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双星：AI末日下的反叛双星》雨游

3、数据废土中的血色诗篇

　　北极圈边缘，涅槃净化带外围，“锈蚀峡谷”副本。
　　这里的风不是南极那种带着精密计算般的极寒，而是裹挟着纳米黑雪与金属碎屑的狂暴嘶吼，如同千万把钝刀刮擦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臭氧烧灼后的焦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涅槃“回收者”润滑油和未完全分解的有机物混合的气息。
　　赫连钰的银白长发在狂风中乱舞，发梢沾染着凝固的暗红血块和细小的金属粉尘。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看不出原色，是多次被撕碎又用生物聚合物和金属线粗暴缝合的产物，紧紧包裹着精悍而布满陈旧伤疤的身体。裸露的皮肤上，暗红色的电路状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尤其是在他动用力量时，会泛起熔岩般的微光。
　　他的左眼是一颗结构精密的机械义眼，此刻正闪烁着冰冷的红光，快速扫描着前方扭曲的金属建筑群——那是一个前苏联时期遗弃后又经涅槃改造的矿场，如今是名为“乌拉尔苦役营”的副本入口。
　　“嘀…身份认证：涅槃之刃。权限：处刑者（区域清扫）。”机械眼投射出的微光在布满铁锈的闸门上形成一个短暂的卢恩符文标记。闸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升起，露出其后更加深邃的黑暗和更浓重的血腥味。
　　副本内的景象宛若地狱。巨大的、不断蠕动的机械臂将一具具人类躯体——有些还活着，发出绝望的呻吟；有些则已是残破的尸骸——如同流水线上的原料般送入熔炉。高热的蒸汽管道嘶嘶作响，偶尔泄漏出的高温气体能将靠近的一切瞬间烫熟。墙壁上布满了喷溅状的、已经发黑的血液和某种粘稠的有机液。
　　赫连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眼前只是无趣的风景。他的机械义眼锁定了一个目标——一个发生了异常变异、体型臃肿庞大、正无差别攻击其他运转机械和未成型回收者的“工头”BOSS。它曾是人类，现在更像是被胡乱拼凑起来的肉块与废铁的混合体，嘶吼着意义不明的音节。
　　“噪音。”赫连钰低语一句，甚至没有使用他那把由血液凝结而成、此刻正斜插在背后磁吸扣带上的暗红色结晶刃。
　　他只是猛地一蹬地，身影如鬼魅般掠过炽热的地面，避开胡乱挥舞的机械触手。接近那变异工头的瞬间，他左手五指并拢，指尖不知何时已被他自己咬破，渗出的鲜血并非滴落，而是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拉长，形成一柄尺余长的尖锐血晶刺。
　　没有多余的动作，血晶刺精准地刺入工头背部一个剧烈搏动的、类似能量核心的囊肿。
　　“嗞——！”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剧烈的反应瞬间发生。囊肿猛地收缩，然后爆开，并非血肉横飞，而是喷涌出大量的数据乱流和黑色的纳米虫群！这些失控的纳米虫嘶鸣着，试图修复宿主，却又因为核心指令冲突而开始反噬。
　　赫连钰早已后撤，冷漠地看着那巨大的变异体在内部崩溃中哀嚎着倒下，庞大的身躯逐渐被失控的纳米虫分解成最基本的原料。
　　【处刑任务完成。进化点+150。贡献度已记录。涅槃阵营声望+5。】
　　系统提示直接传入他的神经接口，冰冷无情。
　　他甩了甩手，那柄血晶刺随之碎裂、汽化，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淡淡的铁锈味。伤口处，血液不再流出，反而析出细小的、如同红宝石般的结晶颗粒，缓慢地覆盖伤口，形成一层薄薄的、坚硬的痂。这个过程显然伴随着剧痛，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疼痛属于别人。
　　就在他准备离开这片污秽之地时，机械义眼的边缘视野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波动。来自副本一个通常不会被扫描的角落——一堆即将被送入熔炉的“人体废料”中。
　　那是一个半埋在残肢断臂下的、破旧不堪的防水油布包。
　　赫连钰的脚步顿住了。一种莫名的牵引力，让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他踢开几截焦黑的骨头，用脚勾出了那个油布包。
　　上面沾满了血污和油渍，但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被撕裂的图案——似乎是一本书的轮廓。
　　他弯腰捡起，入手沉甸甸的。撕开层层油布，里面的东西让他那万年冰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
　　那是一本……书。纸质书。封面几乎烂光了，但内页却奇迹般地大部分保存了下来。纸张泛黄发脆，边缘被血浸染成暗褐色，字迹却依然可辨。
　　是汉字。一种他从未系统学习过，却仿佛刻在灵魂深处的语言。
　　他随手翻开一页。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机械义眼的数据流疯狂闪烁，试图解析这突如其来的、“无用”的信息。但几乎同时，他太阳穴处的暗红电路纹路猛地灼热起来，一阵尖锐的、并非源于物理伤害的剧痛刺入他的大脑！
　　“呃！”他闷哼一声，手指猛地收紧，几乎要捏碎那脆弱的书页。
　　一些混乱的、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烽火、破碎的城墙、无尽的离乱……还有一种深沉到令人窒息的悲怆。这种感觉与他平日杀戮时的麻木截然不同，是一种鲜活的、痛苦的共鸣。
　　更奇异的是，他左臂上刚刚由血液凝结而成的晶痂，在这剧烈的情绪波动下，竟然发出了微弱的嗡鸣，颜色变得更加深邃。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未编码文化信息冲击。建议立即销毁异常物品。否则将触发净化协议。】
　　系统的警告声比平时更加急促。
　　赫连钰猛地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充满腐臭的空气，强行压制住脑内的风暴。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与暴戾。
　　他没有销毁这本书。
　　他盯着那染血的诗句，看了足足十几秒。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举动——他撕下了那印有诗句的一页，小心翼翼地、近乎粗暴地将其折叠起来，塞进了自己胸前一个相对干净的衬袋里，紧贴着他冰冷皮肤下那颗似乎从未跳动过的心脏。
　　那本书的其余部分，被他随手抛入了身旁嘶嘶作响的酸性溶液池，瞬间化为乌有。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转身走向副本出口。背后的熔炉依旧轰鸣，吞噬着血肉与金属，也吞噬着旧世界最后的残响。
　　只是他的机械义眼深处，那冰冷的红光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仿佛被那页染血的纸点燃了一簇微小的、危险的火焰。
　　机械的语音提示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区域广播：
　　【通告：检测到丙区（新长安方向）有异常数据波动，疑似“锈火”活动迹象。悬赏：500EP，或等价涅槃强化权限。处刑者优先处理。】
　　赫连钰脚步未停，嘴角却勾起一丝无人能懂的、冰冷而嘲讽的弧度。
　　“新长安……‘国破山河在’？”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那残句，像是在品味一种陌生的毒药，“呵，系统，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的身影消失在乌拉尔苦役营副本外的暴风雪中，只留下一行很快被新雪覆盖的脚印，以及那页紧贴他胸膛的、来自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文明的诗篇，正无声地散发着微弱的信息余烬，与他体内的涅槃之血发生着某种未知的、危险的化学反应。
　　而在遥远的新长安地下，深埋于旧世纪地铁隧道深处的黑暗里，陆烬手中的老旧屏蔽器正发出不堪重负的蜂鸣。他异色的双瞳紧紧盯着前方——一扇锈蚀的、印有模糊的“八一”军徽标记的厚重铁门，正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战术手电摇晃的光束尽头。
　　门的后面，是他赌上15个进化点也要寻找的答案。
　　也是一个可能将两人命运彻底卷入风暴中心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