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不二—青之帝王》幺*

9、河村 城主

　　“将军，军医以后真的不带我们前锋军吗？”
　　“当然了。难道你们还想看见军医倒在战场上吗？”
　　“不想。当然不想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输给军医的哦。下次作战，我绝对会拿下冥户亮的首级。”
　　“当然相信将军了。”
　　“那就好了。对了，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说到军医单枪匹马冲进敌方军营。”
　　“好，继续讲。我就是遗憾没有亲眼看见军医的赫赫战功。”
　　“是……”
　　远远的是菊丸与众将士吵闹的声音，不二含笑地摇头。那个孩子，势必要历练一段时间了。
　　一手臂挂彩的战士憨厚地笑着说道：“军医，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虽然受伤了，但是，战士还是一脸阳光笑容。因为，为他包扎的是被传为神话的军医。
　　看着战士真诚崇拜的笑容，不二一边检查伤口一边笑道：“虽然不碍事，但，终究还没完全好，注意防水。对了，你屋里有炭火吗？”
　　战士摇摇头，无关痛痒地笑道：“我们这些人习惯了风餐露宿的，要是在帐篷里睡觉，可能会睡不着。”虽然是一脸的无所谓，不二却依旧听出了语气之中的苦涩。
　　认真的上过药后，不二抬眉轻柔道：“战争终究会结束的。到时给你床铺睡你可不能说睡不着呢。”
　　听着不二的笑语，苦涩的笑容忽的消散了，抬眼看着不二异常认真的表情，战士立马扬起灿烂的笑脸道：“我相信军医的话。只要我们青国有我们这支军队就一定能保护我们的国家。”
　　“恩。所以，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二伸手拍着战士的手臂笑着嘱咐道。
　　战士点头笑着应道：“会的。军医不是说过一定要长的比将军高吗？我会拿此作为动力的呢。”
　　听着战士的话，不二脸上顿时一片红晕，该死，这话怎么就这么传开了，真是够没面子的。以后要是长不过将军，不是要钻地洞了。就在不二困恼之时，那让自己困恼的原主已经站在了不二的身侧，看着低头的不二，手冢轻声问道：“身体好点了吗？”
　　突来的声音让陷入沉思的不二一怔，抬头，看着微微蹙眉的少年将军，不二挑眉淡淡道：“我又没受伤，身体当然好了。”
　　看着鼓着腮帮子的少年，手冢一脸困惑问道：“心情不好？”现在只要不二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手冢就能猜测他的心思。
　　不二将烦恼的思绪排除在外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觉得让战士们这么冷的气候下天天露宿对身体不好。”
　　“我已经与乾商量过这事了。打算将部队移到前面的城镇，但是由于军队之前的名声并不太好，怕会扰民，正打算与乾一起到城里与城主商量此事。”
　　听说可以去城镇，许久没好好玩过的不二立马抬眉笑道：“那个，我也想去。可以吗？”
　　早知道这个少年会有此想法手冢才来跟他说的。摆明了就是要让他跟，但是，恶劣的手冢却一脸难色。
　　看着手冢犹豫的神色，不二挑眉道：“不带我也可以，我自己去。”说完，甩袖就要离开，却意料之中的被拉住了，侧脸挑眉，一脸早知会如此的表情让手冢唯有暗自叹气，习惯性地揉着不二的发淡淡道：“走吧。”从那一战之后，手冢习惯了抚摸不二的头发，像抚摸孩子一样，不二也不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笑而是欣然接受了手冢所有的好意以及照顾。只觉得，如此的简单生活，很满足。只要如此觉得就足够了。

　　换上了便衣的四人，咦？不是三人么？什么时候变成四人了？
　　一脸冷漠想也知道是手冢，一脸高深莫测表情的自然是乾，眯着双眼呵呵笑的无疑是不二了。那，立在不二身边晃动着酒红色头发的少年肯定就是菊丸了。菊丸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他们要去城镇的消息，立马二话不说就跑到主帅营缠着不二好说歹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迈进了这座城池。这是一座距青国皇城最近的战略要地，当日冰帝来势汹汹一日不到就占了这座城，这也是从冰帝手中收复的第一座城池，只见城门上挂着三字：清泠城。青国城池多由清字组成。
　　清泠城取自一条由东城门延伸直西城门的溪水，清泠之意本就是溪水的意思。所以，看着清泠二字就能猜测这座城池的环境了。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是好地方，这是青国人的通俗说话。所以，当日冰帝进军清泠城之时并没有引来多少杀戮，绝大一部分是因为城主的不战而降，当然也不排除眼前美景的震撼作用。
　　不二看着眼前已经结成冰块的溪水，心莫名的温暖起来，就是这样的感觉。进入这座城池，眼前美景让人觉得全身轻松不已。也难怪，在这样的城池难以起杀戮之心。
　　等不二回神时，菊丸已经站在了溪边指着冰上的倒影，手舞足蹈地笑道：“师傅，军医，将军，快看看，原来我长的这么好看呢。”
　　听着菊丸的笑语，不二径自摇头暗笑了起来，也是，男子本就不爱照镜，更不用说军队的男子，除非从水中看见影子，确实没人知道自己到底生长如何，也难怪菊丸会如此兴奋了，他该是15年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长相吧。
　　看着围观的人影，手冢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当时因为那孩子毫不知轻重地将自己挂在肩头消瘦的不二身上，而，那少年却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手冢才会答应让他跟来，现在想来，还是觉得额头青筋猛跳。伸手拉着不二，一边朝还在端详自己面孔的菊丸叫道：“菊丸，跟上。”
　　望望快步跟上的菊丸，不二抬头轻笑道：“呐，将军，你就不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还是说以前你天天照镜子，所以觉得没必要了？”
　　自从那之后，这少年取笑自己的功力是日益精进，而手冢应对不二的调侃自然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刚才已经见识冰块长什么样，自然无需再照。”这当然是取自不二将手冢比作冰块的话了。
　　果然是挡的轻松自然啊。不二勾起嘴角弯下眉角笑道：“手冢笑起来的时候应该很好看。不知道那冰块会不会笑。”
　　无可奈何的揉着不二的发，这通常表示手冢要结束玩笑进入正题了，这不，刚揉捏完不二的发，立马转身朝乾问道：“昨天的拜帖送了吗？”
　　乾一手扣着不安分的菊丸，看着菊丸终于安分了一点后这才点头道：“有，昨天是送上城主手里的。”
　　手冢点头道：“我们直接上城主府。”
　　看着前进的手冢，乾考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道：“将军，城主府不在这个方向。”
　　换句话说是，你带错路了。
　　更直白一点就是，不知道路，你干嘛带路啊。
　　这是手冢出生以来最大的尴尬，而，这尴尬也被乾收集最后载入了青之帝王史册里。不说后话，在被不二彻底取笑了一番之后，手冢这才干咳一声道：“你带路吧。”那表情，有多尴尬就有多好笑，幸得乾用力捂住了菊丸的嘴巴，要不然，手冢绝对要钻地洞了。
　　一路，手冢沉默，脸臭的像是阎王转世，一路，不二嘴角都带着想笑却隐忍着的明显笑意，菊丸东看看西望望，极力转移自己的思绪才避免了自己想要笑得前俯后仰的趋势，就连乾都是一脸憋得辛苦的笑意。
　　如此诡异的四人行，让周遭的熙攘的人群敬而远之。
　　朱门绿瓦显现于眼前，手冢突然站定，转身挑眉淡淡道：“想笑现在就笑出来。进门之后谁要是再一脸憋气的样回去后绝对不轻饶。”
　　以为会有什么大事要研究的，不曾想手冢竟一脸大人大量地说了如此的话，听后，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不二仰着脑袋岔气笑道：“呐，将军，我们为了你面子着想，可是一直都隐忍呢。竟然让我们的苦心付诸东流，真是一点都不开窍。”
　　终究还是没忍住。终于还是笑出来了。
　　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手冢欣然地转身，率先走进了无一人把手的城主府。困惑的挑眉淡然问道：“乾，为何无一人守护？”
　　乾摆摆衣袖从容道：“将军，其实我忘了与你汇报这里的事了。”
　　听闻，手冢脚步不停的冷声道：“现在开始。”
　　“是。”乾点头之后从衣袖之中拿出一本记录本满脸认真地念道：“清泠城原城主在冰帝兵临城下时已经带着家眷离去，为冰帝打开城门的是原城主的厨师，名叫河村隆。话说这厨师什么都不会，只会做饭。”话刚说到这里，菊丸忍不住笑道：“师傅，厨师不做饭做什么吗？什么时候开始会说废话了。”
　　“还没从将军的尴尬之中回神。……”话又是刚起头就被截住了，“乾，正事。”
　　“是。刚说到当厨师的河村隆了。整个家族全部走光了，就连丫鬟奴才都走了，只剩下这个厨师。话说河村厨师为冰帝将领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随后在饭饱酒足之后他向冥户亮求情要求放过城中所有百姓，不管要他做什么都答应。可能是被喂饱了胃口吧。谁知河村厨师话一出就得到冥户亮的点头。随之他就封了河村成为清泠城的城主。也有人说河村厨师那顿饭是献媚宴，也有人感谢他保下了所有的城民，当然也有很敬佩他勇气的，也不乏冷嘲热讽，总之是褒贬不一各有千秋。不过，奇的的是那河村城主对所有言语不给以任何回应，而且，就算做了城主拥有这占地广袤的庭院也不见他请一个佣人，依旧是窝在这院子做他的饭，当然，是做他一个人的饭了。”说完，乾合上记录本扬声道：“以上，取自乾贞治数据。”
　　微微一笑，不二偏着脑袋一脸好奇地道：“这人还真是奇怪的人呢。应该是比较敦厚老实吧。”
　　菊丸频频点头道：“恩，应该是心肠很好吧。”
　　随之紧接而来的是手冢淡淡的声音：“长相平凡。”
　　四字如紧箍咒一样，怔住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三人更是惊讶了前方正在浇花的人。
　　谁也没想到手冢竟会以长相平凡来评价一人，看样子，还是没有从不二的冰块之中回神啦。
　　就在三人揣摩手冢的那四字经时，耳旁传来一普通敦厚的声音：“是手冢将军吧。请进吧。”
　　回神，抬头，入眼的衣着平凡，就连城主帽都没有带的笑得傻气的人让三人不约而同点头认同道：“果然是很平凡。”
　　平凡就平凡吧。反正天下之人大多都是平凡之辈。他们所惊怔的不过是手冢的反常而已。不过，当看着眼前平凡的酒菜时三人再次不约而同想道：这菜色是如何得到冰帝那帮家伙认可的？
　　河村隆看着面面相觑的人，又是一阵傻傻地笑，而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寒舍比较简陋，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如果这房子能叫简陋的话，那天下恐怕就没有所谓的楼台了。
　　不过看着眼前人老实巴交的样，硬是给人一种亲切感，没有所谓的阿谀奉承更是没有半点拘谨，依旧笑得真诚热忱。这样的人，确实难以给人不适。不二首先拿起手边的筷子，夹起手边的菜，放入嘴中，轻轻一嚼，不出一秒，不二立马喜形于色，大力推荐道：“真好吃。英二，赶紧尝尝。将军，你也动手吧。乾，就不用我说了吧。”说到最后，不二不顾形象的边吃边称赞不绝。
　　难得见不二对于吃的如此欢喜，手冢一手拍着不二的手一边嘱咐道：“慢慢吃，小心噎着。”
　　菊丸看着不二狼吞虎咽的样子终于控制不住好奇也拿起了筷子，夹着看起来颜色稍微顺眼的菜色放进了嘴里咀嚼。一秒不到，菊丸立马露出与不二一样的笑脸催促着乾道：“师傅，赶紧尝尝啦。天下美食，不吃浪费。”
　　看着两个吃的不亦乐呼的孩子，乾不由摇头暗想道：他们是饿死鬼投胎吗？今天是来吃饭的吗？暗自挑眉，朝对面的望去却发现将军大人正在照顾吃的手忙脚乱的孩子，一边说教一边还不停的夹菜真是够忙乎的。
　　算了，反正自己生来就是命苦的人。想完，乾端正脸孔微笑道：“相信城主应该也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我们有批受伤的战士，外面天太冷了，对伤口有害，想借清泠城暂住一段时间，不知可否。”
　　看着有人喜欢自己做的饭菜的河村本就高兴的要命，一听乾的话河村点头道：“没问题。只要你们能说服城民即可。”话一完河村就觉得周围温度降下不少。
　　乾终于发现了比自己还会说废话的人了。而且是很废的废话，简直就相当于冷笑话。
　　乾一脸无辄地看着终于想到要办正事的将军大人挑眉道：“将军，你说怎么做？”
　　河村一脸困惑的看着停止了为温柔少年夹菜的冷漠将军，挠着后脑勺习惯性傻笑道：“我是没问题。就不知道城民如何想。”自己，没有说错什么吧。
　　换句话说就是，这问题还是由自己来解决了。
　　以为找到城主会快捷轻松点，谁知找上的城主竟是什么都不管的平凡平庸的厨师。虽然是喂得那两小孩胃口大开，但，想起要让碰见军队就像是遇见魔鬼一样的老百姓接受整日在刀口舔血的人，确实有点难度。
　　手冢放下依旧夹着筷子的手，挑眉问道：“你可有能法子让城民聚集在一起？”
　　被手冢的冷眸一瞪，河村立马结巴道：“这个……倒是……不难……。”
　　就在河村憋红着脸一字一字地说话时，不二擦干嘴角，用筷子敲着桌面淡淡道：“将军，你的眼睛放别处的话，河村城主说话会快点，”真是的，为何那么多人对着手冢就难以启齿呢。端详了手冢片刻之后，不二得出的结论是：手冢不是怪兽。
　　虽然不想承认是自己导致对方无法正常说话，但，手冢还是将视线从河村身上移开来到不二处，可谁知入眼看见的竟是如此画面。
　　只见平时一脸温润的少年此刻脸上满是吊儿郎当的表情，架起的腿晃来晃去，捏着筷子的手也在桌面不停地敲打着，虽说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却又有一种独特的从容气质，这个人啊，不管是什么表情都让人赏心悦目。
　　不管手冢心中想的是什么，反正手冢视线移开河村立马流畅道：“在城中央有一片空地，那是逢年过节时祭祀所在地，此处有一古钟，敲一下声音可传遍方圆十里。只要敲击钟三下就可让所有城民聚集在一起。”
　　既可如此也不愧是一个好地方。想着，手冢起身淡淡道：“菊丸，乾，你俩带河村城主去广场，我们随后就到。”
　　意思很明显，他将军大人要陪早就想逛清泠城的不二到处走走。反正，要等聚集所有人，没一个时辰不可能。
　　看着毫不愧疚的手冢，乾再三摇头暗笑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啊。罢了罢了，反正就算只有自己一人也可以解决所有事。想着，乾拉着菊丸对着河村恭敬道：“城主大人，请吧。”
　　河村倒也爽快，直接站起身就跟乾走了。最后只留下了相对无语的俩人。一个敲着桌面，一个安静地看着敲着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