己的手提包,扯住不断后退的人:“低头!”
宫侑暴怒:“你有病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易感……”
针头刺入腺体,他瞪大眼睛,晃了晃,一头扎进了你怀里。
他埋在你怀里,手提包被扫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咕噜噜地全部滚了出来。
一地女士常用物品中,Alpha与Omoge的抑制剂格外醒目。
你的目光扫过去,慢慢转向自己手里的针管,疲惫地合上眼睛。
刚打完抑制剂的Alpha情绪近乎崩溃。
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有些涣散,他扯着你的指尖,说的第一句话是:“凭什么我只有二十分。”
这么耿耿于怀啊,宫选手?
那件衬衫还被他捏在手里,你听见他断断续续地抱怨:“你怎么这么很善变啊!国中的时候还经常来看我训练,到了高中连比赛都不会看完了。每次在观众席上都很难找到你,再遇见还假装不认识我……”
你耐心地听完,低头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宫侑,为什么上学时不找我告白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因为你说你讨厌Alpha。”
你愣住了。
十二岁的时候你刚刚分化,野狐中学的二年级beta排了整整三个班,你坐在人群里,鼻尖只有樱花浅浅的香味。
隔壁omega班级的女生经常会趴在栏杆上讨论信息素的味道,你抱着作业走过她们身边,被好奇地拦下。
后颈未发育的腺体被仔细地观察,十二岁的眼睛里只有好奇,她们摸摸自己的后颈,问你:“beta真的什么都闻不到吗?”
你想了想:“是呀。但只是性别而已,无所谓的吧。”
直到有一天,你隔着办公室虚掩的门,听到beta老师在痛哭。
年轻漂亮的女教师脸上总带着一点疲惫,此刻埋在同事肩上,抽泣时肩膀轻耸,像是被暴雨压垮的鸟雀。
“我要怎么教下去呢?我该怎么教那群beta孩子?”
“我看着他们欢悦的样子,原来我也曾经是那样的人吗?而不是、不是沉默的beta。”
在这个信息素充斥的世界里,beta是永远不会被注意的基石,是没有存在感的大厦。
社会规训性别,让一群年幼的孩子开始学会沉默。
服从Alpha,保护Omega。
我们是Beta。
不甘在心里火热地烧着,全校第一名的Beta抬起眼皮,瞥了对面红着脸的Alpha一眼,声音冷漠:“我讨厌Alpha。”
10.
年龄增长,被歧视的感觉越来越重。女老师的话一一应验,你的同学一点点变得沉默。
Alpha掌权,Omega美丽。Beta撑起整个社会的运转,却不配留下自己的姓名。
烂透了的世界。
你从此开始迷恋高跟鞋。方根细跟,尖头圆头,敲在地上雷霆一样,尖锐到人人侧目。
谁说Beta必须要沉默?
然而你喜欢上了一个Alpha。
宫侑。
野狐中学的弓道部和排球部离得很近。
你有时会背着弓路过排球部的门口,排球落到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
教练是你的邻居,站在排球馆门口轻声招呼:“要不要来看一会儿?”
你犹豫了一会儿,慢慢走了过去。
“双胞胎吗?为什么在打不同的位置?”你指着场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男孩,好奇地问。
教练笑眯眯地拍拍你的头:“双胞胎也是不同的啊。”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做二传的那个更有天赋一点。”
你看了看奋力奔跑的那个攻手,不甘地抿抿嘴。
讨厌先天的优势。
讨厌天赋。
就像讨厌无聊的性别区分。
大概是从那天起,你开始不自觉地关注宫侑。
他远比你想象得坚韧。很多次晚走的时候你总能在排球部遇见他。
明亮的顶灯下不断练习的身影。三色排球腾起又落下,他仰着头,十指向上,不知疲倦地托举。
你在门口停下脚步,他回头。
隔着空旷的场地,你们遥遥对望。
初三那年,宫侑成了最佳发球员。
同一年,你在县弓道大赛中夺得个人赛冠军。
努力和爱,都是能越过天赋的东西。
高中你并没有再加入弓道部,但你始终默默注视着宫侑。
染了金发的二传手依旧恶劣,幼稚,暴躁。
他的发球相比初中时再次进化,你却更痴迷于他举球的瞬间。
那样真诚地将下一击奉献给攻手的瞬间。
他比你想象中更爱排球。
你渐渐地不爱看到比赛的结束。
你只需要确定那只狐狸依旧耀眼就好了。
他总会赢的。
你一直这样相信着。
毕业之后第一次坐在酒场上,你在Alpha调笑的眼神中灌下一整杯白酒。
烈酒入喉,从胸膛一直烧到小腹,你呼出一口气,微微的醺意里你不合时宜地想——
这就是宫侑信息素的味道吗?
手机上弹出一条关注消息。
《MSBY新球员首战告捷,二传宫侑技术惊人。》
你看,没有天赋的人,也能走得很远。
11.
宫侑很早就注意到了你。
国中的每个晚上,从排球馆外路过的女孩。
弓箭背在身后,你站得笔直,一双冷漠的眼睛从门口望进来。
这样的人,会射出怎样的箭呢?
宫侑悄悄去看了你的比赛。
屋檐下,女孩子缓缓起身,弓道服衬得她面如凝雪,搭箭时带着隐隐寒意。
断竹,续竹。
箭矢刺入草靶,尾部依旧在嗡嗡颤动,弦音清越。他戴着口罩站在人群里,看着Beta漠然转过脸,一双眼睛里却是勃勃野心。
宫侑抬手慢慢捂住胸口,喧哗掌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隆隆,一声又一声,难以自控地震响整个胸膛。
国中的最后一年,宫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Beta。
那是他人生里少见的怯懦时刻,在那双冷漠的眼睛的注视下,他从未说出喜欢二字。
最后一场春高,金毛狐狸站在球场上,望着观众席上离去的背影,他默默地想——
总会抓住你的。
四年后,训练馆里排球砰砰落地,俱乐部要和运动品牌合作,教练来征询球员们的意见。
新加入的二传手在一堆文件里挑挑拣拣,翻出了其中一份。
“就这个了。”
半个月后,你踩着高跟鞋,走进了黑狼的训练馆。
“二十分太少了吧……好歹长一点啊!”
女孩子叹口气,拨乱了他的头发:“没有二十分。”
“你一直都是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