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彻（策藏BL）》小旋风铁匠铺

2、水火

　　叶景楼看着那几杯变了色的茶水，指尖摩挲过杯沿：“星堂，我们兴许被发现了。”
　　杯上涂毒，叶星堂没再去碰，拿下自己随身的水袋灌了一口：“别吧，我们才刚来呢。”他轻轻点了点桌面，看着那几杯变色的茶水：“……这就给人盯上了？”
　　笑话，那还怎么办事。

　　屋内山壁寒凉，支了木板也隔不住，就算夏功年的房里多点了一个火盆，也不过就是刚进门的时候能让人觉得热气厚重些而已，待得久了，也就是大差不差。
　　林征还在对着自己手里的长枪犯膈应，一推门，夏功年居然不在房里。
　　她有些呆愣地皱了皱眉，进屋把门带上了：“师父？”
　　没人应她。林征有些急了，一边喊人一边屋里屋外到处看，连卧房都闯进去了：“师父？师父你在吗？师父——”
　　——“鬼鬼祟祟干嘛呢。”
　　一听就是夏功年那个气息不足的调子。林征被身后这一声吓得骂了句脏话：“师父你怎么进来没声音的！”
　　“平时告诉你多少遍，仔细着。”夏功年毫不留情地又将她数落一通，经过她身侧进了卧房：“一个大活人进屋来都听不到？”
　　“那我还不是着急找你吗……”林征满心不服气地嘟囔着，被夏功年一盯，又闭嘴了，溜到桌边给夏功年倒水去“师父你去哪了？有事吩咐我不就行嘛。”
　　“我去盯人。”夏功年刚从外面回来，满腔寒气，一口热茶下去被激得咳了几声：“那两个藏剑弟子，是怎么来的？”
　　“啊？”林征接过杯子盯着他眨眼睛，满脸不解：“您都这样了，还亲自去盯人啊？堂上不都杀一个了么，还能有人敢作妖？”
　　“……不是。”夏功年心说徒弟不打不成器，奈何眼下浪费力气去打她又实在不合适：“我哪样？我哪样又不是你打得了是不是，我真怀疑是不是你平日里就有弑师灭祖的心思，就等着这一回呢？还真下死手啊你。”
　　“……那不也是你下的令……”林征把杯子放回桌上：“只能说你平日带兵带的好哇，一个个真出力气，我下令撤退还不愿意走呢……”她说到一半，又见夏功年在盯她，赶紧改口了：“好好好我错了师父，是我没把握好是我有罪……我这不是也进来帮你了嘛——哎，师父，你还没说是不是怀疑那两个藏剑山庄来的会坏事？”
　　夏功年看她嬉皮笑脸的转移话题，也笑哈哈把这事揭过：“是那个叶景楼，我见过。”
　　林征眉梢一动：“见过？”
　　“嗯。”夏功年身子歪斜着靠坐在床边点点头：“兴许……是浩气盟的人。”
　　“啊？”林征顿觉一个头两个大：“那怎么办？”
　　“得想办法把他们弄走。”夏功年动了动姿势又靠了回去，像是为了坐的舒服些，几缕碎发下那双晶亮锐利的眼睛看着林征：“收网之前，误伤了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在恶人谷待久了见人就得防着的缘故，林征觉得自己现在看谁都不像好人，在大堂的时候就看人家浩气盟的少侠笑脸里一股邪气，怎的如今看自己师父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也觉出邪气来了？
　　夏功年身后的床铺上，被褥间露出一点寒光，那是他放在身边的长枪。
　　“知道了。”林征双手合拳：“属下告退。”
　　“哎——”夏功年喊住他：“开玩笑的，没怪你。”
　　林征一愣，又笑了：“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师父你先歇吧，我出去守着。
　　夏功年脸上所有笑意在林征带上房门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似乎是昆仑山的寒气已经渗进了眼睛里，再没有一点暖意能透出来。他倚在那垂眼看了看床尾，有些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地处寒凉，身上又挂伤，本就睡不安稳，还要时时提防着别人，夏功年这段时间就没睡好过。
　　大清早的林征就风风火火地往屋里闯，夏功年听她推外间的门就醒了，迈出卧房正好和她打个照面：“怎么了？一大清早的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师父你先等会儿数落我。”林征撑着门边：“昨天堡里派出去的人，半夜在路上被人给埋了，周台硬说是有细作，现在正拉着昨下午新来的那一帮人在广场上盘查呢。你昨天说的那两个人会不会露馅儿啊？”
　　“细作？”夏功年皱起眉，回身三步并两步到床前拿上长枪，“要是真有细作透露消息，外面怎么会刚放人进来就出手？眼睛那么好插进来？细作的命便宜？”
　　林征看他脚下生风，忙跑了两步：“师父你慢点！要不要套个棉衣——师父！”
　　夏功年窜出去了，只剩声音穿过寒风：“林征！”
　　“来了！”林征闪到门口犹豫一瞬，急躁地“哎呀”一声拎了件披风在手里：“等等我！”
　　就算叶景楼真是浩气盟派来的细作，浩气盟也不至于傻到刚把人放进来就在外面搞动作，嫌疑太大了，纯是把自己人往火坑里推。周台早前负责凛风堡全部城防，这是逮到机会，给夏功年这接班人下马威来了。
　　明明到这鬼地方之前也是在人世犯过事的，如今却不敢真刀真枪地拿命拼了，只会阴沟里搞些小动作，属实让人笑话。
　　林征到底是比不过师父功夫到家，跟在夏功年身后追了一路也没追上，眼看师父终于停下了，也到地方了。
　　“师父……”她还想着让夏功年好歹披上披风，没想到追上的时候，夏功年已经手中长枪一翻、径直冲着周台去了，枪锋直直戳到周台眼前才骤然停住，吓得周台脖子一梗：“……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夏功年盯着他，眼底浮出满是血腥杀气的笑意，语调上扬：“周台，你想干什么啊？”
　　他瞟了眼身后还全须全尾的叶景楼，眉峰一挑：“这帮人都是我昨天下午才放进来的，你的人半夜就出了事，却偏偏说我把细作放进来了？我问你，哪方势力会傻到刚投细作进来就着急在外面作妖啊？浩气盟？各大门派？天策府？他们投细作为了给你喂食么？周台，你这不就是想背后捅我一刀么？大家谁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如直接和我打一架，搞这些阴险伎俩，恶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