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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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黑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章柏舟早早到了教室，目光不时瞟向门口。
周末的海边之后，他感觉自己与时砚安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种若有若无的张力，让他既期待又忐忑。
同学们陆续进来，教室里渐渐喧闹起来。然而时砚安的座位始终空着。
早读铃响起，班主任走进教室，时砚安依然没有出现。
章柏舟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周五时砚安手上的伤痕，额角的淤青，还有那句“明天我要跟家人出去一天”...
课间，他忍不住跑到走廊尽头，掏出那只老式翻盖手机，再次拨打时砚安的号码。
依然无人接听。
焦虑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整个上午，他心神不宁，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午休时分，章柏舟正考虑要不要去时砚安家看看，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抬头，心跳骤然加速。
时砚安站在门口，穿着校服，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但章柏舟立刻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微不自然，左手臂的动作略显僵硬。
“时砚安，你上午没来？”有同学问道。
“有点事。”时砚安简短回答，目光在教室里扫视，最终与章柏舟相遇。
那一瞬间，章柏舟清楚地看到时砚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像是不安，又像是担忧。
时砚安走向自己的座位，经过章柏舟身边时，很低很快地说了一句：“放学后，天台见。”
整个下午，章柏舟如坐针毡。
他能感觉到时砚安在身后注视着自己，但每次回头，对方都迅速移开视线。
放学铃一响，章柏舟第一个冲出教室，直奔教学楼天台。
初夏的风吹拂着晾晒的校服，哗啦啦作响。
章柏舟站在栏杆边，俯瞰着校园景色，心跳如鼓。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看到时砚安缓缓走来，夕阳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你没事吧？”章柏舟急切地问，“上午为什么没来？”
时砚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他的脸：“你呢？周末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但是你很不好，我看得出来。”章柏舟向前一步，“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走路姿势怪怪的？”
时砚安下意识摸了摸左臂：“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下。”
“时砚安！”章柏舟忍不住提高声音，“你能不能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不是你摔的！”
空气突然安静。时砚安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知道什么？”
章柏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圆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轻易摔倒的人。而且...你看起来不像只是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时砚安审视着他，良久，肩膀微微放松：“家里有些矛盾，已经解决了。”
“每次都是这样吗？”章柏舟轻声问，“他们...经常这样对你？”
时砚安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转身面向栏杆，望着远处的操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个傀儡。每一步都被安排好了，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有自己的选择。”
章柏舟站到他身边，肩膀轻轻相碰：“你不是傀儡，时砚安。你是你自己。”
“是吗？”时砚安苦笑，“连喜欢什么人都不能自己决定，算什么自己？”
章柏舟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转头看向时砚安，对方却依然望着远方，侧脸线条紧绷。
“你有...喜欢的人？”章柏舟小心翼翼地问。
时砚安终于转头看他，眼神深邃如潭：“有。”
“是谁？”章柏舟屏住呼吸。
时砚安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呢？有喜欢的人吗，章柏舟？”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一触即发的张力。
章柏舟能看到时砚安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对方微微急促的呼吸。
这一刻，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十七岁时若即若离的暧昧，三十一岁时婚礼上的决绝，车祸瞬间时砚安染血的笑容...
“我...”章柏舟开口，声音沙哑。
就在这时，天台门被猛地推开，几个同学嬉笑着冲上来：“哇！果然在这里！班主任找你们呢！”
气氛瞬间被打破。
时砚安迅速后退一步，恢复了平日冷淡的表情。
“什么事？”他问同学，声音平静无波。
“不知道啊，就让你们去办公室一趟。”
去办公室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言。章柏舟看着时砚安挺拔却略显僵硬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楚。
班主任只是例行询问时砚安上午缺席的事。
时砚安以“家庭事务”轻轻带过，班主任似乎知道什么，没有多问就让他们离开了。
走出办公室，走廊上空无一人。
时砚安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章柏舟。
“刚才的问题，”他轻声说，“下次再回答吧。”
章柏舟怔在原地，看着时砚安转身走向教室方向，心跳如雷。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微妙的变化在两人之间悄然发生。
时砚安依然在人前保持着一贯的冷淡疏离，但当他们独处时，那种装出来的距离感明显减弱了。
图书馆里，时砚安的手臂会无意间碰到章柏舟的；
骑车回家时，他会放慢速度等章柏舟跟上；
甚至有一次，当章柏舟在篮球场上摔倒时，时砚安是第一个冲过来的，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最让章柏舟心跳加速的是周三下午的体育课。
那天进行体能测试，轮到章柏舟做引体向上时，他挣扎着做到第五个就再也上不去了。
体育老师摇头记录成绩，同学们哄笑着。
章柏舟红着脸落地，正准备走开，时砚安突然走出队列。
“老师，我示范一下正确的姿势。”
在老师的点头同意下，时砚安轻松地跃上单杠。
令人惊讶的是，他每做一个引体向上，就看章柏舟一眼，仿佛在专门做给他看。
做到第十五個时，有女生开始小声惊叹。
时砚安的臂肌绷紧，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目光却始终锁定在章柏舟身上。
章柏舟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时砚安那双专注的眼睛。
最终时砚安做了二十个完美引体向上，落地时气息只有轻微紊乱。
体育老师满意地记录成绩，同学们鼓掌。
时砚安径直走向章柏舟，递给他一瓶水：“多练习臂力，你也能做到。”
他们的手指在交接水瓶时相触，时砚安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指尖，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章柏舟愣在原地，看着时砚安转身走回队列的背影，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周五放学后，轮到章柏舟做值日。
时砚安罕见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靠在门边等他。
“你不先走吗？”章柏舟一边扫地一边问。
“等你。”时砚安简短回答。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西斜，将教室染成金黄色。章柏舟打扫完毕，放下扫把，走向时砚安。
“好了，可以走了。”
时砚安却没有动，而是看着他：“还记得周一在天台的问题吗？”
章柏舟的心跳突然加速：“记得。”
“现在想回答吗？”时砚安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章柏舟的嘴唇上。
教室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章柏舟能感觉到空气中那种熟悉的张力再次弥漫开来。
“我...”他刚开口，突然注意到时砚安左耳后有一道新鲜的伤痕，被头发半遮着。
“你这里怎么了？”章柏舟下意识伸手，轻轻拨开时砚安的头发。
时砚安微微一颤，但没有躲开：“没什么。”
“又是家里？”章柏舟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伤痕，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时砚安抓住他的手腕，却没有推开，只是轻轻握着：“别问这个。回答我的问题，章柏舟。”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章柏舟的手腕内侧，带来一阵战栗。
章柏舟看着眼前的人，这个表面冷漠却只对他流露温柔的少年，这个前世为他付出生命的人...
“我有喜欢的人。”章柏舟终于说出口，声音微微颤抖。
时砚安的眼神暗了一下，握着他手腕的手稍稍收紧：“是谁？”
“你猜？”章柏舟突然鼓起勇气，向前半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他们的脸现在靠得很近，呼吸交织在一起。时砚安的目光从章柏舟的眼睛移到嘴唇，喉结微微滚动。
“我猜不到。”时砚安的声音低哑，“告诉我。”
章柏舟能闻到时砚安身上淡淡的薄荷味，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这一刻，他仿佛同时活在十七岁和三十一岁，前世与今生重叠。
“他是...”章柏舟缓缓开口。
突然，教室门被推开，几个同学冲了进来：“哇！你们还没走啊？我们在操场上看到教室还有人...”
气氛再次被打破。
时砚安迅速松开手，后退一步，表情恢复平静。
章柏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想说话。
“刚做完值日。”时砚安对同学们说，声音听不出情绪。
同学们没有察觉异常，嘻嘻哈哈地聊着周末计划。时砚安拿起书包，看向章柏舟：“走吧。”
回家的路上，两人沉默无言。到达分别的路口，时砚安却没有立即离开。
“明天，”他说，“能再来图书馆吗？”
章柏舟点点头：“老时间？”
“嗯。”时砚安犹豫了一下，突然快速而轻地说，“下次，一定让你说完。”
说完，他骑上车迅速离开，耳尖在夕阳下泛着红晕。
章柏舟站在原地，摸着刚才被时砚安握过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度。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事打断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