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画圈》桜莯

6、蚂蚁标

　　第三章雨天的诉说

　　晚上 7 点，市局会议室的暖光还亮着。众人刚从各处归队，身上还带着雨丝与磁悬浮车舱的微凉气息。
　　初秉砚看着 5D 全息屏上交织的线索，抬手按了按眉心，声音放缓：“先吃饭，案子再急也得填饱肚子，饿着脑子容易漏线索。”
　　话音刚落，一类送餐机器人就抱着一箱桶面和一盆煮鸡蛋滑了进来，机械臂还贴心地递上热水。众人拆包装的声响在会议室里格外热闹，暖黄的灯光映着满室热气，冲淡了刑侦工作的紧绷。
　　刘芷宁看着面前的桶面，又瞥了眼朱明韧 —— 他正低头拆调料包，指尖还沾着工厂的灰尘，袖口也磨出了白边。她悄悄把自己的桶面推过去，声音放轻：“你跑了一下午工厂，肯定饿，我吃中午剩下的轻食就行，一类保温箱还温着。”
　　朱明韧愣了愣，抬头时撞见刘芷宁微红的耳尖：“谢谢芷宁姐，你真好。“
　　刘芷宁又把自己的鸡蛋递给郭宥宁：“郭姐，你下午跟张慧聊了一下午，嗓子肯定累，这个给你补补，润润喉。”
　　郭宥宁接过鸡蛋，笑着往她碗里塞了袋榨菜：“谢了芷宁，还是你细心。” 热水冲泡的香气散开，心里暖烘烘的。
　　叶简禾拆开自带的酸奶麦片，却把桶面往刘和谦面前推了推，语气带着笑意：“刘哥，你查了一下午权限，眼睛都没离过屏幕，辛苦啦，快多补充点能量 —— 你可是我们队的‘超级信息库’，可不能累着。”
　　刘和谦听这话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桶面包装：“还是小禾会心疼人，嘴真甜。要是我家那丫头再大点儿，也能这么疼人，我就知足了。” 说着便接过桶面，麻利地撕开调料包。
　　叶简禾没等他多说，又从盆里捏起个煮鸡蛋，转身塞进秦松津手里：“法医哥，多吃点鸡蛋补补，你看你整天泡在实验室，除了细菌就是毒素，下次跟人聊天别再聊‘油条菌落数’了，赶紧提高下情商，不然相亲都没人跟你聊下去。”
　　秦松津接住鸡蛋，耳尖微微泛红，没反驳，只小声嘟囔了句：“谢谢，但细菌学也很重要……” 惹得旁边的朱明韧忍不住笑出了声。
　　初秉砚刚拆开桶面，低头就瞥见碗里卧着两个白花花的煮鸡蛋，愣了愣才回头 —— 钟昱恒正攥着平板往他这边凑，耳朵尖还泛着红，背包侧兜的太阳能向日葵还沾着雨珠。
　　“哟，我们小昱子还会搞偷袭？” 初秉砚挑着眉，指尖戳了戳碗里的鸡蛋，语气带着点流气的调侃，“怎么？这么心疼我呀？”
　　钟昱恒赶紧把平板往怀里拢了拢，小声说：“老大，你胃不好，不能饿肚子，多吃点…… 。” 说着眼尾还偷偷瞟了初秉砚一眼，生怕自己多嘴。
　　初秉砚看着他这副紧张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故意蹭了蹭少年柔软的发顶：“行啊，没白疼你。不过下次不用偷偷摸摸的 —— 直接往我碗里塞，谁敢说你。”
　　钟昱恒被他说得耳尖更红，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我就是怕你饿……” 手里的平板都差点没拿稳，屏幕上还停着磁悬浮路线规划界面。
　　初秉砚看着他这副窘迫样，低笑了声，拿起筷子夹了个鸡蛋，又塞回钟昱恒碗里：“一人一个，你没的吃，我这心疼呀。”
　　桶面的香气渐渐盖过了刑侦工作的紧张，众人边吃边聊，偶尔插几句案件细节，连窗外的雨声都显得温和了些。
　　待桶面的热气渐渐散去，初秉砚擦了擦嘴角，指尖点向 5D 全息屏：“吃饱了，该干正事了 —— 按分工顺序汇报，别漏关键细节。”
　　郭宥宁第一个起身，将张慧家的地址投影到屏幕上，红笔圈出 “书房书架” 的位置：“张慧确认李明藏有与章启民的对话录音，还提到李明发现‘白色粉末’后，郑华副经理刻意避嫌，连原料验收都让章力深代劳；另外，张慧说李明生前总提‘章启民和钱至岸走得近’，但没见过两人见面。”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申请了明天上午去张慧家取证，需要和谦帮忙记细节，他对信息的敏感度比我高。”
　　刘和谦立刻点头，调出平板里的文件：“我同步补充 —— 章力深 5 月 7 日的操作日志已恢复，他不仅删除了至岸化工厂的钛粉采购记录，还在 23 点登录监控系统，删掉了 TR-205 搬运机在垃圾房卸货的 3 段录像；郑华的授权记录也核实了，是章启民签字同意，理由‘提高效率’，但实际授权后，TR-205 有 12 次运输偏离原料区，全在工厂偏僻角落。”
　　朱明韧和叶简禾接着汇报，将 127 条走访记录按 “人员关联”“机器操作”“原料异常” 分类投射：“生产部王师傅证实，李明因原料问题与王芳争执，章力深曾持郑华授权单代查验收；后勤部反馈，5 月 7 日晚有人看见章力深用 M-205 搬黑色箱子，还叮嘱‘别声张’；IT 部则说，章力深上周借过 FK-302 登记机的维修权限，说是‘排查故障’，现在看来是故意破坏记录。”
　　秦松津抬手调出尸检数据：“‘工蚁标’钛成分与至岸化工厂的工业钛粉初步匹配，误差率低于 0.3%；慢性毒检发现微量神经毒素，需明天用三类质谱仪确认来源，但大概率与‘白色粉末’有关；另外，李明左臂的切割伤，金属残留与 M-205 的刀具成分一致，确认是死后用该机器刻的。”
　　最后，刘芷宁同步 TR-205 的最新进度：“货舱数据恢复至 80%，已检测到李明的毛发与衣物纤维，载重曲线与他的体重吻合，卸货时间正好是监控断联的 10 点 03 分后；还有个发现 —— 章力深授权使用 TR-205 的所有记录，都在李明与章启民争执之后，时间线完全对得上。”
　　初秉砚指尖在全息屏上滑动，将线索串联成清晰的脉络：“现在逻辑很明确 —— 章启民向钱至岸买钛粉和白色粉末，让王芳验收时放行，李明发现后被威胁、给封口费，仍不妥协；章启民让郑华授权章力深用磁悬浮机，5 月 7 日晚章力深用 M-205 处理现场、刻‘工蚁标’，用 TR-205 运尸体到垃圾房，再破坏监控和登记机。”
　　他抬头分配明日任务：“郭姐、刘哥明天去张慧家取录音，重点查录音里有没有章启民提钱至岸或钛粉的内容；明韧、简禾去至岸化工厂，核实钛粉采购量和白色粉末成分，申请工厂专用通道；秦哥留在实验室，加急毒检和钛成分比对；芷宁继续恢复 TR-205 的完整数据，尤其是卸货后的轨迹；小昱子跟我去味正，找郑华对质授权原因，顺便查王芳的原料验收记录。”
　　散会时已近 11 点，雨还在下，会议室的灯陆续熄灭。钟昱恒收拾平板时，突然 “啊” 了一声 —— 手表显示公共磁悬浮班车末班车是 10 点 45 分，早就停运了。他盯着屏幕发愁，指尖无意识地戳着背包背带，没注意初秉砚走了过来。
　　“愁什么？” 初秉砚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语气带着点调侃，“磁悬浮没了，就不会找我？难不成想在警局凑活一夜？”
　　钟昱恒耳尖发烫：“老大，不用麻烦…… 我可以叫网约车。”
　　“麻烦什么？” 初秉砚拎起他的背包，自然地搭在肩上，“我住的方向跟你顺路，雨夜叫网约车不安全，万一碰到系统被黑的，我还得去捞你。”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钟昱恒泛红的耳尖，“怎么？怕我这车坐不惯？还是觉得我调的路线不顺畅？”
　　钟昱恒赶紧摇头，跟着初秉砚往外走。路过会议桌时，桌上的太阳能向日葵转了转，花瓣正好朝向初秉砚离开的身影。
　　越野磁悬浮车的舱门缓缓打开，自动感应灯亮起暖光。初秉砚坐进主位，指尖在中控屏上轻点，调出预设路线：“我早就把路线设好了，比网约车快 20 分钟。” 说着便开启轻音乐，偶尔侧头看钟昱恒，“今天整理的线索表不错，尤其是‘章启民 - 郑华 - 章力深’的授权链，比我预想的还细 —— 没看出来，你不仅记性好，逻辑也挺清楚。”
　　钟昱恒攥着安全带，小声说：“都是老大教得好，你让我按时间轴整理，我才理清的。”
　　“哦？” 初秉砚挑眉，“那我是不是该要个奖励？比如…… 明天早上煮两个鸡蛋？我发现煮鸡蛋好香，还是说，你想换个别的奖励方式？比如帮我调明天去味正的路线？”
　　钟昱恒愣了愣，赶紧点头：“我明天煮两个！路线我现在就帮您调！” 说着就拿起平板，手指飞快地在磁悬浮路线规划界面上操作，耳尖红得更明显了。
　　磁悬浮车平稳地行驶在高架通道上，窗外的雨丝被气流吹散，只留下模糊的水痕。一个小时后，车停在钟昱恒家楼下。初秉砚按下自动取伞键，机械臂递来一把伞：“明天早上 7 点，我在这接你，省得你赶公共磁悬浮淋雨 。”
　　钟昱恒接过伞，心里暖烘烘的：“谢谢老大！”
　　“谢什么？” 初秉砚笑了笑，指尖在中控屏上轻点，保存好明天的路线，“毕竟你是我带的人，总不能让你淋雨感冒，影响明天查案 —— 快上去吧，记得定闹钟，别迟到了让我在车里等你。”
　　与此同时，市局另一侧，朱明韧撑着伞，陪刘芷宁走到一栋居民楼下。雨丝落在伞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刘芷宁停下脚步，抬头看向 “3 号楼” 的标识，转身对朱明韧说：“我到啦，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朱明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瞳孔猛地一缩，手里的伞都晃了晃：“你、你也住怡和小区，还是 3 号楼？”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 ：“ 我住 5 号楼。” 当初选这儿，就是因为查到刘芷宁常坐这附近的磁悬浮，想着能多些偶遇，却没想到两人住同一个小区，还就隔了一栋楼。
　　刘芷宁也愣了，随即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也住这儿？就隔了一栋楼呀，也太巧了吧！” 她耳尖悄悄泛红 —— 当初选 3 号楼，是听同事说朱明韧住这附近，特意选了步行能到市局的小区，却从没想过两人离得这么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却又默契地没说破 “巧合” 背后的刻意 —— 朱明韧没提自己为了靠近她特意换的住处，刘芷宁也没说自己选房时的小心思，只当这是雨夜里突如其来的缘分。
　　雨还在下，朱明韧抬手把伞又往刘芷宁那边挪了挪，犹豫了几秒，轻声说：“那…… 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市局？7 点半在小区门口集合？不用等公共磁悬浮，步行过去也就 10 分钟，还能避避雨。”
　　刘芷宁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嘴角忍不住上扬，轻轻点头：“好呀，那明天见。” 说完便转身走进楼道，直到电梯门关上，才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耳尖。
　　朱明韧站在楼下，看着 3 号楼的灯光亮起，才转身往 5 号楼走，伞柄上还残留着刘芷宁刚才不小心碰到的温度，心里像被雨丝浸过的暖光，软乎乎的。
　　另一边，郭宥宁、叶简禾和秦松津并肩走向市局停车场。郭宥宁率先解锁自己的银灰色家用磁悬浮车，舱门无声滑开：“我这车虽不是什么高端款，但通勤够用，你们俩要是顺路，我能送一段。”
　　秦松津笑着摆手：“不用啦郭姐，我家在东边，跟你方向反，我自己开了车。” 说着便按下手表上的解锁键，不远处一辆深黑色磁悬浮车的车灯闪了闪。
　　叶简禾没接话，指尖在私人终端上轻点，一辆线条流畅的珍珠白磁悬浮车缓缓驶出车位 —— 车身泛着细腻的金属光泽，车门采用蝴蝶门设计，车标是限量款的 “星驰” 标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款车落地价近两百万。她抬手拂过车门上的雨珠，语气随意：“我家离得远，开自己车方便，郭姐、秦哥不用操心我。”
　　郭宥宁看着那辆车，忍不住调侃：“还是我们小禾家境好，这车我得攒好几年工资才买得起。”
　　叶简禾笑了笑，拉开车门：“也就代步用，哪有郭姐说的那么夸张。” 她坐进驾驶位，却没立刻启动，揉了揉腰叹道，“虽说开自己车自在，但从吴江区到市局，全程高架也得四十多分钟，每天早起确实有点顶不住。”
　　“怎么不换个近点的住处？” 郭宥宁靠在自己车边，“市局附近有几个高端小区，我让刘和谦帮你查查房源？步行或者短途磁悬浮，10 分钟就能到。”
　　叶简禾无奈耸肩：“现在住的地方是我毕业时租的，先凑活住吧，等案子结了再说。”
　　秦松津站在旁边，默默把 “叶简禾住吴江区、通勤四十分钟” 记在心里 —— 他住的 “锦上元小区” 离市局步行仅 10 分钟，不知道还有没有房源。他没立刻说，想着让家里的一类机器人先整理下房源信息，再找合适的机会提，省得显得唐突。
　　“那我先撤了，明天见。” 叶简禾挥了挥手，蝴蝶门缓缓合上，磁悬浮车平稳地汇入高架车流，珍珠白的车身在雨夜里格外显眼。
　　郭宥宁和秦松津也各自上车，三辆磁悬浮车朝着不同方向驶去，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三道温柔的光轨。
　　雨夜里，不同方向的磁悬浮车承载着各自的心事：钟昱恒站在阳台，看着初秉砚的车消失在高架通道；刘芷宁在窗边，想着明天早上的步行同行；秦松津在车里，让机器人同步查询锦上元小区的房源；初秉砚则在返程途中，反复看着钟昱恒调好的明日路线，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真相越来越近，而这支队伍里的温情，也在雨夜里随着磁悬浮车的轨迹，悄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