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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还是哥对我好 ...

  •   江昭握着手机,心脏猛地一跳,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烧得晕乎乎的脑袋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瞬间清明了不少。 “……什么?”他下意识地问,声音更哑了。电话那头沉默着,只能听到江叙细微的、有些乱的呼吸声,过了几秒,才传来几乎低不可闻的一句:“……药。”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忙音嘟嘟响着。江昭愣了两秒,然后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又栽回去。他扶着墙稳了稳,抓起外套和房卡就冲了出去。
      发烧带来的虚弱和头晕好像瞬间被甩在了身后。他一路几乎是跑着到了江叙宿舍楼下那家小小的药店。玻璃门还开着,透出暖白色的光。
      他喘着气,在门口刹住脚步,目光急切地扫进去——
      靠里面的货架旁,那个清瘦熟悉的身影正微微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药盒。是江叙。他真的在这里。
      江昭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过于急促的呼吸,才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江叙像是被惊到,肩膀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过来。看到是江昭,他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想把拿着药盒的手背到身后,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又僵住了,只是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耳根慢慢爬上一抹红。
      江昭走到他面前,距离很近。药店灯光下,能看清江叙微微颤动的睫毛和紧抿着的、有些发白的嘴唇。 “买药?”江昭开口,声音因为发烧和刚才的奔跑而异常沙哑。
      江叙没看他,视线飘向旁边的货架,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给谁的?”江昭盯着他泛红的耳尖,故意问。江叙不说话了,拿着药盒的手指收紧了些。
      旁边的店员阿姨笑着插话:“同学,是给你买的吧?你朋友刚才进来就问感冒发烧吃什么药效果好,着急得很呢。” 江叙的脸唰一下全红了,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他猛地瞪了那多嘴的阿姨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昭看着他那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发烧带来的难受和之前被无视的憋闷,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他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又怕吓到他。
      最后,他只是低声说:“谢谢。”
      江叙还是没抬头,把手里的药盒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要去柜台结账。脚步快得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江昭跟着他,看着他那红透了的耳根和故作镇定的背影,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
      结完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药店。夜晚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湿润和凉意,吹在发烫的脸上很舒服。
      站在药店门口昏黄的路灯下,气氛又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江叙把装药的塑料袋递给江昭,视线依旧不肯与他交汇,声音硬邦邦的:“……拿着。我回去了。” 说完就要走。
      “等等。”江昭接过袋子,却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面料传递过去,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一样,同时颤了一下。
      江叙猛地甩开他的手,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后退半步,终于抬起头瞪他,眼神里带着羞恼和警告,脸颊却红得厉害:“你干嘛?!”
      “我发烧了,”江昭看着他,因为生病,眼神看起来有点湿漉漉的,语气也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和依赖,“头很晕,一个人回不去。”
      这明显是瞎话。他来的时候可是跑得飞快。
      但江叙看着他确实不太正常的脸色和干燥的嘴唇,瞪着他的眼神慢慢软化了,只是眉头还蹙着,嘴唇抿得更紧,像是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路灯下,飞蛾绕着光晕打转。远处传来隐约的校园广播声。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江叙才像是败下阵来,极其不耐烦地、几乎是恶声恶气地说:“……带路啊!”
      说完就别开脸,双手插进外套口袋,一副“我只是顺便送你到门口”的冷漠样子。只是那通红的耳朵彻底出卖了他。
      江昭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乖乖“哦”了一声,转身走在前面带路。他能感觉到江叙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近不远。
      回招待所的那段路,两人一路无话。
      夜晚的大学城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路过的车声。江昭走得很慢,一半是因为真的有点头晕,一半是……不想那么快走到。
      终于还是到了那个破旧的小招待所门口。暖昧的霓虹灯牌一闪一闪。
      江昭停下脚步,转过身。江叙也立刻停下,站在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眼神飘忽地看着旁边的电线杆,一副“送到了我任务完成了立刻就走”的架势。
      “到了。”江昭说。 “嗯。”江叙含糊地应了一声,脚尖已经转向了来的方向。 “……”江昭看着他,“我上去了。” “哦。”江叙还是没看他。 “药,”江昭举起手里的袋子,“谢谢。” “……不用。”江叙的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气氛又僵住了。一种黏稠的、带着未尽之语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江昭看着江叙明明紧张得要命却强装镇定的侧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往前迈了一小步。
      江叙立刻警惕地看向他,身体微微后倾,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我明天……”江昭开口,声音因为生病而低哑,“还能去等你下课吗?”
      江叙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明显的慌乱,语速很快地回答:“随便你。”说完像是怕江昭再说什么,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江昭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袋,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结果呛到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眶发红。
      第二天,江昭的烧退了些,但感冒症状还在,鼻子堵得厉害。他吃了江叙买的药,准时出现在教学楼楼下。
      下课了,江叙和同学一起走出来。看到江昭,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视线快速地从江昭脸上扫过,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移开,继续和同学说话,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江昭也没凑上去,就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跟着。
      走了几步,江叙旁边的同学好奇地回头看了江昭一眼,又看看江叙,似乎想问什么,被江叙用话题岔开了。
      一路跟到食堂。江昭打好饭,很自然地坐到了江叙斜对面的那张桌子。江叙正低头吃饭,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瞬间绷紧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餐盘里。和他一起的同学看看江昭,又看看异常沉默的江叙,表情有些微妙。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又暗流涌动。
      下午,图书馆。江昭果然又来了,在江叙对面坐下,拿出一本漫画书摊开,却根本没看,目光时不时就飘向对面。
      江叙全程低着头,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但仔细看,那些公式写得乱七八糟,半天也没翻一页书。他的耳根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粉色。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种“一个跟,一个躲”的状态,但又完全不同了。那种冰冷的、绝望的隔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绷紧的、暧昧的张力。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两个人。
      江昭不再试图强行搭话,只是固执地出现在他周围,用存在本身无声地宣告着什么。江叙也不再彻底地视而不见,偶尔眼神会对上,虽然会立刻惊慌地避开,但那种闪躲里,少了厌恶,多了慌乱和不知所措。
      周五下午,培训班的课程临时取消。江昭不知道,还是准时到了教学楼楼下,等了好久没见人,打电话也没接,才反应过来。
      他想了想,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刚到楼下,就看到江叙和一个男生从宿舍楼里走出来,两人手里都拿着篮球,看样子是约好去球场。
      江叙看到站在路口的江昭,明显愣住了,抱着篮球的手指收紧了一下。旁边的男生也看到了江昭,笑着用手肘撞了一下江叙:“诶,你那个‘不认识’的朋友又来了。”
      江叙的脸瞬间就红了,瞪了那男生一眼:“别胡说。” 男生笑嘻嘻地,又对江昭扬了扬下巴:“哥们儿,一起打球去啊?”
      江昭没说话,只是看着江叙。江叙避开他的目光,低声对同伴说:“……你先去,我马上来。” 男生看看他俩,了然地点点头,吹着口哨先走了。
      只剩下两人站在宿舍楼下。傍晚的风带着暑气,吹得树叶沙沙响。
      “要去打球?”江昭先开口,声音还有点鼻音。 “……嗯。”江叙低着头,用脚尖蹭着地上的一个小石子。 “我也去。”江昭说。江叙猛地抬头,眼里带着诧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感冒还没好……” “没事了。”江昭打断他,目光落在他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不行吗?”
      江叙被他看得又不自在起来,移开视线,含糊道:“……随便你。”
      篮球场上人不少。江叙的那个朋友已经占了个半场在热身了。看到江昭真的跟来了,他冲江叙挤挤眼。
      江叙没理他,自顾自地开始投篮热身。动作标准,命中率很高。
      江昭也脱了外套,加入进去。他感冒刚好的身体还有点虚,动作不如平时迅猛,但底子好,投篮和突破依然很有威胁。
      打着打着,就变成了二对二斗牛。江昭和江叙一队,对抗江叙的朋友和另一个场上的男生。
      运动起来,那些微妙尴尬的气氛似乎暂时被冲淡了。汗水挥洒,身体碰撞,呼喊和交流变得自然起来。
      “传球!” “好球!” “补防!”
      江昭一个漂亮的背后传球,精准地塞到空切进入内线的江叙手里。江叙接球,起跳,手腕一抖,篮球空心入网。
      “漂亮!”江昭忍不住喊了一声,跑过去习惯性地想抬手跟他击掌。
      江叙也因为打出好配合而眼睛发亮,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难得的畅快笑意,下意识地就抬起了手。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即将碰到的瞬间——
      江叙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一僵,手臂像是被电到一样迅速缩了回去,笑意也瞬间消失,变回了那种熟悉的慌乱和闪躲。他转过身,假装去捡球,只留给江昭一个紧绷的背影。
      那个缩回去的手,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江昭一下。不是很疼,却足够清晰。
      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凝滞。
      江叙的朋友看着这一幕,挠挠头,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江叙明显不在状态了,跑位迟疑,传球失误了好几次。江昭也没再试图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只是沉默地打着球。
      天快黑时,大家散了。江叙的朋友拍拍屁股先走了。
      球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江昭拿着毛巾擦汗,看着正在系鞋带的江叙。 “一起吃饭?”江昭问。江叙系鞋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我回宿舍吃。” “哦。”江昭没勉强。
      两人又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快到宿舍楼下时,江昭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江叙。” 江叙脚步停住,背影僵了一下,没回头。 “手,”江昭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说,“以后我会忍住的。”
      江叙的身体猛地一颤,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江昭说完,没再停留,越过他,径直朝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江叙还站在原地,低着头,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孤单又迷茫。他微微抬起刚才缩回去的那只手,看着掌心,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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