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观》长风去兮九万里

5、家学

　　谢蓁又出现在家学，与谢蓁定了亲这两件事，成了近来谢府的谈资，当然，只是谢府小姐少爷们的谈资。
　　说起来，这些谢家的小姐少爷们，都是“芝”字辈，只除了谢蓁这个异类，她似乎也一直没有上族谱，至于这些人为什么对她恶意这么大，那就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关，这位小公子从来都是锦绣堆里泡大的，生的仿佛神仙一样，只可惜，表里就不是很统一了。
　　谢兰海娶的那是当朝乐相的掌上明珠，千宠万宠出来的宝贝姑娘，当年只看上了谢兰海，非卿不嫁，可直到嫁过来，才发觉是个风流成性的。乐姑娘当然是不干了，但奈何，为时晚矣，所幸谢家的长辈们还是可靠的，与乐姑娘一起，把谢兰海给管束了起来，只是，百密一疏，谢蓁竟比谢芝钰还先出生，成了挂在乐姑娘头上的一个笑话。
　　谢芝钰自然要承担起为母分忧的职责了，他从不自己出手，只是用一举一动表达着自己的不喜，母亲是乐相的闺女，谢家还得盼着望着巴着，自然的，谢蓁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起来。
　　“谢蓁，听说你定亲了，哎，那可是个穷秀才，家里只有薄田。”
　　“惹了七小姐，还不得赶紧打发出去。”
　　“还来学堂做什么？我看她就该去学……怎么和泥腿子打交道，哈哈哈。”
　　“还用学嘛，她自己不就是。”
　　多亏了陆渊的福，以往只是断断续续听到的污言秽语，这下听的清楚极了。
　　“这些，关你们什么事？”
　　“我过的不好，你们就过的很好吗？”
　　“六姐，你上次考了倒数第一，可真聪慧，还有你，十二弟，被算命的骗光了零花钱，挺自豪的，至于你，五姐，别整天当嚼舌头的，真挺没品的。”
　　“谢蓁，你……你连家学都是求来的，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有个犯贱的娘，你……”
　　后面的话被一本飞驰而去的书打断，谢蓁撸起袖子，开始殴打这些不分轻重的长舌妇，得了陆渊的那一点好处，她发觉自己在群殴方面居然占了上风，以往他们敢这样欺负自己，无非是看自己只会欺负落单的，而如今，已不是昨日。
　　陆渊从谢蓁踏入学堂的那一刻，就开启了看戏吃瓜模式，现在，更是在兴头上，当起了场外指导，他没被封印前也喜欢打架，只是那是精妙的法术，有移山填海之能，如今，虽是赤手空拳的，也勉强有几分看头。
　　“哎哎哎，左边左边，踢他！”
　　“右边，躲一下。”
　　“上勾拳，漂亮！”
　　“谢蓁，对着鼻子打，这样够出气。”
　　直到一声“都住手！”响起，那教书先生已被气的怒发冲冠，几位小姐与公子，已是灰头土脸，被打中鼻子的，依旧血流不止。
　　“你！你这个孽障！就不该来家学！”
　　先生率先把目标对准谢蓁，很多时候，拿人手软，公平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谢蓁扯了扯嘴角，牵到眼角的伤，心下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和家学犯冲，她大概永远也学不会妥协了。
　　“先生，是她先动的手！”
　　“是的，呜呜呜，我的鼻子。”
　　“娘，我要找娘，谢蓁欺负我……”
　　叽叽喳喳的一阵喧嚷，谢蓁却一言不发，她对于自己刚才在群殴中的表现还算满意，她也不指望，谢家能对她谈什么关心爱护。
　　正当谢蓁以为，这次的事又会和前几次的一样时，忽然，一个年轻人笑了起来，他从树荫里走来，打断了这些“告状”，着一身儒衫，手上拿个扇子摇呀摇的。
　　“你们几个，打她一个，谁欺负谁？”
　　“小姑娘可以呀，一打多都不落下乘，改天教教我，怎么样？”
　　“苏……苏公子？”
　　“噢，刚好来府上做客，倒是看了热闹。”
　　“这，这是我们自家事，苏公子，你……”
　　“我不干涉，只是讲两句话。”
　　谢蓁对于这个突然闯入的人，陌生的紧，她一边纳闷，一边被陆渊的“十万个为什么”缠绕。
　　“谢蓁，这是谁呀？”
　　“不知道啊。”
　　“不是你们谢家人？”
　　“他不说他姓苏吗？”
　　“哎，等等，你听……”
　　“这可是梁都的纨绔头子，听说之前气走十个教书先生。”
　　“他怎么会来谢家？”
　　“那……我们对谢蓁，岂不是？”
　　“怕什么，谢蓁是什么人，三伯又不把她当回事。”
　　一人一鬼这下明白这是什么人了，一人在想，原来，他们也是会怕的，怕见光，那一鬼想，跟在谢蓁身边，还真有看不完的热闹，划算。
　　但是对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苏公子，这一人一鬼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一个是觉得，纨绔与自己隔得太远了，那是两个世界的人，另一个，是压根不在意，只是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