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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两点一线 ...

  •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刚过时,谷音正翻看着手机里路西哲给他发来的各种检查报告,脑子里的方案已初具雏形,恨不得明天就逼路西哲开始复健。

      矮桌上的手机震了几下,谷音抬头时见路西哲睡得沉,便轻手轻脚地接起了他的电话。

      “西哲?”祁忻云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是我,谷音。”谷音放低声音,“路西哲睡着了,你…来医院了?”

      “嗯,马上就到病房了。”祁忻云的话还没说完,目光越过走廊,看向了看护病房的门,“柯愈怎么样?”

      谷音推开看护病房的门,见走廊尽头,祁忻云的身影慢慢靠近,他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缠着纱布的手臂。

      路西哲说得不错,祁忻云显然是从办公室直接赶来的。

      谷音挂断了手机,把祁忻云带到家属休息区,轻声道,“颈侧动脉缝合得很顺利,后背的伤口比较多,但还好都不深。”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比较麻烦的是高坠伤,从二楼平台摔下来时背部先着地,没伤及脊柱,但对冲力导致胸腔有少量积液,肝肾也有点轻微挫伤,得慢慢养。”

      半晌,祁忻云才吐出一句,“麻烦你送西哲回家,柯愈…我来守着。”

      “我送完西哲就回来。”谷音道,说着拍了拍路西哲,还没拍醒。

      “不用了。”祁忻云摇头,“明天早上八点你来换我吧,我不想来回跑了,医院去单位比较近。”

      谷音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终究还是点了头,“行吧。”

      说着,索性将路西哲背了起来,“那我们先走了。”

      转身时,他瞥见祁忻云已经走向柯愈的病床,心里想着,这样也好,柯愈要是一清醒就能看见祁忻云,一定能恢复得更快些。

      监护室里很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祁忻云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柯愈的手露在被子外面,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祁忻云望着呼吸面罩下柯愈苍白的脸,努力地想要回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柯愈时他的样子。

      那天应该是甘饴二十岁的生日,派对刚开始没多久,甘饴就跟路西哲说了分手,路西哲没吵也没闹,只是沉默地灌醉了自己。

      祁忻云接到电话赶来时,刚把路西哲架起来,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当时,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醉得东倒西歪的路西哲,简直是手忙脚乱。

      柯愈斜靠在凉亭里,探头望过来时,脸上还带着些茫然,很青涩的模样,他好像穿的还是件校服,应该比现在瘦的多。

      “同学,能帮个忙吗?”祁忻云实在撑不住了,朝他扬了扬下巴。

      柯愈愣了愣,连忙从亭子里跑出来。

      接过伞的时候,他的眼神飘来飘去,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太聪明”的憨气。

      直到出租车停在门口,祁忻云把路西哲塞进后座,关车门的瞬间才想起伞还在柯愈手里,可车已经开出去了。

      想到这里,祁忻云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你当时也不叫住我,就这么把别人的伞拿回家了?”

      柯愈还陷在沉睡里,呼吸面罩随着起伏轻轻颤动,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祁忻云的笑意淡了些,眼底浮起一丝失落,他想着当时柯愈可能还在修养期间,便又放轻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对方,“跟你开玩笑的。”

      他顿了顿,望着柯愈无意识蹙起的眉峰,声音软得像被水浸过,“想跟你说说话,你什么时候能醒呢?”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祁忻云握住那只手,想着,他到底是怎么把人弄成这样的?

      后半夜的时间过得很慢。

      祁忻云靠着床沿,时不时惊醒,以为柯愈醒了,低头却只看到对方平稳的呼吸。

      恍惚间,他几次看见柯愈睁开眼,睫毛在灯光下轻轻颤着,正望着他笑,可伸手去碰时,指尖只触到一片冰凉。

      反复几次后,天也渐渐亮了。

      七点五十九分,谷音准时出现在门口。祁忻云站起身时,腿麻得差点摔倒,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稳。

      “晚上没醒过?”谷音问。

      祁忻云摇头,目光还黏在病床上,“他要是醒了,麻烦给我打个电话。”

      “放心吧。”谷音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你悠着点,别柯愈好了,你又倒下了。”

      ***

      回到维护局时,办公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年文艺和江鲸泓正趴在桌上对着电脑屏幕讨论,桌面上摊着一叠云上城的设计图。

      “组长。”两人抬头时,眼里都带着红血丝,“我们模拟出点东西。”

      屏幕上是用三维建模还原的事故过程。

      年文艺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片段,指着画面角落,分析道,“最先有反应的是巨型鱼缸里的龙骨蛇鱼,你看,它在玻璃爆裂前五分钟就开始撞缸壁。”

      随着他拖动进度条,画面里的钢化玻璃先是出现蛛网状裂痕,却没立刻碎裂。

      接着,通往二楼的玻璃楼梯突然发生断裂,几个人影顺着倾斜的楼梯摔下去,引发了第一波混乱。

      “真正的坍塌是在二楼人群涌向一楼时。”江鲸泓放大画面,“鱼缸突然爆裂,缸壁砸在楼梯扶手上,导致二楼平台失去支撑,整个往左侧翻,这时候挂在天花板的玻璃灯晃动掉落,墙上的展品框跟着砸下来,之前裂开的墙体玻璃彻底碎了,碎片跟下雨似的往下掉。”

      祁忻云盯着画面里翻滚的人影,猜测道,“龙骨蛇鱼撞缸壁,可能是对某种声波有反应。”

      “我们也是这么猜的。”年文艺调出一份报告,“初步怀疑是次声波装置,低频振动先让动物躁动,再逐步破坏玻璃的分子结构,比较符合玻璃是先裂后碎。”

      “这是个方向,我等下去现场,看看有没有相关的线索。”祁忻云又问,“匿名信分析了吗?”

      “分析了。”江鲸泓递过一份检测单,“信纸是特殊植物纤维做的,里面混了点荧光粉,在紫外线照射下会显出花纹,墨水成分里有微量的金属颗粒,正在查来源。”

      办公室里的打印机还在嗡嗡作响,付瑶琴抱着一摞文件走到祁忻云桌前,指了指最上面的档案袋,“组长,关念的信息都在这儿了。”

      她抽出里面的资料,语气带着点微妙的诧异,“这人挺有意思,从小是学古典音乐的,钢琴还过了十级,结果大学转去了美院学画画。”

      资料上的照片里,关念穿着白衬衫坐在画室里,侧脸线条干净,看着像刚入学的大学生,眼神里却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精明。

      “看着年轻吧?其实已经毕业好几年了。”付瑶琴翻到成绩单那页,“成绩很一般,专业课总在及格线徘徊,但绯闻倒是没断过,光他同学那里提到的富家子弟就有三个。”

      “长得是挺帅的。”麦隽凑过来看了眼照片,摸着下巴猜测,“估计是靠脸混的?”

      “不止。”付瑶琴摇了摇头,“我联系了他几个大学老师,都说这小子爱慕虚荣得厉害,总往有钱人堆里扎,同学里口碑很差,说他为了攀关系,总装可怜,然后把自己画的画高价卖给富二代。”

      正说着,路西哲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个金属盒子,脸色算不上好看,“都到会议室来,有发现。”

      会议室的全息投影启动时,几道淡蓝色的光束在半空汇聚,慢慢凝成几块玻璃的三维模型。

      路西哲调出普通钢化玻璃的结构图作对比,指尖在空气中一点,模型立刻放大,“大家看这里。”

      他指向玻璃边缘的横截面,“一般钢化玻璃受外力爆裂,碎片边缘会呈钝角,而且大小比较均匀,因为内部应力是均衡的。”

      投影切换到事故现场的玻璃碎片,那些边缘却异常锋利,呈窄长的锐角,像被刻意切割过。

      “这些碎片不一样。”路西哲的语气沉了沉,“边缘的应力分布极不均匀,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的。”

      麦隽皱起眉,“会不会是掉下来的时候磕到钢筋或者金属支架了?毕竟现场那么乱。”

      “我做了模拟实验。”路西哲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从二楼高度坠落的钢化玻璃,砸在各种材质的地面上,碎裂后的碎片边缘依旧是圆润的钝角。

      “就算从最高处砸下来,也出不来这种锐角,除非……”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撞击它的物体硬度远高于玻璃,而且是带有尖端的东西。”

      “可现场没发现这种硬物啊。”江鲸泓疑惑道,“鱼缸碎片是钝的,楼梯扶手也是圆弧设计……”

      “又或者,这些玻璃早就被损坏了。”路西哲说道,“画展时,或者更早前,都有可能。”

      然后转头看向祁忻云,“你当时在现场,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细节?比如玻璃爆裂前有没有异响,或者光线变化?”

      祁忻云靠在椅背上,脑海里闪过那天的画面。

      人群的尖叫、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柯愈倒下时溅起的血珠……

      他闭了闭眼,摇了摇头,“当时太乱,没特别留意。”

      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光看模型没用,还是得去现场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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