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16、龙影迷踪

　　潜水舱冲上海滩的瞬间，阚舜禹看到井元亨正站在岸边一块礁石上，手中举着一把造型古怪的信号枪。男人竖瞳收缩，面色凝重地望向远处海面——那几艘不明来历的快艇已经逼近到千米之内。

　　"快上来！"井元亨跳下礁石，帮他们拉开变形的舱门，"妈的，你们把什么鬼东西引出来了？"

　　林九鸢踉跄着爬出潜水舱，她的潜水服被划开几道口子，右腿血流如注："饕餮分身......在归墟漩涡下面......"

　　井元亨咒骂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青铜匕首："我就知道那鬼地方不对劲！"他转向阚舜禹，"鼎还在吗？"

　　阚舜禹抱紧青铜鼎，点了点头。鼎身上新浮现的海域坐标清晰可见，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远处快艇上的人影——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感觉到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特殊气息，既不是守鼎人的金芒，也不是谷家的黑气，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银白色光晕。

　　"那是谁？"他指向海面。

　　井元亨眯起竖瞳："操，是'龙影'的人！"他一把拽起林九鸢，"快走，被他们盯上比遇到谷家还麻烦！"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向面包车。身后，快艇已经靠岸，十几个身穿银色制服的人跳下船，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转眼就缩短了一半距离。最引人注目的是领头者——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银色长发在海风中飞舞，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露出的左眼竟然是纯白色的！

　　"龙影是什么组织？"阚舜禹边跑边问。

　　"不是组织，是氏族！"井元亨发动车子，轮胎在沙滩上刨出两道深沟，"上古龙伯国后裔，自称'护鼎正统'，其实是一群疯子！"

　　面包车咆哮着冲上公路，后窗突然"砰"的一声炸裂——一支银箭钉在驾驶座头枕上，箭尾剧烈颤动。

　　"该死！"井元亨猛打方向盘，"那婆娘的箭能追着人气味跑！"

　　阚舜禹回头看去，银发女子已经跃上一块礁石，手中长弓拉满，第二支箭呼啸而来。这一箭竟然在空中拐弯，直取井元亨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林九鸢从后座扑上来，青铜短刀精准地劈在箭杆上。箭矢断成两截，但箭头依然带着余势扎进座椅，爆出一团银色烟雾。

　　"闭气！"井元亨大吼，一脚油门到底，"烟里有龙息粉！"

　　阚舜禹屏住呼吸，掌心的印记自动激发一层青光，将银色烟雾隔绝在外。林九鸢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吸入了一点粉末，立刻剧烈咳嗽起来，眼角渗出银色的血丝。

　　"撑住！"井元亨从手套箱扔出一个小瓷瓶，"喝下去，能暂时压制龙毒！"

　　车子在沿海公路上飞驰，后视镜里，银发女子已经不见踪影。但阚舜禹的掌心印记却越来越烫——危险没有解除！

　　果然，下一秒车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重物落在了上面。井元亨咒骂着猛踩刹车，惯性将车顶的东西甩了出去。透过挡风玻璃，他们看到一个银色的身影在空中灵巧翻转，稳稳落在公路中央。

　　那是个年轻男子，同样戴着半张青铜面具，双手各持一柄弯刀，刀刃上刻满了与青铜鼎相似的纹路。

　　"龙影七卫......"井元亨脸色难看，"这下麻烦大了。"

　　男子缓步逼近，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阚舜禹注意到他的步伐很奇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节拍上，与周围环境产生诡异的共鸣。

　　"天工传人。"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跟我们走一趟。"

　　井元亨悄悄挂上倒挡："凭什么？"

　　"就凭这个。"男子左手弯刀突然掷出，刀身在空中分裂成七道银光，将面包车团团围住。银光交织成网，车体金属与之一接触就冒出青烟。

　　"龙纹锁！"井元亨脸色大变，"你们他妈疯了？用禁术对付自己人？"

　　男子冷笑："叛徒也算自己人？"他看向阚舜禹，"把鼎交出来，饶你不死。"

　　阚舜禹抱紧青铜鼎，暗中催动印记力量。鼎身微微震动，传递出新的信息："天工鉴·破阵篇：龙纹锁，以血可破......"

　　林九鸢突然推开车门，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一把抓住最近的一道银光！她的手掌立刻被割得血肉模糊，但银光也因此暗淡了一分。

　　"九鸢！"井元亨惊呼。

　　"龙纹锁认血！"她咬牙又抓住另一道银光，"快走！"

　　阚舜禹这才明白她的用意——龙纹锁遇血则弱！他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双手同时抓向两道银光。剧痛如烈火灼烧，但他的血液似乎对银光有更强的克制作用，两道银光瞬间熄灭。

　　"天工血？！"男子面具下的眼睛瞪大，"不可能！"

　　趁着阵法缺口打开，井元亨猛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冲出包围。男子想要追击，却被林九鸢甩出的青铜镖逼退。转眼间，面包车已经驶出百米开外。

　　"他们为什么追我们？"阚舜禹检查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发现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井元亨紧握方向盘："龙影一族自称大禹正统，世代守护九鼎秘密。"他瞥了眼后视镜，"但他们极端排外，认为只有龙伯血脉配得上天工鉴。"

　　林九鸢虚弱地靠在座位上："我师父说过......龙影已经三百年不现世了......"

　　"饕餮即将苏醒，什么牛鬼蛇神都坐不住了。"井元亨突然急转弯，驶入一条山路，"我们得甩掉他们，去找真正的开阳鼎。"

　　山路崎岖，面包车颠簸前行。阚舜禹研究着鼎身上的新坐标，发现标记的位置不在海中，而是一座近海岛屿——"蛟人岛"，地图边缘标注着这样三个小字。

　　"蛟人岛？"他念出声来。

　　井元亨的竖瞳骤然收缩："操，那鬼地方还真存在？"他猛拍方向盘，"我就知道师兄没说实话！"

　　"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师兄从归墟回来后，总在梦里喊'蛟人岛'。"井元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我问他那是什么地方，他死活不说，后来干脆装失忆！"

　　林九鸢勉强坐直身体："你的意思是......潜龙前辈在岛上藏了什么？"

　　"开阳鼎。"阚舜禹确信地说，"幻形鲛的珊瑚杖能模仿鼎的力量，说明它接触过真鼎。而它盘踞在沉船区，那里离蛟人岛不远。"

　　山路尽头出现一个废弃的渔村，几栋木屋歪斜地立在悬崖边，看样子已经多年无人居住。井元亨将车停在一间最大的木屋后，从后备箱取出医药包。

　　"先处理伤口。"他简单帮林九鸢包扎好手掌，"龙毒不是闹着玩的，得尽快找到解药。"

　　阚舜禹走到悬崖边，远眺月光下的海面。在目力所及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岛屿的轮廓，岛上似乎有微弱的灯火闪烁。掌心的印记微微发热，青铜鼎传递来新的感应——那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

　　"我们怎么过去？"他回头问道，"龙影的人肯定封锁了码头。"

　　井元亨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谁说我们要走水路？"他掀开木屋地板，露出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师兄当年留了不少好东西在这里。"

　　地下室堆满了各种古怪设备，最显眼的是一台类似潜水艇的小型载具，外形像条金属鱼，驾驶舱仅能容纳两人。

　　"'蛟梭'，师兄的得意之作。"井元亨爱惜地抚摸载具外壳，"水下时速可达五十节，龙影的破船追不上。"

　　林九鸢皱眉："只能坐两个人。"

　　"你和舜禹去。"井元亨递给她一个小型定位仪，"我留下断后，龙影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

　　阚舜禹刚想反对，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透过木窗，他看到几辆银色越野车正沿着山路疾驰而来，车顶站着那个银发女子，长发在风中如旗帜般飞扬。

　　"走！"井元亨推着他们进入地下室，"从后面的海崖下水，我拖住他们！"

　　林九鸢咬牙点头，快速启动蛟梭。阚舜禹抱着青铜鼎坐进副驾驶，透过潜望镜看到井元亨站在木屋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铜三叉戟。

　　"他会没事的......"林九鸢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他是南海蛟人，在水里没人能抓住他。"

　　蛟梭缓缓滑入海中，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水下。阚舜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井元亨高举三叉戟，周身浮现出淡蓝色的鳞片，而银发女子的长弓已经拉满......

　　水下世界静谧而诡异。蛟梭的探照灯照亮前方海域，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从光束中游过。林九鸢专注地操纵着载具，按照定位仪指引的方向前进。

　　"龙影为什么突然出现？"阚舜禹打破沉默。

　　林九鸢摇头："不清楚。但师父提过，龙影一族守护着一个关于九鼎的大秘密。"她瞥了眼青铜鼎，"可能与天工鉴的起源有关。"

　　蛟梭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黑影从侧面撞了上来。阚舜禹透过舷窗看去，顿时毛骨悚然——那是一条巨大的海蛇，足有蛟梭两倍长，银白色的鳞片上布满古怪花纹。最可怕的是它的头部，竟然长着一张酷似人脸的面孔！

　　"龙影的守护兽！"林九鸢猛打方向舵，"他们发现我们了！"

　　海蛇再次撞击，这次直接撞碎了左侧探照灯。黑暗中，阚舜禹的掌心印记突然发烫，青铜鼎自动浮起，贴在舷窗上。鼎身上的纹路亮起青光，照射在海蛇身上。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海蛇突然停止攻击，人脸上的眼睛瞪大，露出拟人化的震惊表情。它缓缓后退，最后竟然低下头，如同臣服般让开了道路。

　　"这......"林九鸢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阚舜禹同样震惊，但青铜鼎传递来的信息更让他心惊："天工鉴·御兽篇：龙伯国后裔，见鼎如见主......"

　　蛟人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随着距离拉近，阚舜禹发现岛上的"灯火"根本不是人造光源，而是一种会发光的巨型蘑菇，它们生长在岛岸边的礁石上，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岛上有人。"林九鸢调整潜望镜，"看那边！"

　　岸边站着几个人影，他们穿着鱼皮制成的简陋衣服，手持鱼叉，正警惕地盯着海面。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眼睛——和井元亨一样，都是竖直的瞳孔！

　　"真正的蛟人......"阚舜禹喃喃道，"潜龙师兄的族人。"

　　蛟梭刚靠近岸边，那些蛟人就举起鱼叉，发出警告的嘶吼声。阚舜禹举起青铜鼎，让青光透过舷窗照射出去。蛟人们立刻安静下来，面面相觑，最后让开了一条路。

　　"我们上去。"阚舜禹深吸一口气，"开阳鼎就在岛上。"

　　两人刚爬出蛟梭，岸边的树丛突然晃动，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是井元亨！但他此刻的样子与之前截然不同：全身覆盖着蓝色鳞片，手指间长着蹼膜，脖子上出现了鳃裂，活脱脱一个半人半蛟的怪物！

　　"师兄说得没错。"他的声音变得嘶哑，"天工鉴果然能唤醒蛟人血脉......"他伸出已经完全变成爪子的手，"欢迎来到蛟人岛，天工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