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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下山 ...

  •   阳光顺着窗户钻进来,像有人慢慢拔开帘子,呼喊新人出来瞧瞧。

      我半挣开半眯着眼睛,“斯——”头痛,揉揉额间,观望四周,是我寝室。夜半昏睡过去了,不知道是谁扛我回来。我居然没有完整守岁,第一次!

      干燥,喝口桌上的茶水,拉开室门。万物都盖上了白被子,冬季它们也需要保暖。

      我记起要找路九对证,来到九室。路九已经醒了,看到我,“三师姐!”

      我把袖口掀起,露出牙印,她生气道:“师姐,谁把你咬的?我去揍那个人。”

      我指了指她。“我?不会的,我没有。”

      “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我好像梦到吃鸡腿,醒来牙齿酸酸的,感觉真的吃了一样。”她反应过来:“难不成我把师姐的手臂当鸡腿了?”我点点头。

      她低头摆弄自己衣角,语气惴惴不安,“师姐,对不起。”

      看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哪舍得按原本所想打掉她牙齿,我拍了一巴掌她的头,算报仇了。

      路九捂着头,“师姐,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谢绝:“我左手没废,还不需要照顾。”

      “好吧。”

      我和路九一起去向长辈拜年,作揖道:“师父、师叔,过年好!”

      楼尽雪、木南枝颔首道:“过年好!”

      卜让尘来到我身侧,对我说:“喂!你不会喝酒干嘛要喝?”

      “过年嘛高兴。”我突然想起,“对了,是谁把我送回寝室的?”

      “褚八。”语气不咸不淡。

      我转身寻找褚八,“八师弟,谢谢你送我回去。”

      他目光扫过,嘴角上扬,逗趣道:“三师姐,我脸上还有星星吗?”

      想起醉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尴尬地摸摸脖颈,“没有了。”

      “三师姐这一醉怕什么都忘记了吧?”

      “是没印象了,难道我说了醉话?”

      “嗯。”

      “真的?”

      他看着我沉重的表情,笑道:“哈哈,骗你的,师姐。”

      “那就好。”我悬着的心放下了,可不能出丑。

      元日大家嘻嘻闹闹,很快新年到了尾声。

      我去练功场练剑,剑道一日不可荒废。心中杂念融汇,剑意先是涣散,那外放的剑气登时也失了分寸,变得狂乱无章。

      “三师妹,师父有找。”是左一的声音。

      我收起剑,跟随左一来到祭祀堂,大家都在。

      楼尽雪正色道:“你们已经长大,明天开始下山历练吧。”

      我们不由一愣,路九询问道:“师父为什么呀?”

      褚八也问道:“对呀,为什么?”

      楼尽雪反问:“你们难道不想下山吗?”

      卜让尘答:“想是想可是这也太突然了。”

      木南枝解释:“此乃天命所归。”更蒙圈了。

      我看了看张怀瑜,问道:“师父,张怀瑜也去吗?”

      楼尽雪答:“他也去。”

      “师父,张怀瑜还小,剑术还不成熟,望师父三思。”

      “阿姊,我想去。”这是一个月以来我和他的第一句对话。

      “可……”张怀瑜打断我,语气加重:“阿姊,我想去。”我没在强求。

      我们先向祖师像上香叩首,再跪拜师父,“此去当严守门规,不坠师门威名。”

      走出堂门,路九问道:“下山第一站我们去哪里?”

      张二思考了一下,“去京城吧,大宋最繁华的城市。”

      路九眼底满是欢喜,“好耶好耶!我要参加国都的上元节,肯定热闹非凡。”

      左一神色清冷,淡淡道:“可。”

      褚八说:“可以去二师兄家的酒楼尝尝,师父当年拐二师兄当庖厨,定有过人之处。”

      张二羞涩,“好,我也多年未见过爹娘了,待会回去修一封家书给爹娘。”

      沈四财大气粗道:“我必定豪掷千金。”

      卜让尘道揶揄他:“张师兄爹娘能在东京开酒楼,必然不缺钱,哪需要你。”

      沈四懒得理他,“我乐意。”

      张二打圆场,“好了好了,我爹娘不会收你们钱的,你们与我情同手足。”

      纪五道:“亦然。”

      谢七蒙上雾色,“白首同归。”

      裴六腔调散漫:“定不辜负二师兄爹娘美意。”

      “张怀瑜,我有话对你说,过来一下。”我向张怀瑜道。

      他紧随其后,我找了个僻静处,说:“我们和好吧。”

      他神色惊讶,没想过我先低头,“阿姊?”

      “你要拒绝我吗?”

      他拼命摇头,像个泼浪鼓,“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

      我轻轻抚摸他的头,这是我常对他做的动作,道:“没想到?阿姊在你心中就这么固执吗?”

      “是也不是,阿姊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向别人低头呢?”他一语道破。

      “你还挺了解我,不过你是我阿弟可不是别人。”

      “嗯,我是你阿弟,只属于你的阿弟。”

      “我也是只属于你的阿姊。”毕竟血亲已亡故,我只剩他一个亲人了,成为不了其他血亲的阿姊。

      张怀瑜眸色透亮,像黑夜点燃一根烛火。“阿姊,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即使偶尔吵架最后也一定会和好。”

      “好。”

      “那拉钩!”他伸出小指,我也伸出小指,两根小指紧紧相叠,大拇指一齐“盖章!”

      张怀瑜吞吞吐吐:“阿姊,我可以询问你那天为什么离开吗?”

      我一时缄默,“我无话可说,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我很恶劣,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口吻坚决:“不,阿姊并不恶劣。是我当时气过头,说话难听,还望阿姊见谅。”

      “你呀,什么过错都往身上揽。你很好,阿姊有你这个弟弟是幸……”对于他的恨意,或许早已被长大的我所忘怀,但私自替幼时的我原谅是对过去的我不公平。“幸好的,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他垂头哑笑,语气是自己都没觉察的温柔轻缓,“好,我成了阿姊的铜镜。”

      “我的阿弟今天分外温柔。”

      “阿姊喜欢吗?”

      “温柔谁不喜欢呢。”

      我们愉快的分别,回寝室休息,期待明日下山之旅。

      翌日清晨,我们十一个人收拾好包袱,浩浩荡荡来到宗门口。

      “阿姊阿姊!”张怀瑜奔到我身旁。

      卜让尘道:“许三,你和怀瑜弟弟和好了?”

      “嗯!”我将张怀瑜拉近距离表示我和他完完全全和好。

      卜让尘欠欠地说:“真失望,见不到你愁眉苦脸的表情了。”

      刚想回怼他,“你……算了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你居然没有回怼我,棱角都被磨平了,有这么开心吗?”

      “当然,如果你也有姐妹兄弟你也体会得到我心情的。”

      “那可不一定。”

      我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身旁的张怀瑜不安道:“阿姊,我第一次离开宗门,紧张。”

      对喔,张怀瑜从来到流云宗开始就没外出过了,我都已经外出两次了,经验比他丰富。我安慰他:“没事,阿姊会保护好你。”

      “那我是不是得一直跟着阿姊。”

      “嗯。”

      我们上次已经下过一次山了,熟悉了点路况,走得也快了。谢七身子骨虚,我们不想她太劳累,依旧轮流背着她下山。

      到了山脚下雇了三辆马车和三位车夫,张怀瑜说要跟我一起坐,路九说晕车需要我。就这样,我、张怀瑜、路九和卜让尘坐同一辆马车。

      路九撒娇:“上次,三师姐给我按摩穴位好舒服,一点都不头晕了。”

      拿起她的手腕放在我的腿上,按摩内关穴。她一脸享受,神情洋溢着笑容。

      我打趣道:“小师妹,为我着迷了?”

      “嗯嗯!师姐好棒。”得到夸奖的我像含了一颗蜜饯,甜丝丝。

      卜让尘道:“许三,你也帮我揉揉呗,我觉得我也有些晕车了。”

      我答:“婉拒。”

      “你这叫什么婉拒,都摆明面上了。”

      张怀瑜一脸好心,道:“卜师兄,阿姊分身乏术。要是觉得眩晕我帮你揉揉?”

      卜让尘谢绝:“不用了,我随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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