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尘观》长风去兮九万里

6、传言

　　事实证明，谢家还是低估了纨绔苏公子的影响力，第二日，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谢家家学里的热闹。
　　谢蓁受到的欺负无人在意，这种外室子过的不怎么好的传闻，家家都有，但让人耳目一新的是，谢蓁一打多不落下乘，有的人觉得，谢家的小姐真是不识礼数，也有的人觉得，外室子没教养是应该的，还有的人，略微同情了下谢蓁，觉得她的命可真不好。
　　这事的影响一直连绵，踏实“秀才”火速退了这门亲，这的确也不是门好亲事，因为谢蓁这回才知道，这秀才家里有三个姐姐，和两个弟弟，他们原是指着谢蓁嫁过去，好好操持家务的，没想到，谢蓁竟然擅长群殴，这么凶悍的小姑娘，可真不适合当软柿子。
　　谢兰海的大发雷霆，谢蓁并不在意，只是可惜，她没了去家学的机会。
　　而流言四起，不知是什么缘故，这次竟然也没放过谢芝钰，原本他只是个推波助澜的，在流传之下，竟变成了他是被谢蓁殴打的，还是那个流鼻血的。
　　洒扫的一尘不染的地面，争奇斗艳开着的花，出出入入的人，连丫鬟的身上都带香，果然是人间富贵乡……谢蓁第一次踏进乐姑娘的地盘，听到了这个劲爆的消息，她心里觉得有几分好笑，这算什么，谢芝钰想要驱虎吞狼，结果反而伤了自己。
　　乐姑娘养的神仙公子，传成了围殴自己亲姐的元凶，虽然他本来就是，打赢了也便罢了，居然还被打输了，输的如此狼狈。
　　“谢家不能留你了……为了我儿。”
　　“是，夫人。”
　　“三条路，你自己选，去庄子上，只是吃穿用度没有在府里好，往后，会给你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当然，会远嫁。”
　　“其他两条路呢？”
　　“这条路，已经是最好的了。”
　　“夫人，请您说完。”
　　“第二条，是去遇仙观，日子更清苦些，但也是衣食无忧。”
　　“那我选这条吧。”
　　“剩下的，你不问了？”
　　“不问了，族老那里……”
　　“这个你不用担心。”
　　“好，给夫人请安了。”
　　谢蓁选的轻松，她本就打算弄几本道经读读，没有比遇仙观更合适的地方了，嫁人，开什么玩笑？娘自己瞎了眼，这位夫人，选的也不怎么好，或许有些人是能琴瑟和鸣，这世上也不乏幸福的人，但很显然，这样的好事并没有落在她头上。
　　“蓁，你怎么不让她说完呢，这么无趣。”这几个月来，陆渊已经从叫谢那什么，改成叫她谢蓁，最后，省略到了一个字，中间还夹杂过恶心的“蓁蓁”，只把谢蓁的鸡皮疙瘩都搓起来了，幸好，陆渊是个会省事的，不然这天真没法聊了。
　　“没有第三条路。”
　　“哎！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我本以为你要追着问的。”
　　“乐夫人若是有那么宽广的心胸，我也不至于过成这样，看谢芝钰就知道了，她早就容不下我了。”
　　“刚好，这谢府本君也呆腻了，刚好换换地方歇息。”
　　另一侧，谢芝钰正跪在地上，眼里承满了愤恨，还有那么一丝委屈。
　　“娘！你说会为我出气的，怎么还放她笑着走了！”
　　“那是个聪明人，她已经退了，钰儿，不能再追了。”
　　“斩草要除根，娘。”
　　“去了遇仙观，以后已经是议不了亲了，她已经什么都不要了，穷寇莫追。”
　　“但是她还活着。”
　　乐夫人俯下身，垂下眼，她本也是极美的人，也是极好强的人，她用手擦去儿子的泪，一片温和，带着几分怜惜。
　　“钰儿，这就要怪你自己了，本来只是一个外室子，是你轻敌了。”
　　“我……我没想到，会……”
　　“啪！”
　　谢芝钰忽然被打得一个趔趄，就听到依旧是一脸温和的母亲开口。
　　“下次别再让我给你擦尾巴，谢蓁翻不出什么浪了，有时候挺羡慕你爹的那个外室的，幸好，是个姑娘。”
　　剩下的话，乐夫人没有说出来，但是，谢芝钰心知肚明，那就是，谢蓁比他聪明，只靠着在家学有一搭没一搭的学着，就能名列前茅，这一点，也让他的父亲震惊，所以，他千方百计的，去阻止这一切，母亲也默许了他的行为。
　　至于父亲，在这个家里，父亲是吃软饭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可是只在这件事上，父亲难得有点动作，不过……他终究还是难违族老的意愿，始终都是懦弱的。
　　“蓁，你听见了吗？嘿，你们谢家，还真是热闹啊。”
　　“以前听不到，现在听到了。”
　　“你在走之前，就不想做点什么？”
　　“我还不到真正走的时候，不过，我不觉得，和这些烂泥斗智斗勇有什么意思。”
　　“可惜，以后吃不到这么好的糕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