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彻（策藏BL）》小旋风铁匠铺

3、趁人之危

　　周台没想到，这人到了凛风堡就一直气虚脸白没好过，还能有这样迅猛的功夫在，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无声无息的，真碰见事的时候这么莽撞，一点弯弯绕绕都不讲，这一番倒把他挑得无话可说。
　　可他好歹也在凛风堡待了几年了，知道这鬼地方越凶恶的越不能怕：你想反他，只能以恶制恶。
　　他先是面露怀疑地扫了夏功年两眼，决定先确定真正实力再说，真打不过也可以马上服软：“……你没病？”
　　“你管我有病没病。”夏功年一挑眉，根本不答他这问题。抬枪的手臂绷成条支线，那枪尖就停在周台眼前，这么久了颤抖没颤一下，身形也挺直如枪，单是脸上无血色：“周台，今天要不你把这事放了，要不就我们直接来一场，正好拼个你死我活一了百了。左右你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过就为了这点事，累不累啊？”
　　林征手里还抱着个厚重的大披风，站在人群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下只觉得怀里这大件儿碍手碍脚了。
　　她看得出来，师父不单是要保这两个人，他还要借着由头闹事。

　　太阳刚出来不久，还没过山头，散下来的光都带着一层白蒙蒙的寒气，叶景楼打了个冷战。
　　“嗯？不敢啊？”夏功年问，他话里总带笑，就显得周台更加窘迫些，他似乎总是在讥讽周台：“不敢，你摆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你！”周台哑口无言。他听说夏功年是从天策府围杀中逃出来的，那想必很是厉害，而现在又吃不准到底能使出来多少功夫……他有点不想碰这个钉子了，悄悄在身后跟手下人打了个手势。
　　“别搞小动作啊。”夏功年头一偏，朝他身后探一眼：“周台，我在战场上几万人也看过，你是觉得盯不住你身后这几个？不打就滚，赶紧的。”
　　看起来狂妄至极，但狂妄就是能唬住人。这地方谁也不干净，想吓住人，就得这样。
　　他这话音刚落，还没听周台答出话来便觉得眼前银光一闪，长枪瞬时撤手回防抡过半圈，几乎擦着叶景楼的鼻尖——打下一枚飞刀。
　　众人未及反应，夏功年长枪过空半刻不停、翻手便掷出钉中周台身后一人心口：“找死！”
　　——至话音落地，那飞刀的人也就刚倒下而已。
　　“周台，”他又看了眼已经目瞪口呆的周台，不甚在意兵器脱手：“我说了，别有小动作。”
　　纵然已手无寸铁，这一句也是掷地有声——凛风堡纵然全员貌合神离，甚至有时候连前两个字都很难做到，但大家也都是把矛头对着新来的而已，堡里各方团体的势力盘根错节，谁都不好惹，所以互相之间，就谁都不招惹。
　　夏功年身上有股比他们更狂的疯劲：他才来了三个月，就敢在广场上杀人。
　　“滚。”夏功年说。

　　大冷天的，叶星堂竟然感觉自己手心出了汗。
　　那个叫周台的带着他的人狼狈地走了，留下一个带不走的还躺在地上，胸膛上插着一杆枪。
　　他委实想不通夏功年是怎么白着脸把枪耍得那么快的……也无怪人家能从天策府军的围杀里逃出生天。
　　“林征，收枪。”夏功年命令道，看周台那些人的背影消失了，转身要走：“尸体放着。”
　　“是！”
　　这次林征没再嘟囔他为什么用枪钉人了，急急忙忙答应下来要去收他的枪，迈出半步又想起怀里的大披风，忙跑回夏功年身后：“师父！你穿这个回去！”
　　她估摸着夏功年是着急回房的，所以只随便把披风搭在他肩上，寻思着好歹有些作用。
　　夏功年果然没有多做停留，林征把衣服搭上他就走了。其他人见事情散了，也都零零散散地走开。林征到那尸体边把师父的长枪拔了出来，拎在手里看了看，有些嫌弃地扯了扯嘴角。
　　她得清洗妥当了再给师父送过去。

　　潜入第二天就因为些乌龙险些被发现，叶星堂回去的路上一直低着头不言语，似乎心情不佳。
　　“景楼……”
　　“星堂，你先回去。”叶景楼抢先开了口，声音很小：“我跟去看看。”
　　“啥？”叶星堂一下抬起头，满脸疑惑：“你去给谁？”他顺着叶景楼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远处一个雪色披风：“跟他？”
　　“莫声张。”叶景楼抬手碰了碰他胳膊：“昨天过来盯我们的就是他。我先去看看，你先回去。”
　　他都走出去两步了，叶星堂又把人拽回来，压着声音嘱咐：“躲着岗哨！”
　　“记得呢记得呢。”叶景楼有些急切地甩开他：“你自己当心！”
　　他十分怀疑昨天夏功年就是听到他和叶星堂的对话突然中断才离开的。所以没敢跟得太近，怕被夏功年抓个正着——但夏功年一路上居然就只是一步一步走着，即使他方才离开广场时看起来那么匆忙。
　　他看夏功年推开屋门迈了进去，正琢磨寻个地方偷听，余光里那道缓缓合上的门缝中的雪色披风竟往旁边倒下去了——
　　夏功年眼前的天地颠倒顿住一瞬，觉出身后有人，登时弹了起来化掌为爪直取对方颈喉命门，不想那人出手同他一样快，他只扣住一个剑鞘。
　　叶景楼的轻剑立在胸前。夏功年的目光绕过他那纹饰华丽的剑鞘定睛看了看，皱起眉：“……叶景楼？”
　　“门关好了。”叶景楼的脸一半被剑鞘挡着，在长剑后抬眼看他：“没人看见。”
　　夏功年卸了气力收势，身子晃了晃，扶着一边放披风的架子站稳了：“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我一路都没发现。”
　　叶景楼将轻剑收回腰上，端端正正的：“是我冒犯，趁人之危。”
　　“我看起来已近危急了？”夏功年笑笑：“就方才看，我同你尚可过两招。”
　　“至多两招。”叶景楼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为这挑衅所动：“方才我剑未出鞘。”
　　“……”夏功年复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等到叶景楼神情上一点破绽，泄劲无心算计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