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52、沉船诡影

　　谷擎苍的身影在昏暗的舱室内显得格外诡异。他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蠕动着黑色的触须。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天工传人......"他的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我就知道你会来......"

　　阚舜禹本能地挡在林九鸢前面，掌心星印灼热如烙铁。蓝汐被铁链锁在舱室中央，全身覆盖着黑色纹路，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对蓝汐做了什么？"林九鸢厉声质问，短刀已然出鞘。

　　谷擎苍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转化......让她成为我们的一员......"

　　阚舜禹注意到舱室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几块被污染的青铜碎片环绕着一颗黑色的珠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那珠子与替心珠大小相仿，却是完全相反的漆黑，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饕餮之眼......"谷擎苍抚摸着黑珠，"转化的核心......"

　　林九鸢突然出手，短刀如闪电般射向装置！但刀锋还未触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深深插入舱壁。

　　"没用的......"谷擎苍冷笑，"仪式已经开始......"

　　确实，蓝汐身上的黑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已经覆盖了她大半张脸。更可怕的是，她的鱼尾开始变异，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物质。

　　"舜禹......"林九鸢低声道，"怎么办？"

　　阚舜禹的大脑飞速运转。硬拼显然不明智——谷擎苍的力量远超从前，更何况在深海环境中，他们的行动受到极大限制。但若不阻止仪式，蓝汐将彻底变成复生者！

　　"拖住他。"阚舜禹突然说道，"我去破坏装置。"

　　没等林九鸢回应，他已经冲向角落的装置。谷擎苍怒吼一声，胸口的黑色触须猛地伸长，如鞭子般抽来！林九鸢纵身一跃，短刀精准地斩断了几根触须，但更多的触须从谷擎苍背后伸出，铺天盖地袭来！

　　阚舜禹趁机来到装置前，掌心星印青光暴涨，直击黑色珠子。然而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反震力将他弹开，重重撞在舱壁上！

　　"愚蠢......"谷擎苍狞笑，"饕餮之眼岂是你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林九鸢的短刀突然刺入他的后背！刀身上刻着的鲛人纹路亮起蓝光，与黑气激烈交锋。谷擎苍痛苦地咆哮，转身一掌将林九鸢击飞！

　　"九鸢！"阚舜禹眼睁睁看着她撞破舷窗，跌入外面的海水中。

　　谷擎苍的注意力完全被林九鸢吸引，暂时忽略了阚舜禹。千钧一发之际，阚舜禹突然想到一个疯狂的主意——用替心珠对抗饕餮之眼！

　　他从怀中掏出替心珠，毫不犹豫地按向蓝汐的额头。珠子接触皮肤的瞬间，蓝光大盛，与黑纹激烈交锋！蓝汐痛苦地挣扎，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住手！"谷擎苍暴怒，放弃追击林九鸢，转而扑向阚舜禹。

　　阚舜禹咬牙坚持，替心珠的光芒越来越强，逐渐压制了黑纹。蓝汐的皮肤开始恢复原本的珍珠色，鱼尾的变异也停止了。但替心珠本身却在慢慢变黑，仿佛在吸收那些邪恶能量！

　　谷擎苍的利爪已经近在咫尺，阚舜禹无处可躲。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道银光突然从破碎的舷窗外射入，精准地击中谷擎苍的眼睛！是林九鸢！她不知何时游了回来，手中拿着蓝汐的珊瑚长矛！

　　谷擎苍捂着眼睛惨叫，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阚舜禹趁机将替心珠完全按入蓝汐额头，同时念诵咒语："以心代心，以命续命！"

　　蓝光如爆炸般扩散，整个舱室被照得如同白昼。装置中的饕餮之眼剧烈震动，然后"啪"地一声碎裂！谷擎苍的身体也随之崩溃，黑色触须如烟般消散，最终只剩下一具干瘪的躯壳。

　　"快走！"蓝汐虚弱地睁开眼睛，"船要塌了......"

　　确实，随着装置的破坏，整艘游轮开始剧烈震动，舱壁出现裂缝，海水汹涌而入。阚舜禹迅速解开蓝汐的锁链，和林九鸢一起架着她向外游去。

　　刚出舱室，迎面撞上了赶来支援的澜和他的鲛人战士。看到姐姐获救，澜喜极而泣，立刻接过蓝汐，带领众人全速撤离。

　　游轮在他们身后崩塌，激起巨大的漩涡。无数黑影从残骸中逃出，那是被释放的怨灵和尚未完全转化的复生者。幸运的是，隐息珠的效果还在，他们得以避开追击，安全返回渊底城。

　　蓝汐被立刻送往王宫的治疗室，由鲛人族最好的医师照料。替心珠虽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也付出了代价——她的鱼尾永远失去了变为人腿的能力，这意味着她再也不能上岸了。

　　"值得。"蓝汐虚弱但坚定地说，"比起变成怪物，这点代价算什么。"

　　老族长亲自向阚舜禹道谢，并允许他带走替心珠。"它已经认主了。"老人指着珠子中心的一丝黑线，"只有你能使用它。"

　　离开前，蓝汐将一枚鳞片交给阚舜禹："若需要帮助，将它投入海中，我会感应到。"

　　回程的路上，林九鸢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浮出水面，登上渔船，她才开口："那个谷擎苍......不是本体吧？"

　　阚舜禹摇头："只是分身。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

　　渔船全速驶向S市。替心珠安静地躺在玉盒中，表面多了一道黑痕，那是与饕餮之力对抗的印记。阚舜禹摩挲着掌心的星印，思绪万千。这次冒险解答了一些疑问，却又带来了更多谜团：饕餮之眼从何而来？谷擎苍的本体在哪？父亲当年还隐藏了什么秘密？

　　夕阳西下，海面染成血色。林九鸢站在船头，背影在暮光中显得格外孤独。阚舜禹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饕餮......"林九鸢望着远方，"它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至少现在没有。渔船划破平静的海面，向着未知的未来驶去。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们都将面对——以天工传人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