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13、古今杀局

　　子弹旋转着逼近，符文在空气中划出猩红的轨迹。阚舜禹的瞳孔收缩，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看清了弹头上刻着的"谷制"二字，也看清了符文流转的规律。

　　"天工鉴·洞察篇！"

　　掌心的青色印记骤然发烫，世界在他眼中分解为无数线条与光点。子弹的轨迹、黑衣女子的呼吸频率、另外两名守鼎人手指扣在扳机上的力度......一切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千钧一发之际，阚舜禹侧身避让。子弹擦着衣角掠过，在身后的水泥墙上炸开一团幽绿色火焰。

　　"躲得开一发，躲不开十发。"黑衣女子冷笑，手中怪枪的弹匣自动旋转，十颗符文子弹同时上膛，"乖乖交出天工鉴，饶你不死。"

　　阚舜禹抱紧青铜鼎，暗中运转新领悟的"洞察"能力。女子周身缠绕着淡金色气息，与谷家的黑气截然不同，但枪械上却萦绕着熟悉的邪恶能量——这些武器来自谷家！

　　"守鼎人什么时候成了谷家的走狗？"他故意激将。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胡说什么！"她再次扣动扳机，这次是三发连射，"我们是为了阻止饕餮现世！"

　　子弹呈品字形飞来，封死所有退路。阚舜禹避无可避，本能地举起青铜鼎格挡。"叮叮叮"三声脆响，子弹击中鼎身，竟被反弹回去，其中一发直接命中左侧守鼎人的肩膀。

　　"啊！"那人惨叫一声，中弹处立刻燃起绿火，转眼蔓延至全身。他在火中疯狂挣扎，却怎么也扑不灭火焰，最终化为一堆灰烬。

　　黑衣女子脸色大变："噬魂火？！"她猛地转头瞪向另一名同伴，"枪里装的是谷家特制弹药？"

　　那人慌乱后退："队长，我不知道......总部配发的......"

　　话音未落，女子突然调转枪口，一枪爆了他的头。尸体倒地后，她迅速卸下弹匣扔到一旁，从腰间抽出一把青铜短刀。

　　"看来总部已经被渗透了。"她摆出战斗姿态，"但我林九鸢的使命不会变——带回天工鉴，阻止饕餮现世！"

　　阚舜禹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信息："你不信任自己的组织？"

　　"我只信任自己的判断。"林九鸢的刀尖指向青铜鼎，"那里面封印着饕餮三成力量，一旦失控，半个城市都会沦为地狱。"

　　青铜鼎突然震动，传递出一段信息："天工鉴·辨真篇：此女所言非虚......"

　　阚舜禹略一沉吟："我可以跟你走，但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告诉我守鼎人内部发生了什么；第二，带我去城南的古今阁。"

　　林九鸢的刀尖微微下垂："你找沈三指做什么？"

　　"你认识他？"

　　"他是我师叔。"林九鸢的眼神复杂，"也是守鼎人中第一个发现谷家渗透的人......"她突然收刀入鞘，"跟我来，这里不安全。"

　　她领着阚舜禹穿过荒地，来到一处隐蔽的地下停车场。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停在那里，车身布满灰尘，像是废弃多时。但当她按下钥匙，车辆立刻亮起车灯，发动机的轰鸣声低沉有力。

　　"伪装。"她简短解释，"上车。"

　　车内出乎意料地宽敞，后排被改造成一个小型作战室，墙上挂满了地图和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巨大的卫星地图，上面标注着七个红点，其中三个已经打上了叉。

　　"七星鼎的位置。"林九鸢启动车辆，"谷家已经破坏了三处封印。"

　　阚舜禹注意到地图上的标记与费无咎展示的星图完全一致："所以守鼎人内部......"

　　"分裂了。"林九鸢猛打方向盘，车子驶入一条隧道，"三年前，现任首领突然改变方针，开始收集散落的青铜鼎。当时就有长老反对，认为这会加速饕餮苏醒。"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反对者一个接一个'意外身亡'，包括我父亲。"

　　隧道墙壁上的灯光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阚舜禹摩挲着青铜鼎，感受着其中微弱但稳定的脉动："你们没调查过首领？"

　　"沈师叔查了。"林九鸢的指节因握方向盘太紧而发白，"他发现首领每隔三个月就会秘密会见谷家的人。就在他准备揭发时，总部遭到袭击，师叔重伤失踪......"

　　"古今阁是他的藏身处？"

　　林九鸢点点头："只有我知道。那里有他毕生研究的成果——如何在不集齐九鼎的情况下，永久封印饕餮。"

　　车子驶出隧道，进入城市南郊。这里的建筑逐渐密集，街道两旁是各种小店。林九鸢熟练地在小巷中穿行，最后停在一家古董店后门。

　　"到了。"她熄火，"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师叔的处境......很特殊。"

　　古今阁的门面古色古香，橱窗里陈列着各种瓷器铜器。但阚舜禹一进门就察觉到异常——那些"古董"全是赝品，而且内部藏着精密的电子设备。

　　"九鸢？"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了客人？"

　　"师叔，是天工鉴的传人。"林九鸢恭敬地回答。

　　"进来吧。"

　　里屋的景象让阚舜禹呼吸一滞——一个白发老者悬浮在半空中，下半身完全透明，如同幽灵！他的右手确实只有四根手指，左手则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

　　"沈前辈......"阚舜禹不知该如何称呼。

　　"叫我三指就行。"老者笑了笑，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这状态吓到你了？"

　　林九鸢低声解释："师叔用'离魂术'躲避追杀，肉身藏在安全处，只以元神活动。"

　　沈三指飘到阚舜禹面前，浑浊的双眼突然亮起精光："让我看看天工鉴。"

　　青铜鼎自动浮起，悬在老者面前。他伸出透明的手指轻触鼎身，一段复杂的符文立刻浮现出来。

　　"果然......"他喃喃自语，"天玑、天权已经归位，还差五尊......"突然，他剧烈颤抖起来，"不好！有人触动了玉衡鼎的封印！"

　　几乎在同一时刻，青铜鼎剧烈震动，投射出一幅画面：一座雪山之巅，黑云密布，闪电如蛇般游走。山顶的古老寺庙正在崩塌，一尊青铜鼎被几个黑衣人从废墟中挖出。

　　"昆仑山！"林九鸢惊呼，"玉衡鼎的封印地！"

　　沈三指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来不及了......他们动作比我想象的快......"他转向阚舜禹，"年轻人，你必须立刻前往下一个地点——开阳鼎所在的南海归墟！"

　　"归墟？"阚舜禹一愣，"那不是传说中的......"

　　"真实存在。"沈三指的元神开始不稳定，"九鸢会带你去见'潜龙'，他能帮你下潜到海底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但要小心，谷家已经......"

　　话未说完，他的影像突然扭曲，随后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消失了。

　　"师叔！"林九鸢焦急地呼唤，但沈三指已经不见踪影。

　　青铜鼎落回阚舜禹手中，传递出一段信息："天工鉴·感应篇：玉衡失守，饕餮苏醒度达到四成......"

　　"没时间了。"林九鸢快步走向里屋的书架，按下隐蔽的机关。书架移开，露出一个保险箱。她从里面取出一枚青铜鱼符，"这是'潜龙'的信物，他是我父亲的老友，在南海经营潜水装备。"

　　阚舜禹接过鱼符，触手冰凉："你确定他能信任？"

　　"他恨谷家入骨。"林九鸢又从保险箱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师叔研究的'九鼎替代方案'，理论上可以用其他能量源暂时填补缺失鼎器的位置。"她将竹简递给阚舜禹，"但风险很大......"

　　话音未落，前门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林九鸢脸色大变："他们找到这里了！"她迅速关上保险箱，推着阚舜禹向后门跑去，"从这边走！"

　　两人刚冲出后门，前厅就传来爆炸声。几个黑衣人持枪冲进里屋，为首的正是之前直升机上的守鼎人指挥官。

　　"林九鸢！"指挥官怒吼，"你竟敢背叛组织！"

　　林九鸢回身射出一箭——那竟是从她袖中弹出的袖箭！箭矢命中指挥官的肩头，爆出一团蓝色烟雾。趁着对方视线被阻，她拉着阚舜禹钻进小巷。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阚舜禹边跑边问。

　　"我身上有追踪符！"林九鸢扯下胸前的徽章扔进垃圾桶，"该死，早该想到的！"

　　两人在小巷中七拐八绕，最终躲进一家网吧的卫生间。林九鸢从背包里取出两套便装："换上，我们得立刻离开城市。"

　　阚舜禹换上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沈前辈的肉身在哪？如果被他们找到......"

　　"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林九鸢扎起长发，戴上棒球帽，"除了我没人知道。"她顿了顿，"现在你也得知道——如果我出事，你得去救他。"

　　她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座孤岛上的灯塔："肉身就在灯塔地下室，用鱼符可以打开密室。"

　　阚舜禹刚要接过照片，卫生间的门突然被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持枪闯入："不许动！守鼎人办事！"

　　林九鸢反应极快，一个侧踢击中对方手腕。枪飞出去的瞬间，她接住枪柄，反手一枪托砸在男人太阳穴上。对方闷哼一声倒地，但更多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走！"她推开窗户，示意阚舜禹跳下去。

　　二楼的高度对现在的阚舜禹来说不算什么。他轻盈落地，林九鸢紧随其后。两人刚跑出几步，一辆黑色越野车就拦住了去路。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井元亨！

　　"上车！"古董商人喊道，"快！"

　　阚舜禹和林九鸢对视一眼，在追兵赶到前跳上车。井元亨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

　　"你没死？"阚舜禹难以置信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井元亨的竖瞳在阳光下收缩成一条线："差点。"他掀起衣襟，露出腹部骇人的伤疤，"谷家的毒没那么容易要我的命。"

　　林九鸢警惕地举枪对准他："你是谁？"

　　"朋友。"井元亨瞥了眼后视镜，"现在，系好安全带。我们要甩掉几条尾巴。"

　　三辆黑色轿车正从后方包抄过来，车顶闪烁着警灯。井元亨冷笑一声，按下仪表盘上的一个红色按钮。车尾突然喷出浓密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街道。

　　"坐稳了！"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冲进一条窄巷。两侧的墙壁近在咫尺，后视镜都被刮掉一个。

　　阚舜禹抱紧青铜鼎，感受到其中传来的预警："天工鉴·预知篇：南海之行，危机四伏......"

　　井元亨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小子，准备好见见真正的'潜龙'吧。那老家伙可比你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车子冲出窄巷，驶向出城的高速公路。后方的追兵暂时被甩开，但阚舜禹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玉衡鼎失守，饕餮的力量正在复苏。而南海归墟中的开阳鼎，将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也是谷家必然重兵把守的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