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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祸起萧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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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刺目的车灯将废品站的铁皮围墙照得雪亮。阚舜禹眯起眼睛,看见五辆黑色越野车呈扇形包围了废品站大门,轮胎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完了......"费品生的脸色在车灯照射下显得惨白,"是赵阎的车队。"
车门齐刷刷打开的声音如同枪栓上膛。十几个黑衣人鱼贯而出,最后下车的是个穿着暗红色唐装的中年男人。他慢条斯理地踱步上前,手里盘着两颗包浆浑厚的核桃,发出"咔嗒咔嗒"的脆响。
"费老板。"男人在距离三米处站定,声音温和得像是来串门的邻居,"听说我的人在你这里受了点委屈?"
阚舜禹感到表叔的手在剧烈颤抖。他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费品生挡在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引起了唐装男人的注意。
"这位小朋友是......"男人眯起眼睛,核桃的摩擦声突然停了。
"赵爷,这是我远房侄子。"费品生急忙解释,"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赵阎抬手打断了他,缓步走到阚舜禹面前。月光下,这个看似儒雅的男人左眉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一条蜈蚣趴在脸上。
"三个练了十年拳的兄弟,一个喉骨裂了,一个手腕脱臼,还有一个脑震荡。"赵阎的声音依然温和,却让阚舜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小朋友练过?"
阚舜禹感到掌心那枚青色印记突然发烫。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向双眼,他惊讶地发现赵阎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黑气,尤其是那对盘玩的核桃上,黑气浓得几乎要滴出来。
"我......"阚舜禹刚要开口,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突然划破夜空。
赵阎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他后退两步,意味深长地看了阚舜禹一眼:"今天给警察面子。不过......"他轻轻拍了拍阚舜禹的肩膀,"我们会再见面的。"
当警车驶入废品站时,赵阎的车队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从警车上下来的不是穿制服的警察,而是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老者,身后跟着两个精干的年轻人。
"博老!"费品生如见救星般一瘸一拐地迎上去,"多亏您及时......"
老者摆摆手,目光直接落在阚舜禹身上:"小伙子,能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阚舜禹迟疑地伸出手。老者——现在他知道这就是表叔口中的"博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拇指精准地按在那枚青色印记上。一阵刺痛传来,阚舜禹本能地想要抽手,却发现老者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
"果然......"博达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天工鉴真的现世了。"
"您知道这是什么?"阚舜禹惊讶地问。
博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费品生:"老费,借你侄子几天。放心,赵阎那边我会打招呼。"
费品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半小时后,阚舜禹坐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穿过城市繁华的夜景。博达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他。
"赵阎的核桃是人的头骨做的。"博达突然开口,"那对核桃跟了他二十年,据说能吸人魂魄。"
阚舜禹胃部一阵抽搐,想起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
"您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天工鉴选择的人,注定要面对比赵阎更可怕的东西。"博达的声音低沉下来,"比如谷家。"
车子驶入城东一片幽静的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中式庭院前。穿过曲折的回廊,博达带他来到一间书房。四壁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古董,最显眼的位置供奉着一尊青铜鼎——与阚舜禹得到的那尊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大了许多。
"这是......"
"九鼎之一。"博达轻抚鼎身,"三千年前,大禹铸九鼎镇九州。每尊鼎中都藏着一部天工鉴,记载着上古秘术。千百年来,无数人寻找它们,却很少有人能真正唤醒其中的力量。"
阚舜禹感到掌心的印记又开始发烫:"为什么我能......"
"因为你的血。"博达直视他的眼睛,"阚氏一族本就是守鼎人的后裔,只是血脉稀薄至今,连你们自己都忘了这个身份。"
正当阚舜禹消化这个惊人信息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门口,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际,衬得脸色格外苍白。
"爷爷,药熬好了......"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当她看到阚舜禹时,手中的药碗"啪"地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在纯白的地毯上。
"新雨!"博达急忙上前,"怎么又不穿鞋?"
水新雨没有理会外公的责备,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阚舜禹:"他身上的光......好刺眼......"
阚舜禹这才注意到少女的眼睛异于常人——漆黑的瞳孔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金边,在灯光下如同猫眼般微微收缩。
"你能看见?"他脱口而出。
水新雨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博达慌忙扶住她,朝阚舜禹喊道:"快!用你的青囊术!"
阚舜禹下意识上前,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腕。掌心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度,他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少女体内。水新雨的身体猛地绷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她体内有东西......"阚舜禹"看"到了一团盘踞在少女心脉处的黑气,正与他的力量激烈对抗,"像是......一条蛇?"
博达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是谷家的'锁心蛊'。七年前,谷莫凡在新雨身上种下的。"
阚舜禹加大了力量的输出。随着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尖啸,那团黑气被暂时压制。水新雨的呼吸渐渐平稳,眼中的金色也淡了下去。
"谢谢......"少女虚弱地说完,便昏倒在阚舜禹怀里。
博达示意佣人将水新雨送回卧室,然后重重地坐在太师椅上:"谷家世代修炼邪术,锁心蛊是他们控制重要人物的手段。新雨的父母就是因为不肯交出祖传的青铜鼎,才......"
他没有说下去,但阚舜禹已经明白了言外之意。
"所以您找我来,是为了救您孙女?"
"不全是。"博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天工鉴现世,意味着九鼎封印开始松动。谷擎苍一定会趁机释放饕餮——那头上古凶兽被镇压在谷家祖宅下已经三千年了。"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博达凝重的面容:"阚舜禹,你手上的不只是传承,更是一份责任。若让饕餮现世,人间将沦为炼狱。"
雨点开始敲打窗棂,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阚舜禹低头看着掌心渐渐隐去的青色印记,突然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庞大的漩涡。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