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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昆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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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凛风堡。
此处地高,天寒地冻,在外面纵是穿的棉衣白裘也觉得冷,除了当值的守卫,少有人在室外站着。
实话说,他们没想到凛风堡会有一套这样完备的执勤守卫制度。
“你们进来吧。”
广场上零零散散站了许多人,天气太冷,都有人等的骂娘了,面前的屋门才打开,飘出一阵干燥的热气,门口的人背着一杆长枪,秀眉杏眼,是个姑娘。
……枪,似乎不是寻常江湖人会选择的兵器。
那姑娘闪到门边去,将进来的门口让给他们。广场上身着各异的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进屋,都挨个在她眼底下过,排在最后的两人被她一眼看见腰上挂着的轻重剑,抬手把人拦住了。
“你们叫什么?”她问。
前头那个看着年岁小些,开口也是个气势昂扬的少年人:“我叫叶星堂。”他转过半边身介绍身后的同伴:“他叫叶景楼。”
背长枪的姑娘皱了皱眉:“你们是藏剑山庄的人。”
“本来是。”叶星堂一挑眉:“怎么,藏剑山庄不准进恶人谷来?”
他们俩看着与前头那些穿着破旧满身风尘来投奔的人不同,衣物整齐干净、装束整齐,自有一股百年世家的风骨气度来,看着委实不像沦落到需要来恶人谷讨生活的……
不过方才叶星堂那一挑眉,倒真叫人看出一股邪气。
况且他还这么年轻……小姑娘默默打了个冷战。
其他人都进去了,她没继续拦着这两个人。
这似乎是一处议事堂,屋里空旷的很,只有四个守卫站着,几个火盆里噼噼啪啪响着声,显得屋里更安静。
那些先进来的人方才还嘟嘟囔囔,眼下进了屋却一个个噤若寒蝉,仿佛是这里面人还没出来,却已经将场面压住了一样。
叶星堂四处看了看,不言不语地转回叶景楼身边小声叨咕:“倒是铜墙铁壁,很结实嘛。”
先前开门那姑娘过去里间迎人,叶景楼一直盯着那方向,觉得似乎是有人出来了:“星堂,噤声。”
堂内无窗,全靠墙上的灯台和地上取暖的火盆照明,难免有些昏暗。叶星堂看见那姑娘从里间扶出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看着身材精瘦、头发在脑后简单地束了个马尾,另有些散落在额前。
相貌看不真切,不过当下的样子确是不太整齐。
那男人被扶上堂上的座椅,一路上就没挺直过腰,说话也是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但还算能让人听得清楚:“我姓夏,夏功年。”
叶星堂与叶景楼对视一眼,叶景楼皱着眉。
从他们先前的情报看,这个夏功年是三个月前才到恶人谷的,据说曾经供职天策府,对排兵布阵城防守卫很是有些官家的门道。
不过他现在是在把持凛风堡么……也难怪据点城防如此严密。
夏功年歪坐在椅子上,不当不正地倚着背后的木栏,宽大的衣袖搭过扶手又垂下去,周身透着伤病气。
他坐在那盯着下面看了半天,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来:“林征。”
扶他出来的姑娘拿下背上的长枪递过去,夏功年握在手里翻了两转,突然掷飞,不偏不倚正中堂下一人心口,整杆贯入穿胸入地——那人甚至不必倒下,已经直挺挺地被钉在远处。
堂下鸦雀无声。
叶星堂的手已经摸上剑柄,被叶景楼按下了,小声耳语:“他在看这边。”
他们最后进来,此时也站的最远,叶星堂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出那双眼睛到底在看哪边的。
那个倒霉鬼死相凶残,血腥味瞬间蒸满议事堂,夏功年不知是被呛的还是怎的,很烈地咳了几声,撑着扶手起身吩咐:“让下面安排。”
林征要上来扶他,被他一眼定住:“自己的枪,自己收拾。”
林征只好退了半步:“是。”
……枪杆子上都是血不说,上边还直挺挺串个死人,恶心死了。她暗地里撇撇嘴:你怎么不用自己的。
凛风堡内到处是明岗暗哨,叶星堂去住处的路上一直仔细留意着,不觉暗暗心惊:看这架势,天策府那个夏功年还真没少出力。
“景楼,这岗哨……”
叶景楼转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口,用口型告诉他:有人还没走。
“哦……”叶星堂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到一边坐着。
此处房屋依山而建,一间房有半边都在掏昆仑山,山上山下好几排看下来,真觉得没点上规模的人手拿不下这地方。
易守难攻。
“星堂。”这次是叶景楼先开口,想来是外面的人走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说——”一路上绷着精神,早累的不行。叶星堂长舒口气拖了个长音:“这据点城防够可以的,看来那夏功年没少出力啊。”
“不一定是他。”叶景楼说。
叶星堂抬头看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叶景楼回头看看那扇关好的门,在想那个方才离开的暗哨:“他出身天策府,又才来不久,凛风堡不太可能会把管控城防这么重要的事全权交到他手上,而且……星堂,你发现没有,他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发现了。”叶星堂翻过桌上的杯子想倒杯水,被叶景楼一盯,又作罢:“……哎呀我虽然是有些不仔细,也不至于那么明显的病病歪歪都看不出来吧。”
叶景楼复又看了他两眼,目光接着扫过桌上的用具:“当心有毒。”
“知道了知道了。”叶星堂有些不耐烦地应着,从怀里摸出个青色的小瓷瓶,倒出丹丸扔进茶壶:
“那他是那时候被围杀受的伤还没痊愈?不是说他蟠桃天策府的时候遭到围杀了么?难不成当初那些同袍还真的下死手啊?”
“他意图叛逃,当然要下死手。”叶景楼目光凉凉瞥他一眼:“你要是叛逃我也拿重剑拍你了——我是觉得,他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看那茶壶里没发生什么变化,叶星堂又用着水把桌上几个杯子倒满看着:“什么不对劲?他装病?”
“……我怀疑那个走了的暗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