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味Alpha也能被爱》吊耳

7、签署合同A

　　时间在沈简舟高度集中的思考中悄然流逝，大概半个小时后，他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一直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如释重负的弧度，难题显然被攻克了。

　　解决了？陆遇安下意识猜测。

　　就在这时，沈简舟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侧过头，目光不经意投向观察窗外的走廊。

　　一瞬间，两人的视线隔着澄澈的玻璃撞了个正着。

　　沈简舟眼中的疲惫和那尚未褪去的、浅浅的笑意，毫无防备地闯入了陆遇安的视线。

　　透过镜片，沈简舟的双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那总是从容镇定的神情罕见地泄露出一丝尚未完全从工作中抽离的恍惚。

　　一秒。

　　两秒。

　　陆遇安清晰地看见沈简舟眼中的惊讶如涟漪般漾开，随后迅速转化为显而易见的惊喜，最后定格为一种带着温度的确认。

　　他……好像很高兴看到我？这个认知让陆遇安的心脏一下子跳快了一拍。

　　沈简舟放下手中的实验记录本，朝他幅度不大却清晰地挥了挥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终于像解除了定身咒，让陆遇安猛地回过神。

　　完了！我像个变态一样盯着他看了多久？！

　　一股混合着尴尬与赧然的情绪瞬间冲上头顶。他匆忙朝沈简舟点了点头，赶紧错开了视线，不敢再与那道目光对接。

　　他只来得及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沈简舟的嘴唇开合，应该是说了句什么。

　　虽然他听不见声音，也看不清具体口型，但无外乎是“你来了”、“欢迎”、“稍等”之类的话。

　　丢人丢大发了！ 他正内心哀嚎，旁边传来朱子澄带笑的声音：“沈哥马上就出来了，陆哥你别急啊。”

　　“嗯，我没急。”陆遇安假装咳了两声，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试图掩饰自己此刻混乱的心绪。

　　谁急了！我一点都不急！

　　朱子澄“嘿嘿”笑了两声：“说起来，这几年抑制剂领域发展太快了，各种新牌子、新公司跟雨后春笋似地冒出来，竞争那叫一个激烈。”

　　“加上网络发达了，很多以前不被关注的、对特定抑制剂严重过敏或者完全无效的罕见案例也被大家看见，讨论度越来越高。所以清源这几年压力也挺大，一直铆足了劲想啃下这块硬骨头，为这部分人群提供解决方案。”

　　“我们先是通过数据库筛查到你的信息，评估报告认为你非常符合项目要求，”他状似无意地说，“其实陆哥，你不是我们第一个合作者啦，我们之前也邀请不少和你情况类似，信息素味道比较……呃，特别的人。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上，信息素特殊的人远比普通人想象中多得多。”

　　“通过参与这几次项目，我见识过汽油味信息素、海腥味信息素……这些我以前只在书里和网络段子中听说过，从来没想过能亲眼见到、接触到。也正因为接触多了，我们这边流程和经验都优化了很多。”

　　“就比如这几天，听说你终于答应要来，沈哥带着我们加班加点重新核算好几轮前期数据模型，就是为了能把一些非必要的采样流程合并优化，尽量让你少抽点血，少受点罪。他是真把合作者的体验放在心上的。”

　　陆遇安将朱子澄的话听进心里：“你们之前寻找合作对象，都是沈研究员亲自负责联系吗？”

　　朱子澄却否认了：“不是，沈哥是我们项目的总负责人，以往不负责联系合作者这种小事，前期信息筛查和初步接触都由是我和另外两位同事负责的。但这次我们只做了前期的信息筛查。”

　　陆遇安奇道：“为什么我是沈研究员亲自来找？”

　　“哥，两个原因，”朱子澄伸出两根手指，一副分享内部消息的架势，“第一个原因是，沈哥发现你的信息素等级、身体素质等各方面条件是我们这批合作者里最合适的，他很看好你。”

　　陆遇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好榴莲味信息素？你们别逗我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忽悠？

　　“哥，真没逗你。我们不是指味道，而是从信息素的等级、质量、状态各方面综合评价，”朱子澄认真地说，“榴莲味怎么了嘛？哥，你不要太那个什么……呃，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妄自菲薄？这世上还是有人喜欢榴莲味的，不然为什么榴莲在水果店卖得那么贵？”

　　陆遇安没有反驳他，心里嘀咕着 “喜欢闻和长在自己身上能一样吗” 。

　　他更关心另一个答案：“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就是，沈哥超级喜欢吃榴莲，”朱子澄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遇安没想到原因会是这个，惊喜没有，意外倒确实有一点，不，是相当意外。

　　他在来Z市的路上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他的数据特别奇葩，或者沈简舟是个工作狂魔事必躬亲，甚至怀疑过对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结果万万没想到，原因竟然如此……接地气？

　　超级喜欢吃榴莲？

　　所以，那天在果园，沈简舟那句“你对我个人而言，也同样重要”可能不完全是客套话？难道还真掺杂了点个人偏好？

　　这个认知让陆遇安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一种难以言喻的奇葩感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妙的松动感交织在一起。

　　搞了半天，合着我是……撞到他枪口上了？

　　在穿越过来之前，陆遇安对榴莲虽然谈不上有多么喜爱，倒也不算反感。偶尔在发工资当天路过水果店，会本着犒劳自己的想法买上几十块钱的量。

　　但穿越后，因为这身挥之不去的榴莲味信息素，他刻意避开这种水果，再也没尝过，即使他刚包下一片榴莲果园，和杨云乐勤奋学习热带作物的种植技术。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滑开，沈简舟走了出来。他摘下手套，笑道：“合同签了吗？如果还没签，可以让子澄带你去。”

　　他怎么出来得这么快！ 陆遇安有些心虚，像是自己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忽然被对方撞破，浑身都不太自在。

　　朱子澄积极响应：“我这就带陆哥去！沈哥，陆哥还给咱们带了两箱水果呢！都是精品级的！”

　　沈简舟转向陆遇安：“太破费了，真的不用这样的。他们一个个嘴馋得很，你再这么惯着，以后更要无法无天了。”

　　朱子澄为自己和同事们辩解：“哥，这不叫嘴馋，上班点杯奶茶那叫续命！你不懂我们打工人的灵魂需求。”

　　他的表情夸张，逗得陆遇安的嘴角也弯了一下。

　　沈简舟从善如流地说：“好好好，我不懂。”

　　陆遇安接过话：“不算破费。有一部分是我们果园自己种的，外面买的那部分也不多。”

　　朱子澄脸上写满了“求带飞”的好奇：“哇，原来陆哥是开果园的啊？是不是特别赚钱？”

　　赚钱？能不倒贴就不错了。陆遇安实话实说：“倒也没有，我和朋友刚合伙起步，还在投入阶段。”

　　沈简舟：“我还以为你们只种榴莲。”

　　陆遇安摇了摇头：“品种多才能赚得多。单一作物风险太大，我们计划种植多种热带水果。”

　　朱子澄带着陆遇安来到会议室，将一份详细的合作合同递给他。

　　陆遇安接过合同，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朱子澄耐心为他逐条讲解，包括保密条款、权利义务、报酬支付方式、可能涉及的风险与保障措施等。

　　合同条款清晰公正，陆遇安没觉得有什么需要补充或修改的地方，当场便签了字。

　　沈简舟拿着项目计划书，坐在陆遇安对面，向他说明需要配合的具体内容：“这次项目主要分为三个阶段，总历时预计六个半月左右，当然，具体进度我们会根据实验数据和实际情况灵活调整。”

　　“第一阶段是‘基础数据采集与基线建立期’，主要是全面收集你的基础生理数据和信息素特征，建立一个详尽的档案，这是确保后续所有实验安全性的基础。”

　　“在这期间，我们会使用专用设备，请你在不同状态——比如平静、轻微应激、放松状态下，配合我们采集信息素样本。此外，可能还需要你佩戴轻便的监测设备，记录日常的心率、体温、活动量等基础数据。”

　　接着，沈简舟翻到下一部分：“第二阶段是‘信息素活性测试与初步制剂研发期’，这个阶段的重心会转移到实验室。药剂部门会根据活性测试结果，开始尝试制作初步的抑制剂配方，探讨不同的浓度和递送形式。”

　　最后，他展示了第三部分：“第三阶段是‘临床前评估与优化期’。如果前期顺利，这个阶段我们将对筛选出的最佳候选抑制剂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并不断优化配方。”

　　“届时可能需要你配合更精细的信息素激发测试。为了分析抑制剂在体内的代谢情况，采样的频率可能会比前期增加。最终，我们会汇总所有数据，形成完整的研究报告。”

　　陆遇安从沈简舟刚开始讲解第一阶段研究流程的时候，脑子就有点跟不上了。那些专业术语和数据听得他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比种榴莲难懂多了。

　　不过，虽然听不懂，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听沈简舟的应该没错。

　　“行，”他干脆地说，“那就从今天开始？”

　　沈简舟合上计划书，对他的爽快很满意：“好。今天先让子澄带你去做全面体检，建立最初始的健康档案。然后我们周日正式开始怎么样？你周日过来方便吗？”

　　“方便，”陆遇安一边应着，一边掏出手机，试图省点事，“正好上次易感期结束后，我做过一次全面体检，报告还存着电子版，能不能直接用这个？”

　　不等沈简舟回答，旁边的朱子澄就开口了，语气带着专业性的坚持：“陆哥，最好还是在咱们这里再做一遍吧。不同机构的设备、检测标准和参考值会有差异，我们需要建立一套基于我们自身实验室标准和设备的基线数据，这样后续的所有监测和对比才准确可靠。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和数据的准确性负责。”

　　陆遇安虽然不爱麻烦，但朱子澄说得在理，他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明白了。那就做吧。”

　　就当是为科学献身的第一步吧，反正献的也不是我的钱包。

　　朱子澄和沈简舟领着他去清源的体检中心，交由专人负责后，两个人便在走廊外的长椅上等候。

　　沈简舟目送陆遇安的背影消失在检查室门后：“他的身体素质一看就比我们之前的几位合作者要强健不少。如果他后续能保持积极配合，各项指标稳定，那我们这次的项目周期兴许能比预期的时间短一些，提前完成也说不定。”

　　朱子澄颇有同感地点头：“是啊，这么高阶的Alpha，身体素质这么好，怎么就想不开走了学习这条歪路？从娃娃抓起去当个运动员或者干点别的，不是更吃香吗？”

　　沈简舟笑道：“等他出来，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他们正聊着，一阵特定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沈简舟的。

　　沈简舟摸出手机，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毫不犹豫地挂断，将手机塞回口袋。

　　这一幕让朱子澄看得目瞪口呆，差点跳起来：“沈哥！你、你你竟然敢挂陈主任的电话？！”

　　他说的是一部的部门主任陈松，也就是他和沈简舟的顶头上司。

　　陈松面容严肃，自带领导气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虽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公私分明，私下里还很通情达理，只是在正事和要求上绝不含糊，但由于气质使然，像朱子澄这些年轻人遇上他难免有些犯怵。

　　沈简舟答道：“不是老陈，是我妈。我忘了把我妈和老陈的来电铃声设置成不同的了。”

　　“噢噢噢，吓死我了，”朱子澄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哥，你挂阿姨电话干嘛？万一阿姨有急事呢？”

　　“她能有什么急事？”沈简舟已经看透自己母亲的套路，“找我不是安排相亲，就是催我回家。听了开头就知道后面要说什么。”

　　“回家不好吗？”朱子澄不解，“哥，你干嘛不愿回去？”

　　他之前有幸去过一次沈家，那气派的别墅，还有沈阿姨和蔼可亲、张罗一大桌好菜的好客模样，都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巴不得以后有机会再去厚脸皮蹭饭。

　　沈简舟苦笑道：“家当然好。但如果回家的代价是听我老妈念叨好几个小时的相亲经，给我罗列一堆不认识的Alpha小姐少爷的资料，那这个家不回也罢。”

　　朱子澄对此深有感触：“哈哈哈哈哈，天下的家长果然都一样！我妈现在也开始见缝插针地催我了，估计再过两年，也会和阿姨一样，走上疯狂催婚的道路。”

　　沈简舟的电话铃声再次固执地响了起来，大有不接就不罢休的架势。

　　沈简舟又想挂断，朱子澄忙按住他：“哥！快接吧！凭我多年对付我妈的经验，你再不接，这辈子可能就真进不了家门了！”

　　沈简舟只好按下了接听键。果然，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穿透力极强的咆哮：“沈简舟！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居然敢挂你老妈电话？！挂一次还不够，你还想挂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