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18、云城诡事

　　云城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阚舜禹和林九鸢站在跨海大桥下，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传送阵将他们送到了这座滨海城市的边缘，却没能提供更精确的定位。

　　"这就是云城？"林九鸢拧着衣角的水，警惕地环顾四周。她的脸色仍然苍白，龙影的箭毒还未完全清除。

　　阚舜禹抱紧青铜鼎，鼎身上的地图标记指向城市中心的一个区域——"青云区"。更具体的位置则模糊不清，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

　　"得先找个地方落脚。"他看向远处的高楼群，"再想办法确定具体位置。"

　　一辆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司机摇下车窗："两位要车吗？"

　　车内暖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司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后视镜上挂着一串古怪的挂件——几枚铜钱串成的剑形装饰。

　　"去青云区。"阚舜禹刻意观察着司机的反应。

　　司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青云区可不小，具体去哪？"

　　"先到中心商圈吧。"

　　车子驶入主城区，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司机打开了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青云区近日发生多起离奇失踪案，警方提醒市民夜间减少外出......"

　　司机关小了音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两位是来旅游的？青云区最近不太平，晚上最好别乱逛。"

　　"出什么事了？"林九鸢问道。

　　司机压低声音："听说有吃人的怪物，专挑半夜出来活动。"他指了指后视镜上的铜钱剑，"我这挂件是白云观求的，辟邪。"

　　阚舜禹的掌心印记微微发热。他假装不经意地问："白云观？那是什么地方？"

　　"城西的老道观，香火挺旺的。"司机打了个转向灯，"不过最近闭观修缮，说是要重建什么'七星坛'。"

　　青铜鼎突然震动了一下，传递出模糊的信息："天工鉴·感应篇：七星引路，邪祟丛生......"

　　车子停在青云区中心的一家快捷酒店前。付钱时，阚舜禹注意到司机收钱的手上有道奇怪的疤痕——形状像是一只眼睛。

　　"师傅，您这手......"

　　"年轻时不懂事，玩纹身留下的。"司机迅速缩回手，递来一张名片，"要用车可以打这个电话。"

　　名片上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老周"两个字，背面印着一个小小的八卦图案。

　　酒店房间狭小但干净。林九鸢一进门就瘫坐在床上，呼吸急促。阚舜禹查看她的伤口，发现被龙影箭矢擦伤的地方已经泛出银灰色。

　　"毒素在扩散。"她虚弱地说，"需要特定的解药......"

　　阚舜禹尝试用天工鉴的医术篇为她治疗，但效果甚微。龙影的毒似乎针对守鼎人血脉设计，常规手段难以化解。

　　"我去找解药。"他翻开青铜鼎，鼎内浮现出几味药材的名称，"你在酒店休息。"

　　"不行！"林九鸢强撑着坐起来，"青云区太危险，我们得一起行动。"

　　争论间，电视里突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最新消息，青云区金融中心发生爆炸，警方初步判断为燃气泄漏......"

　　画面切换到现场，一栋写字楼冒着浓烟。但阚舜禹的注意力被背景中的某个细节吸引——爆炸大楼对面，一座古式建筑的屋顶上，隐约可见七根石柱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就是那里！"他指着电视，"七星坛！"

　　林九鸢眯起眼睛："那不是普通爆炸......看烟雾的颜色！"

　　重播画面中，浓烟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在空气中扭曲成古怪的形状，像是有生命一般。

　　青铜鼎剧烈震动，投射出一段警示："天工鉴·警示篇：饕餮之气，吞噬生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不管那里有什么危险，都必定与下一尊青铜鼎有关！

　　雨夜的金融中心一片混乱。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的灯光在雨中交织，警戒线将围观人群隔离在外。阚舜禹和林九鸢绕到后方，发现那座古建筑被围墙单独隔开，门口挂着"私人会所，闲人免进"的牌子。

　　"不对劲。"林九鸢压低声音，"所有警察都集中在爆炸现场，没人管这边。"

　　围墙约三米高，顶部装有红外报警器。但对拥有天工鉴能力的阚舜禹来说，这不成问题。他催动掌心印记，青光在指尖凝聚，轻轻一划就在墙上开了个缺口。

　　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院内。古建筑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败，木质结构严重腐朽，唯有屋顶的七根石柱崭新如初，每根柱顶都嵌着一颗发光的珠子。

　　"七星引魂阵......"林九鸢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在收集生魂！"

　　正门被铁链锁住，窗户也被木板封死。阚舜禹绕到侧面，发现一扇隐蔽的小门虚掩着，门缝中渗出淡淡的腥臭味。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大厅中央摆着七口棺材，呈北斗七星排列。每口棺材上方都悬浮着一团人形光影，正痛苦地扭曲着。棺材之间用红线相连，线上串着铜钱和符咒，地面画满了血色符文。

　　"生魂拘役！"林九鸢声音发颤，"这是邪修的手段！"

　　阚舜禹的掌心印记灼痛起来，青铜鼎自动浮起，青光扫过整个大厅。在光芒照射下，他们看到棺材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身穿道袍，正对着最大的一口棺材念咒。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租车司机老周！

　　"来得正好。"老周咧嘴一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还差两个生魂，我的'七星聚灵阵'就完成了。"

　　他的道袍敞开，胸口赫然纹着一只饕餮图案，与谷家人如出一辙！

　　"谷家的走狗！"林九鸢抽出青铜短刀。

　　老周不慌不忙地打了个响指，七口棺材的盖子同时弹开。里面的"尸体"坐了起来——那根本不是尸体，而是一具具活人！他们双眼翻白，嘴角流涎，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生傀。"老周得意地说，"用活人炼制的傀儡，比僵尸灵活多了。"

　　七个生傀同时扑来。阚舜禹催动青铜鼎，青光如屏障般挡在身前。第一个接触的生傀发出惨叫，身上冒出青烟，但后面的依然悍不畏死地冲上来。

　　林九鸢的短刀划过两个生傀的喉咙，却没有一滴血流出。这些活死人仿佛没有痛觉，受伤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没用的！"老周大笑，"生魂被锁，肉身不死！"

　　阚舜禹突然想到什么，掌心印记全力催动："天工鉴·破阵篇：七星倒转，魂归本位！"

　　青铜鼎猛地翻转，鼎口对准屋顶的七根石柱。青光如利箭射出，精准击中每根柱顶的珠子。珠子应声碎裂，七道白光从中飞出，分别钻入对应的生傀体内。

　　生傀们同时僵住，然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的眼睛恢复清明，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惊恐地看着胸口的符文和连接棺材的红线。

　　"不！"老周暴怒，扯开道袍，露出满身的邪纹，"你们毁了我的阵法！"

　　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转眼间整个人膨胀了一圈，肌肉虬结，面部扭曲，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两个小小的犄角。

　　"饕餮化......"林九鸢脸色惨白，"他把自己献祭给了饕餮！"

　　怪物化的老周扑来，速度比生傀快数倍。阚舜禹勉强闪避，仍被利爪擦过肩膀，顿时血流如注。林九鸢趁机一刀刺向老周后心，却被反手拍飞，重重撞在墙上。

　　"天工鉴是我的！"老周的声音已经不像人类，"谷大人承诺过！"

　　阚舜禹强忍剧痛，将青铜鼎对准老周胸口的饕餮纹。鼎身纹路亮起，一道青光激射而出，正中邪纹。老周发出非人的嚎叫，胸口冒起青烟，但凶性更甚，一把掐住阚舜禹的脖子将他提起。

　　就在窒息感袭来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老周的手臂齐肩而断！阚舜禹跌落在地，看到林九鸢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手中短刀沾满蓝色液体——那不是血，而是一种粘稠的荧光物质。

　　"龙影的武器......"她喘息着说，"专门对付饕餮邪物......"

　　老周踉跄后退，断臂处喷出蓝色液体。他狂怒地咆哮着，身体继续异变，皮肤开始覆盖鳞片。但变化到一半突然停滞，接着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萎缩，最后瘫软在地，化为一滩腥臭的黏液。

　　"强行饕餮化的副作用。"林九鸢踢了踢那滩黏液，"肉身承受不住。"

　　获救的七个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有人开始呕吐，有人则直接晕了过去。阚舜禹检查了他们的状况，发现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元气大伤。

　　"得叫救护车......"

　　"先找鼎。"林九鸢指向大厅后方，"那里有暗门。"

　　果然，老周站立的位置后面有一道暗门，门上刻着七星图案。阚舜禹用青铜鼎照射，门上的机关自动解除，露出向下的阶梯。

　　地下室比上面更加阴森。墙壁上挂满了人皮制成的"画"，上面用血绘制着各种邪阵。房间中央是一个祭坛，坛上放着一尊青铜鼎——但只有上半部分，下半截似乎被故意截断了。

　　"残缺的开阳鼎......"阚舜禹小心地靠近，"难怪老周要用七星聚魂阵，他想用生魂补全鼎器！"

　　青铜鼎自动飞向祭坛，与残鼎合二为一。但融合并不完全，断裂处依然清晰可见。鼎身纹路亮起，投射出一段信息："天工鉴·补全篇：需龙血为引，可复鼎身......"

　　"龙血？"林九鸢皱眉，"这年头哪来的龙？"

　　阚舜禹突然想起什么："龙影！他们的血......"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门突然关闭。一个冰冷的女声从暗处传来：

　　"想要龙血？何必舍近求远。"

　　银发女子从阴影中走出，青铜面具下的独眼闪烁着寒光。她身后站着六名龙影战士，每人手中都持着古怪的兵器。

　　"自我介绍一下。"女子摘下面具，露出半张被严重烧伤的脸，"龙影七卫之首，白鳞。"

　　她的左眼确实是纯白色的，但右眼却与常人无异。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处是一个整齐的切口。

　　"沈三指的杰作。"她抚摸着脸上的伤疤，"二十年前，他为了抢一块青铜碎片，差点烧死我。"

　　阚舜禹护在林九鸢前面："你们一直跟踪我们？"

　　"不需要跟踪。"白鳞冷笑，"龙血之间自有感应。"她突然抬手，一道银光闪过，林九鸢闷哼一声，肩膀上多了一支银箭。

　　"这一箭没有毒。"白鳞说，"只是证明我有能力杀你们。"她指向青铜鼎，"把它交出来，我给你们龙血。"

　　阚舜禹的掌心印记发烫，青铜鼎传递来警告："天工鉴·辨真篇：龙血为假，陷阱在前......"

　　他假装考虑，暗中积蓄力量："我怎么知道你的血是真的？"

　　白鳞笑了，用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蓝色的血液缓缓渗出："够了吗？"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天花板突然崩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是那条在蛟人岛认主的蛟龙！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整个地下室，金色竖瞳锁定白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怎么可能！"白鳞脸色大变，"蛟人族的守护兽怎么会......"

　　蛟龙一尾巴扫飞六名龙影战士，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白鳞。白鳞仓皇闪避，但还是被龙爪擦中，后背顿时血肉模糊。

　　"走！"阚舜禹拉起林九鸢，冲向角落的通风管道。

　　身后传来白鳞歇斯底里的咒骂和蛟龙的怒吼。两人爬进通风管，拼命向前蠕动。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出口的光亮。

　　钻出通风管，他们发现自己在一处小巷里。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显然有人报了警。

　　"那蛟龙......"林九鸢喘息着问，"是你召唤的？"

　　阚舜禹摇头："是它自己跟来的。血契让它能感应到我的位置。"

　　青铜鼎突然震动，投射出新的地图——这次标记的位置不再是云城，而是一座雪山。

　　"昆仑山......"林九鸢认出了地形，"玉衡鼎的所在地。"

　　阚舜禹想起之前在七星塔看到的画面——谷家的人正在昆仑山挖掘玉衡鼎。现在看来，他们得立刻启程了。

　　"先找地方处理你的伤。"他扶起林九鸢，"然后......"

　　话没说完，巷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出租车司机老周站在那里，完好无损，手里拿着那把铜钱剑。

　　"两位，要用车吗？"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