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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琉璃棋·长安路 ...

  •   雨下了一夜,至辰时方歇,天空乃是阴沉沉的,檐角仍在滴着残雨,庭院青石上漾开圈圈涟漪。突厥公主遇刺的消息却如野火燎原,顷刻间传遍了整个皇家别苑。萧景珩遣人叫来沈清辞,请她为自己更换肩头绷带。
      暖阁内烛火摇曳,映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明明暗暗。清辞正欲开口询问林雪儿的下落,却见萧景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扳指,随口将话题岔了下去。她心下狐疑,一个失神,金疮药罐自指尖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地上,药粉四散。抬眸间,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峭笑意,快得宛若错觉。
      "殿下早就知道?"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染血的细布,指尖微微发白。他任由绷带自肩头滑落,露出那道狰狞的新鲜箭伤,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如猜猜,此刻在别苑西厢房公主榻边躺着的是谁?"
      话音未落,暖阁雕花门被人粗暴地推开。齐王带着一众亲卫闯了进来,手中鎏金盘内盛着的,正是沈清辞白日里丢失的那支碧玉簪。簪身莹润,簪尖却凝着暗红的血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三殿下何在?"齐王声音冷厉,"突厥公主在别苑遇刺,现场留有此物!"
      齐王世子阴笑着拈起那支簪子,步步逼近沈清辞:"沈小姐可否解释,为何你的簪子,会插在公主心口?"
      萧景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殷红血迹自指缝间渗出,染红了袖口。他虚弱地倚着清辞滑倒,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迅速将一物塞入她袖中。清辞指尖触及那物件,心头一跳——竟是半截断裂的箭杆,尾羽上染着古怪的紫斑!
      "殿下撑住!"她顺势跪地搀扶,指尖不着痕迹地搭上他的脉门。那脉搏平稳有力,分明是装病!她当即会意,仰起头时已是泪眼盈盈,声音哽咽:"殿下旧伤复发,求王爷先传太医..."
      齐王狐疑地逼近,突然伸手探向萧景珩的鼻息。电光石火间,本该昏迷的人竟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擒住他的手腕!萧景珩翻身坐起,指尖银针寒光乍现,语气冷冽如冰:"皇叔好急的性子,可是怕公主在别苑醒来说出什么?"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阿史那公主娇脆的笑声:"三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只见那突厥女子好端端地走进来,心口处缀着的红宝石在别苑宫灯下熠熠生辉——正是白日里诬陷清辞偷盗的那枚!
      "不过是将计就计。"阿史那突然扯开假伤口处的血囊,任由殷红的液体染红衣襟,"有人想在别苑用我的死陷害沈小姐,本公主便陪三殿下演场好戏。"
      萧景珩踱步至齐王面前,举起那半截箭杆:"皇叔可认得这个?突厥特制的狼毒箭,偏偏箭杆用的是——齐王府特有的金丝楠木。"
      世子顿时脸色惨白:"胡说!我明明用的是..." "用的是普通竹箭?”萧景珩截断话头,突然从袖中抖出一支完整的竹箭,"世子想说的是这个?"
      门外突然押进一个黑衣刺客,林雪儿捧着药箱紧随其后,朗声禀报:"禀殿下,在别苑后巷擒获此人,他肩伤敷了紫珠草——正是白日世子向民女讨要的金疮药!"
      局势瞬间逆转!齐王猛然暴起扑向阿史那,却被萧景珩反剪双臂,狠狠压跪在地。
      "皇叔漏算了两件事,"
      他俯身低语,声音冷如寒冰,
      "第一,公主早与本王在别苑结盟;第二——"
      话音未落,他突然扯开齐王衣襟,从他怀中掏出一个铜制狼符。
      "突厥狼卫!”满室惊呼声中,萧景珩掷出另一个铜制狼符,与方才那个恰好是一对:
      "三年前漕运案,皇叔就是用此物在这个别苑密会突厥使臣的吧?"
      此刻别苑外忽然响起阵阵狼嚎!数百突厥死士竟将皇家别苑团团围住。阿史那公主却笑吟吟地挡在萧景珩身前:"忘了告诉王爷,父汗昨日已派鹰使到别苑传诏,册封我为储君——这些狼卫,现在听我的。"
      剑拔弩张之际,清辞突然举起那半截箭杆:"世子殿下,您可知箭杆为何断裂?」她纤指轻巧地掰开楠木,里面竟露出一个微缩账本!"因为真正的证物藏在这里——齐王府在别苑私会突厥使臣的粮草清单!"
      "不可能!”世子嘶吼,"我明明藏在..." "藏在别苑鹿苑的假山里?萧景珩接口,"今早已被林军医取走了。」他击掌三声,林军医押着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突厥人进来:"禀殿下,这就是公主遇刺案的真正主谋——潜伏在别苑的齐王府首席谋士。"
      阿史那突然抽刀刺进谋士心口!鲜血溅在别苑的波斯地毯上,她嫣然一笑:"好了,现在死无对证。」转身却对萧景珩行礼:"狼卫已控制别苑内的齐王党羽,请殿下履行承诺——助我登上汗位后,归还凉州三城。”
      烛火噼啪作响中,萧景珩向清辞伸手:"多亏沈小姐的簪子。」他从碧玉簪空心处抽出一卷羊皮,"否则这份真正的盟约,早被齐王在别苑搜去了。”
      清辞怔怔望着簪内暗格——母亲竟在此处藏了突厥可汗的血誓盟书!日期正是她"投水自尽"前三日。
      "婉娘夫人假意投靠齐王,实为在别苑暗中促成这份盟约。”萧景珩轻轻为她簪回玉簪,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的鬓发,"现在明白了吗?为什么齐王非要你死。”
      凉风自别苑的菱花窗隙间钻入,祥云月门边的纱帘摇曳轻拂,她看着他与阿史那击掌为盟,前两天还剑拔弩张的敌人,此刻竟像相识多年的盟友。权力场从来如此,没有永远的敌人。
      林雪儿,林军医,都是事先在别苑布好的局;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而她掌心那枚带血的箭杆,此刻忽然重得令人难以承受。
      雨后的皇家别苑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沈清辞独坐在水榭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碧玉簪。簪身冰凉,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惊心动魄的余温。
      "小姐,"扶湘匆匆走来,递上一方素笺,"三殿下邀您未时三刻至听雪堂相见。"
      清辞展开信笺,上面只有苍劲有力的两个字:"速来。"字迹潦草,仿佛是在极匆忙的情况下写就。她心下微沉,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未时三刻,听雪堂内寂静无声。清辞推开虚掩的房门,只见萧景珩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玄色蟒袍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殿下寻我何事?"她轻声问道。
      萧景珩缓缓转身,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账册。他的眼神冰冷如刀,嘴角却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笑意:"沈小姐真是好手段。"
      他猛地将账册掷在她脚下,纸张散落开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银钱往来记录。清辞俯身拾起一页,瞳孔骤然收缩——这竟是苏家与突厥王庭的私账!
      "殿下这是何意?" "何意?"萧景珩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熟悉的金镶玉算珠,"这是在齐王密室中找到的——就藏在婉娘夫人那幅《金陵灯会图》的画轴里。"
      清辞脸色煞白:"这不可能...母亲绝不会..." "不会什么?"他步步逼近,声音冷得刺骨,"不会通敌叛国?不会暗中将江南粮草卖给突厥?"
      他猛地擒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以为本王为何突然对你青睐有加?若不是早就怀疑苏家与突厥有染,本王何必费心接近你?"
      清辞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所以...那些维护,那些相护,都只是为了查案?" "不然呢?"萧景珩松开手,语气讥诮,"难道沈小姐真以为本王会对一个嫌疑之女动心?"
      窗外忽然传来细微响动。萧景珩眼神一凛,突然将她拉入怀中,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配合我。"随即抬高声音,"好个沈清辞!本王待你一片真心,你竟敢利用本王为你苏家遮掩罪证!"
      清辞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他粗暴地推开。她踉跄着撞上桌案,袖中突然掉出一枚狼头金印——正是昨夜阿史那公主出示过的突厥王庭信物!
      "果然是你!"萧景珩拾起金印,眼中满是痛惜与愤怒,"昨夜之事,根本就是你与齐王串通好的苦肉计!"
      "不...这不是我的..."清辞慌乱地摸索衣袖,忽然想起早晨更衣时,林雪儿曾借故碰过她的衣袖。难道...
      "报——"侍卫匆匆闯入,"在沈小姐住处搜出与突厥往来密信数封!"
      萧景珩看也不看那些所谓的"证据",只死死盯着她:"最后问你一次——婉娘夫人究竟是谁害死的?"
      清辞咬紧下唇,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在耳边回响:"清儿,无论发生什么,绝不可说出真相..."她闭上眼,轻声道:"母亲...是自尽。"
      "好,很好。"萧景珩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凉,"本王真是瞎了眼!"
      他猛地扯下腰间蟠龙玉佩掷在地上。玉碎声清脆刺耳,如同心碎的声音。
      "沈清辞,从今日起,你我权当从未相识。"他转身背对着她,声音冷若冰霜,"滚吧,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清辞怔怔地望着他挺拔却孤寂的背影,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有些误会一旦种下,就再难解开。而这一切,分明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局。
      就在她转身离去时,忽然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那抹熟悉的衣角,分明是林雪儿今日所穿的裙裾。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天渐渐转晴,日光西斜,
      清辞心如乌云遮天,三皇子忽冷忽热的行径就象这天气般忽晴忽阴。
      夕阳西沉,天际的余晖泼洒在云层边缘,染成一道金边。远处树荫化作剪影,如同云层在地面上勾勒的丹青。

      夜色降临,别苑的喧嚣渐渐沉寂,只余晚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宫灯渐次亮起,远远看去如同镶嵌在夜色中明亮耀眼的星河。
      清晨的皇家围场别苑门前,锦卫列阵、旌旗烈烈,随从、女眷也早早各自顿妥当,车马喧嚣而有序,号角响起时,皇上已踏进鎏金銮驾,启程回宫的队伍正缓缓前行。
      齐王坐在橙色的马车内,筹谋不定,一路犹豫,见皇家仪仗浩浩荡荡行至渭水畔时,突然停下,急急下了车,小跑到銮驾前长跪不起:
      "臣有本奏!三殿下勾结突厥公主,欲借和亲之名割让凉州三城!"
      他高举血书,
      "此乃阿史那公主亲手所书盟约!"
      众人一片哗然间,阿史那公主却笑吟吟掀开车帘:
      "王爷说笑呢?这血书分明是你昨夜逼我写的。"
      她下得车,站在齐王身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鞭痕,
      "诸位请看,这便是齐王严刑逼供的见证!"
      萧景珩策马至銮驾边,掷出枚金铃:"皇叔可认得此物?昨日在别苑,你的死士就是用这个传递消息。"金铃滚落处,竟爬出数只毒蝎!
      清辞忽然想起什么,赶到銮驾前,从袖中取出碧玉簪:"陛下请看,簪内藏着的才是真盟约。"她当众旋开机关,羊皮卷迎风展开——落款处盖着齐王私印!
      齐王见此,暴起夺过侍卫长刀,却并非刺向皇帝,而是直取另一马车上的沈太傅!"我既然要蒙冤,便让沈兄陪葬!"
      刀锋将至时,清辞竟不加思索快速赶到身相挡,
      "嗤"
      的一声,刀刃没入血肉。挡在她身前的却是林军医,长刀刺入心口的刹那,沈清辞看清了他最后的口型——那是在说:"婉娘...偿命。"
      萧景珩的箭已然搭弦,却在听到清辞惊呼“不可”时骤然偏转。箭尖擦着齐王耳际钉入沈太傅马车桅杆,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清辞扑向桅扞取箭,却被林军医染血的手攥住裙角。垂死之人从怀中掏出一枚裂成两半的鸳鸯玉佩——半块在清辞袖中,半块在他掌心严丝合缝。
      "小姐...可知这是...合卺玉..."他每说一字便呕出大口鲜血,"当年苏家与林家指腹为婚的信物..."
      清辞猛地想起母亲总爱摩挲的半块残玉,想起林军医这些年对她超乎寻常的关照。原来那些暗中调理她寒症的补药,那些总在她病时"恰巧"出现的珍稀药材...
      "齐王用我妻儿性命要挟..."林军医突然挣扎着指向渭水对岸的画舫,"但更重要的...是婉娘夫人当年...并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萧景珩俯身探查时突然变色:"他心脉早被蛊虫蛀空!方才挡箭时蛊虫反噬,这才..."说着用剑尖挑开死者衣襟,只见心口处密密麻麻布满紫黑孔洞!
      阿史那公主突然惊叫:"这是突厥狼卫的噬心蛊!中蛊者需每月服解药,否则必遭万虫啃心之苦!"
      清辞颤抖着展开那卷帛书。母亲娟秀的字迹斑驳潦草,竟是一封绝笔信:
      「林家兄长亲启:妾身身中齐王奇毒,命不久矣。惟愿以残躯设局,换清辞与景珩那孩子一线生机。然最痛之事,莫过于不得不让兄长亲手...”
      最后几字被血污浸染,唯剩个"诛"字触目惊心。
      萧景珩突然劈手一巴抓齐王衣领夺过:"你让林军医亲手杀了婉娘夫人?!" 齐王癫狂大笑:"不错!那日燕子矶畔,正是他亲手将毒簪插进苏婉娘心口!否则本王怎会留他活到今日!他才是罪证"
      清辞跌坐在地,终于明白林军医为何总在深夜独自饮酒,为何总对着枚残玉落泪。原来这些年他活在亲手弑妹的煎熬里,既不能违抗齐王,又无法面对故人之女。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赎罪。"萧景珩轻轻扶起她,指向林军医紧握的左手。掰开后,里面是包紫色药粉——正是解噬心蛊的紫珠草精华。
      阿史那公主忽然落泪:"原来他偷我蛊药...是为救那些被齐王控制的太医署同僚..."
      清辞望着林军医遗体,忽然解下自己的半块鸳鸯玉,轻轻放在他心口。
      "姨父..."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唤出这个称呼,"黄泉路远,愿您与母亲...和解吧。"
      萧景珩默默递来火把。烈焰腾空时,他对着渭水起誓:"必以齐王头颅,祭所有冤魂。"
      阳光映着清辞坚毅的侧脸:"不,我要他活着——活着看他的野心如何灰飞烟灭。"
      鎏金銮驾内,龙涎香混着药气氤氲成团。皇帝倚在明黄软枕上,指尖慢条斯理捻着串沉香佛珠,仿佛方才那场惊变不过是台无关紧要的折子戏。
      "都闹完了?"他眼皮都未抬,声音轻缓,只有近处的萧景珩和沈清辞听得清楚,又淡然得像在问今日茶汤火候。
      萧景珩跪在猩红地毯上,肩头血迹渗出绛紫常服:"儿臣惊驾,请父皇责罚。"
      "责罚?"皇帝忽然轻笑,佛珠串"啪"地砸在案上,"朕该赏你才是——演得好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
      他忽然倾身,枯瘦手指抬起萧景珩的下巴:"三年前朕贬你去守皇陵时说过什么?"
      "...父皇说,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记得倒清。"皇帝抽回手,用帕子慢慢擦着指尖血迹,"那如今可看明白了?这满朝文武,谁是虎兕谁是龟玉?"
      銮驾突然颠簸,车帘外传来齐王声嘶力竭的"臣冤枉"。皇帝皱眉捻了粒药丸含服,忽然问跪在角落边的沈清辞:"沈家丫头,你觉得呢?"
      清辞掌心冷汗涔涔:"臣女...不敢妄议朝政。"
      "朝政?"皇帝嗤笑,"你母亲当年也这般说——结果呢?"他突然从枕下抽出卷泛黄画轴,"《金陵灯会图》,朕赏的。题字'华灯似云霞',她倒好,不加思索,随手添上'清辉在人心'。"
      画轴滚落脚边,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朱批。清辞呼吸一滞——那竟是三年来皇帝亲手批注的漕运案线索!朱红墨迹勾勒出母亲当年查案的轨迹,边缘处还有数条御笔添注的疑点:"此处验尸记录缺失"、"证人暴毙可疑"...
      "珩儿。"
      皇帝突然咳嗽起来,洪公公随即掀起车帘一角,跪着的萧景珩正好可以看到銮驾内情景。
      "你以为朕不知你在查什么?"
      皇上踹开个暗格,里面赫然是林军医这些年的密报,
      "朕若真想信了齐王,你们活得到今日?"
      萧景珩猛地抬头:"父皇早知..." "朕只知道,"皇帝目光骤然锐利,"狼崽不放出去嗅血,永远学不会撕咬。"他忽然将茶盏砸向车壁,"但朕没让你连心都喂给狼!"
      碎裂声中太监颤声报:
      "齐王受箭伤了……正在拯救"
      皇帝慢悠悠又捻起佛珠:"可惜了,朕本想问"
      话音未落,整支銮驾突然向右侧剧烈倾斜!
      "护驾!"萧景珩扑向皇帝时,看见车底暗格弹开数枚淬毒弩箭——正是突厥工艺!而机关枢纽处,卡着半块鸳鸯玉佩。
      清辞失声:"是林军医..." "是他救了朕。"皇帝平静整理袍袖,"最后一局,他到底选了忠义。"
      车外传来阿史那公主的厉喝:"不是狼卫!有人冒充!"
      箭雨被护卫悉数拦截,一支未被挡死,竞破窗而入时,皇帝竟伸手替清辞挡开,苍老手掌边被划出一丝血口,他却望着她笑:"像你母亲...她也总往箭头上撞。"
      突然压低声音:"小心太后。"
      銮驾恢复平稳时,一切已尘埃落定。太监呈上枚带血的东珠:"在齐王舌下发现。"
      皇帝把玩着东珠,忽然递给清辞:"赏你了。"见她不敢接,轻笑:"怕什么?朕吃不了你——毕竟还要留着你这把好刀,替朕守着这傻儿子。"
      帘外天光涌进来,照亮他眼底深不见底的疲惫:"去吧。朕倦了。"
      待二人退至门边,忽又传来一声叹:"告诉婉娘...当年棋局,是朕对不住她。"
      清辞回头时,只见皇帝在銮驾里,慢慢将那张《金陵灯会图》凑近火折子。
      "父皇不可!"萧景珩欲冲回,却被金甲卫无声拦住。
      火焰舔舐画卷的噼啪声中,传来皇帝似笑非笑的低语: "明月...终究照亮不了沟渠..."
      皇家仪仗再次平静启程,一路向东,浩浩荡荡返回长安,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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