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味Alpha也能被爱》吊耳

8、被放鸽子A

　　即便沈简舟没开免提，朱子澄也能清晰地听到阿姨的怒吼。他自觉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假装自己不存在。

　　沈简舟将手机拿远了些，等那头的声音暂歇，才推脱道：“妈，刚才真有点忙，我才忙完。”

　　电话那头的沈郁金女士不信：“你当我傻吗？！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糊弄过我？我告诉你，你这周末只能二选一：要么乖乖去我给你安排的相亲，要么就给我回家吃饭！否则你就试试看！”

　　沈简舟挣扎道：“我这周末真的……”

　　“忙？”沈郁金早已猜到他要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上周、上上周、上上上周都用这个借口，烂大街了都！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沈简舟退而求其次道：“那我如果回家的话，你还提相亲的事吗？”

　　“废话，当然提！”沈郁金回答得斩钉截铁，“我都是为了你好！我给你物色的相亲对象，根本不是光盯着家世背景所谓的外在条件。你自己什么体质，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沈简舟刚想说话，却被沈郁金抢了先：“沈简舟你别想瞒着我，我托人拿到你的最新体检报告了，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现在用的这个抑制剂效果正在衰退，已经产生耐药性了。”

　　见自己老妈已经知道耐药性一事，沈简舟也没法挣扎了：“妈，谁给你的报告？”

　　“怎么着？想彻查叛党？”沈郁金搬来电视剧的台词，“我会拼死保护我方同志，你小子就死了这条心吧。”

　　沈简舟：“好好好，我不问了，您继续建设您的伟大事业。”

　　“我的伟大事业就是让你这周末去相亲，”沈郁金的语气放缓了，“儿子，你不是不知道，你的体质特殊，对市面上常见的抑制剂都过敏。”

　　“现在这个从国外买来的进口货已经不管用了，可下一个对你起效的抑制剂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再说了，我们也不能一直不停地换抑制剂啊，这不是长久之计，对你的身体负担也大。”

　　“你总和我说，你现在负责的这个新型抑制剂系列项目能对你有帮助。是，你说了，我信了，可结果呢？现在清源都第几轮实验了？信息素特殊的合作者找了一个又一个，可哪个做出来的新型抑制剂对你有用？都不管用。”

　　“我听说，你们这次又找到一个榴莲味信息素的合作者。用他信息素做出来的抑制剂对你管不管用先放一边，就算真管用了，研发进展哪有那么快？我就不信新抑制剂能比你下次易感期来得早。”

　　沈简舟握紧手机，没有说话，他反驳不了沈郁金女士。

　　沈郁金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不管怎么说，你先去见见我新找的这个Alpha。我私下要了他的信息素，发现你们两个匹配度很高。当然，匹配度肯定只是一方面，如果他性格不合适的话，我绝不勉强你。”

　　她越说越心疼：“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一心扑在你的工作上。事业心强是好事，可你这个体质摆在这儿，易感期越来越难熬，没有有效的抑制剂，身边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Alpha，你一个人硬扛着，妈这心里……听妈一句劝，试试看，好吗？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

　　沈简舟的心被揪紧了：“……行，妈，我周末去相亲。”

　　沈郁金：“好，那我回头把相亲地点发你微信上。这次我给你找的是段家的Alpha，叫段明轩，比你大四岁，前年接手了他爸的公司当CEO。你去见见，信息素如果不合适再说。”

　　她怕沈简舟有小动作，警告道：“记住啊，别给我耍花招，到了地方，记得拍照发微信给我确认。吃完饭，我自会想办法找他联系反馈的。”

　　沈简舟：“行，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你记着去就行，别放人家鸽子。”沈郁金最后强调了一遍。

　　沈简舟：“嗯，挂了。”

　　朱子澄没听到中间那部分，只听到前面那声河东狮吼，和后半段段家CEO了。见沈简舟挂了电话，他同情地咂了咂嘴：“挂完电话的沈哥看着都不帅了，颜值被相亲debuff拉低十个百分点。”

　　沈简舟笑不出来，干巴巴扯了扯嘴角：“没办法，被相亲摧残了灵魂。”

　　朱子澄眼睛一转，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道：“哥！你要是真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勉为其难替你去！”

　　“对方可是个Alpha，你去？”沈简舟意味深长道，“哦——原来子澄你喜欢Alpha？”

　　“不是！我没有！我不喜欢Alpha！”朱子澄戏精上身道，“但是！比起让沈哥为难，我这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万一……万一我能凭借此次相亲，成功嫁入段家豪门，那我寒窗苦读十几年，也不算白费了！值了！”

　　沈简舟被他逗笑：“行了行了，你要真不想我去，也不用这样。我再想想办法吧。”

　　他虽然因沈郁金女士话语中的满腔心疼而松口答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心愿意去相亲。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眼下的状态。抑制剂的效果日渐式微，身体如同悬在一条逐渐崩裂的绳索上，下一次易感期会如何汹涌而来，连他自己都无法预估。

　　在这种自身难保的境地里，去开始一段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情绪去经营的关系，无论对谁而言都极不公平，更像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拖累和耽误。他无法给出承诺，无法保证自己能稳定地维系一段平等健康的关系。

　　朱子澄见玩笑开得差不多了，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出了一个主意：“哥，你要不让周紫潼去？她前几天不还念叨着想找对象都快想疯了吗？我把这个嫁入豪门的机会大公无私地让给她吧！”

　　沈简舟道出困难之处：“可我老妈说了，她会查岗，还要我到地方拍照片发过去确认。”

　　朱子澄的脑子转得飞快：“这有何难？让周紫潼拿着你的手机去呗！然后让她跟那位段……段什么来着？哦对，段明轩！让他帮忙遮掩一下。就说你是他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拜托他配合演场戏，吃顿饭应付一下家长。”

　　沈简舟还是觉得不靠谱：“可我与段明轩素不相识，他凭什么帮我这个忙？”

　　朱子澄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没事！让周紫潼去说。只要段明轩不是特别龟毛、特别难搞、特别不近人情的性子，这种顺水推舟帮个小忙的事，一般人都不会拒绝吧？说不定他还觉得有趣呢！”

　　沈简舟被他说得有点心动：“那我回头问问潼潼吧，看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就这样，等陆遇安的体检全部结束后，沈简舟送他离开清源，并约定好下次过来的时间，再和周紫潼提了这桩离谱的“重任”。

　　周紫潼并不觉得这哪里离谱，反而屁颠屁颠地接下相亲的“重任”：“沈哥！这个嫁入豪门的机会务必让给我！我是Omega让我去！我这就去替沈哥看看他家是不是真有矿……呃，不是，我是说看看他的信息素和性格靠不靠谱！”

　　沈简舟被她的积极劲逗笑：“好啊，万一段明轩偏偏喜欢你这样活泼开朗，还带着紫藤花清香的Omega呢？”

　　周紫潼听得心花怒放：“沈哥太会夸了，多夸！我爱听！”

　　她双手捧心，肆意畅想道：“要是这个CEO真能看上我，那我岂不是就能脱离苦海，再也不用在这里苦兮兮养细胞、写报告啦！”

　　“我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在五百平米的大床上？左手挎着爱马仕，右手提着香奈儿，出门有私人飞机，回家有管家佣人列队迎接？”

　　“每天的烦恼就从‘数据又不对了’变成‘哎呀，今天到底是开劳斯莱斯还是布加迪去买菜呢’？或者‘这颗十克拉的粉钻配我昨天拍下的那条翡翠项链好像还是有点不够闪’？”

　　朱子澄听不下去了，打断她的白日梦：“得了吧，你连段CEO是圆是扁、是老是少、有没有秃头啤酒肚都不知道，就在这儿连婚后幸福生活都想好了？人家可是大豪门，门槛高着呢，能看上你吗？”

　　“嘿！朱子澄你怎么说话呢？”周紫潼不服气地反驳，“我哪里差了？老娘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我是一步一个脚印，凭着一篇篇论文、一次次实验真本事进来清源的！他段家凭什么看不上我？姑奶奶我能看上他，那是赏他脸了，是他段家祖坟冒青烟了好吗！”

　　沈简舟看着两人斗嘴，笑着打圆场：“就是，我们潼潼这么优秀，既聪明又努力，性格还好，谁看了不喜欢？”

　　“听见没？怪不得你找不到对象！”周紫潼找到靠山，得意地朝朱子澄扬了扬下巴，“还是沈哥有眼光！谢谢沈哥！”

　　朱子澄扁了扁嘴：“说得好像沈哥有对象似的。”

　　周紫潼专往他心窝上戳：“那能一样吗？沈哥那是自己不想找，你是想找却找不着。”

　　朱子澄刚想反击，就见沈简舟举起手机：“好了，我老妈把相亲的时间和地点发过来了。潼潼，下周日就麻烦你拿着我的手机去一趟吧，来回交通费用找我报销。”

　　周紫潼接收沈简舟转发过来的详细信息，敬礼保证道：“好嘞！请组织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时间一晃到了下周日。

　　天色阴沉，灰蒙蒙的云层低垂，空气弥漫着雨前的闷湿，预示不久后可能落下的雨滴。

　　陆遇安按照约定的时间，开车来到清源生物科技研究院。

　　他将车停稳，拿出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显示着他和沈简舟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依然停留在半个小时前，他发出的那句“我现在过去了”，下方空空如也，对方没有任何回复。

　　陆遇安的心头掠过疑惑。上次离开时，明明跟沈简舟确认得好好的，对方还一副“随时恭候”的模样。

　　他皱着眉，试着拨打沈简舟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单调而冗长的忙音，一遍遍重复，无人接听。

　　陆遇安一下一下地叩着手机，更奇怪了。虽然沈简舟平时回消息不算快，但也不至于玩消失啊？

　　他想找朱子澄问问，却在通讯录里翻了个遍，才记起自己除了沈简舟，压根没存清源其他任何人的联系方式。

　　失策了！陆遇安暗自懊恼。

　　下了车，他独自站在研究院冷色调的的大门外，面前是需要刷卡或内部授权才能通过的智能闸机，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这个“合作者”干脆利落地隔在外面。雨前的凉风吹过，更添了几分被遗忘在角落的无措感。

　　怎么回事？是沈简舟临时被数据问题绊住了，忙得连看眼手机的功夫都没有？还是……

　　他压根就把今天的约定给忘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陆遇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放下手机，决定去旁边的门卫室问问。然而走到近前，隔着玻璃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墙上几面监控屏幕无声地闪烁着蓝光。

　　得，到饭点了，门卫估计吃饭去了。

　　四处找不到一个能问话的人，陆遇安看着眼前这栋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冷漠的建筑，彻底懵了。

　　所以现在我这是进不去，也联系不上人？

　　陆遇安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自己像个被放了鸽子的傻子。

　　开车回去？且不说白跑一趟浪费了多少油费和时间，万一自己刚走，下一秒沈简舟就来了呢？

　　陆遇安环顾四周，由于今天是休息日，研究院门口空旷寂静，一时半会儿看不到一个人影，他连个能搭话、帮忙通传一下的人都找不到。

　　虽然他内心反复告诫自己 “别瞎想，沈简舟可能只是临时有事” ，但一种被戏耍、被忽视的不适感还是控制不住地爬上心头，如同这阴沉天气里弥漫的湿气，无声无息地渗透进陆遇安的心里面。

　　该不会……

　　一个陆遇安最不愿意深想的念头冒了出来，并且迅速滋生蔓延。

　　上周那份看似正规的合同，那些听起来前景光明的项目计划，还有沈简舟那副诚恳的神情，都只是给他画的一张大饼吧？

　　说什么自己的信息素稀有珍贵，说什么研究意义重大，结果连守时都做不到？这就是所谓行业顶尖研究院的做事风格？难道之前那些尊重和诚意，都只是装出来骗我签合同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