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味Alpha也能被爱》吊耳

11、突然靠近O

　　“数据显示，”沈简舟指着屏幕上那条上蹿下跳如同心电图般的曲线，“在感官剥夺期间，你的心率从每分钟八十五次上升到一百零二次，这说明你处于轻度应激状态，并没能放松下来。”

　　陆遇安看着活泼过头的曲线，感觉自己作为“岩石”的尊严碎了一地。

　　他胡乱地抓了两把头发，自暴自弃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松不下来。”

　　……总不能说是因为你靠太近了吧。

　　沈简舟帮他分析原因：“是实验室的环境太紧张了吗？还是刺激强度不够？”

　　他又自己把自己否定了：“可你在刚听到电子音频的时候明明很放松，数据也显示那十分钟你是真的平静下来了。”

　　比起实验室的环境，我感觉你在场反倒让我更紧张…… 陆遇安心道，但这理由让他难以启齿。

　　“嗯？”沈简舟的视线从那条剧烈波动的心率曲线，移向旁边另一块显示信息素浓度的屏幕。

　　他的目光定住了，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超出常规记录范围的表情，混合着困惑与强烈兴趣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

　　陆遇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专注目光吸引了，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该不会是我的数据太差，把他吓到了吧。

　　“但是，遇安，”沈简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你的信息素数据很特别。”

　　他指向那条几乎呈一条直线的信息素浓度曲线：“看这里，虽然你的生理信号一片混乱，显示你在紧张焦虑，但你的榴莲味信息素浓度全程波动不到百分之三。它稳定得不可思议，好像完全不受你情绪影响，自成一体。”

　　陆遇安没明白他的意思，脆弱的小心脏已经随着“一片混乱”四个字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只捕捉到“不到百分之三”这个数字。

　　所以我白紧张了？这破味道根本不为所动？

　　“没想到你对信息素的掌控力这么强，”沈简舟的语气里带着真实的赞叹，“这在Alpha中非常罕见，不，无论是放在哪类第二性别里都很罕见。这是一种很特殊的生理特质。”

　　“等一下，沈研究员，”陆遇安终于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信息素不波动反而是好事？”

　　“对啊，从日常生活和社交角度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沈简舟肯定道，但随即话锋一转，带着点科研人员的务实，“但从我们这次实验的角度看，怕就不能算作纯粹的好事了。”

　　陆遇安被他绕晕了：“什么意思？”

　　好也是你说的，不好也是你说的。

　　“这意味着你的信息素内核非常稳定，形成了一个坚固的‘稳态’，不容易受外界刺激影响。这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一种生理特性，”沈简舟反问他，“比如你在易感期的时候，是不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平时差别不大？”

　　陆遇安追问：“什么叫特别的感觉？”

　　沈简舟举例子道：“就是会不会特别烦躁易怒，渴望伴侣的陪伴，或者信息素失控外泄、影响到周围人之类的典型情况。”

　　陆遇安：“倒也没有。”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三个多月，体验了几次易感期，虽然是有一些沈简舟所说的情况，但都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

　　沈简舟又问：“你的易感期一般持续几天？通常需要多少剂量的抑制剂？”

　　陆遇安回想道：“大概……一天半？感觉还没开始就差不多结束了。偶尔一两次，感觉不太强烈的时候，不用抑制剂好像也能稀里糊涂熬过去。”

　　“对，就是这个意思，”沈简舟的眼神亮得惊人，“你的易感期比一般Alpha短得多，对抑制剂的需求也极低，这在日常生活中很方便。”

　　放便？陆遇安眨眨眼，试着理解这种全新的视角。

　　沈简舟转而说：“但我们现在要做的，恰恰是需要通过情绪波动来激发信息素变化，从而采集不同状态下的样本数据，比如情绪的峰值和低谷。所以，从实验角度来说，你的稳定性反而成了我们获取理想数据的障碍。”

　　陆遇安听得半懂不懂，迷茫地问：“那该怎么办？”

　　沈简舟严谨地说：“不过我现在下这个结论还太早，这才只测试了‘放松’这一种状态，数据样本太单一。等我们完成‘愤怒’和‘愉悦’的情绪采样后，综合所有数据再一起分析判断。”

　　陆遇安选择无条件相信他：“好。”

　　相比需要刻意放空的放松状态，愉悦和愤怒这两种情绪，陆遇安反而更容易被调动起来。

　　在沈简舟准备的一些搞笑短片和经典喜剧电影的片段辅助下，陆遇安不出几分钟就能被逗笑出声；而当屏幕上播放某些揭露社会不公的新闻纪实片段时，他又会极富同情心地攥紧拳头，为新闻中的弱势群体感到愤慨。

　　陆遇安的喜怒哀乐无疑是真实而强烈的，生理监测曲线也随之剧烈起伏。

　　但沈简舟的判断没有错。无论陆遇安的情绪波动多么明显，他的信息素却始终像一潭深水，仅会泛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它仿佛与陆遇安本人的情绪隔离开来，维持着一种出奇固执的平稳。

　　这与绝大多数Alpha或Omega截然不同。按理说，信息素是每个Alpha或Omega情绪的放大器，与内心的情绪紧密相连。

　　而陆遇安的情况却很特殊，打个生动的比方，就是陆遇安没有按时“更新”自己的信息素，导致他本人已经5G网速了，他的信息素还停留在2G网速，动不动表演个“接收不良”。

　　沈简舟原本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位信息素气味独特、各项生理指标优越的合作者感到欣喜，却没料到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一个无法被有效激发的、过于稳定的信息素源。这在过往的合作者中从未出现过。

　　陆遇安偷觑着沈简舟凝视屏幕时那略显凝重的表情，心里开始打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那个……如果我的信息素一直这么平稳怎么办？会不会耽误你们的项目进度？”

　　陆遇安心里满是懊恼。沈简舟请了自己那么多回，堪称“三顾茅庐”，给了自己一份能立足的……勉强可以理解为“工作”吧，或是一个可以融入这个社会的身份。

　　结果倒好，自己没展现出半点“诸葛亮”的才干，倒是在最基础的环节就掉了链子。

　　他记得很清楚，沈简舟之前提过，项目要分好几个阶段，后期就要着手分析数据、制作新型抑制剂了。

　　如果自己在前期连点像样的、有波动的数据都提供不了，后面的一切岂不是都要卡壳？

　　那我岂不是成了项目终结者？一想到可能因为自己的“不给力”而拖累整个团队，甚至影响到沈简舟，和他那岌岌可危的KPI，陆遇安就有点坐立不安。

　　沈简舟注意到他低落的情绪，心头莫名地软了一下。陆遇安的模样让他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金毛犬，每次犯错后也是这般耷拉着耳朵，眼神湿漉漉地不敢看人。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转向陆遇安，语气是惯常的平稳，却放缓了语速：“别担心，科学研究本身就是探索未知，遇到预期之外的情况是常态，而不是失败。”

　　“你的信息素稳定性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有价值的发现。它告诉我们，存在这样一种特殊的生理状态。”

　　“这或许意味着，我们寻找的突破口，不一定非要依赖剧烈的波动，反而可能隐藏在这种极致的稳定背后，需要我们用不同的思路和方法去解读。”

　　他看向陆遇安，眼神温和而坚定：“所以，无论你的数据呈现出什么样子，都是在帮助我们更接近真相。不存在‘耽误’这种说法。我们的项目不会因此卡壳，只会根据你的特性，调整和优化后续的研究路径。放心吧。”

　　陆遇安听着这番冷静客观，却又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的话语，心里的大石头挪开了一点。

　　他知道沈简舟是在安慰他，这份安慰很“沈简舟”——没有空洞的“别担心”，而是用逻辑和前景来疏导，让他明白他的“稳定”本身就很有价值。

　　虽然陆遇安也清楚是这个道理，但内心深处，那份“自己没能帮上忙”的自责感依然盘踞着，顽固得和他那雷打不动的榴莲味信息素一样。

　　由于陆遇安身上的电极贴片还未撤下，实时传输的生理数据清晰地反映出他仍陷在低沉的自责情绪里，心率偏低，呼吸微沉。

　　沈简舟看到了这些数据。他一是想安慰陆遇安，二是不愿对方瞥见这些持续低迷的数据后更加自责，便决定先帮他揭掉电极贴片，反正今天的实验内容也基本结束了。

　　陆遇安正垂着脑袋沉浸在懊恼中，压根没注意到沈简舟的靠近。

　　直到对方的手掌带着温热的体温，轻轻按在他的肩头，带着安抚的意味拍了两下，他才猛地回神，浑身一僵。

　　嗯？沈简舟怎么突然靠这么近？！

　　他他他……他为什么还拍我肩膀？！

　　这动作是不是有点过于友好了？我们关系已经好到可以随便拍肩膀了吗？！

　　不对，他是不是在可怜我？觉得我这个合作者太没用了所以施舍一点安慰？

　　可是……他的手好像挺暖的，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觉到温度……等等我在想什么！清醒点陆遇安！

　　他现在俯身过来是要干嘛？撤电极片？

　　……救命，他的雪松味信息素全洒在我后颈上了！这味道怎么好像比刚才更浓了？！

　　结果就是，就在陆遇安内心疯狂刷屏、全身僵硬得如同真正的岩石之际，沈简舟刚要准备撕下他颈后最关键的腺体贴片，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的监测屏幕，动作一顿。

　　那条之前无论怎么折腾都“接收不良”的2G网速信息素曲线出现了上扬，波动幅度一举突破了之前的最高峰值，达到了百分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