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关系》南上北淮

14、图书馆

　　周六的清晨，六点刚过，江昭的闹钟还没响，他就自然醒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他侧过头，对面床上的江叙还睡着，呼吸轻缓，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江昭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后换上运动服。等他收拾妥当，江叙也醒了，正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睡得翘起几撮。
　　“早。”江昭压低声音。 “早。”江叙的声音还带着睡意，软软的。
　　两人下楼时，厨房里飘出煎蛋的香气。母亲正在准备早餐，看见他们下来有些惊讶：“周末怎么起这么早？” “去晨跑。”江昭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母亲眼睛一亮：“真好，兄弟俩一起运动。”她转身多煎了两个蛋，“跑完回来吃早餐。”
　　初夏的清晨凉爽宜人，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几个遛狗的老人和环卫工人。他们沿着熟悉的路慢跑，脚步声在宁静的街道上回响。
　　“跑哪？”江昭做着热身运动问道。 “老路线吧，公园两圈。”江叙压着腿，动作还有些慵懒。
　　跑到第二圈，江叙的呼吸明显加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江昭从腰包里掏出耳机，分了一只给他：“听点音乐？”
　　江叙接过塞进耳朵，是江昭常听的那支乐队的歌。节奏轻快，他果然跑得轻松了些。
　　公园里已经有老人在打太极，还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在背单词，看到他们跑过时抬头笑了笑——是隔壁班的班长徐明，以勤奋出名。
　　第四圈时，江叙实在跑不动了，撑着膝盖在公园长椅边大口喘气。 “很好了，”江昭递过水瓶，“比上周多跑了一圈。” 江叙接过水，小口喝着，说不出话，但眼睛亮晶晶的。
　　回家的路上，阳光已经洒满街道。路过小区门口的早餐店时，煎饼的香气飘出来，江昭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去买煎饼？”江昭撞了下江叙的肩膀。江叙点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我想喝豆浆。” “原味加糖，知道。”江昭自然地接话。
　　早餐店里人不多，老板娘看见他们就笑了：“兄弟俩又来啦？老样子？” 江昭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们确实每周都来，老板娘已经记住他们的喜好了。 “嗯，两个煎饼，一碗咸豆花，一杯原味豆浆加糖。”江昭熟练地点餐，转头问江叙，“你要不要再加个茶叶蛋？” 江叙摇摇头：“够了。”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早餐。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江叙小口喝着豆浆，嘴角沾上一点白色奶沫。
　　江昭看着，下意识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江叙接过纸巾时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
　　“下午去图书馆吗？”江昭咬了一大口煎饼，含糊地问，“物理还有几道题没搞懂。” 江叙点点头：“好。我英语阅读也还没写。”
　　回到家，父母已经出门了，桌上留着纸条说去超市采购。两人先后冲了澡，江昭先洗，出来时头发还在滴水。
　　“吹一下头发。”江叙从自己抽屉里拿出吹风机，“不然会头痛。” “懒得。”江昭满不在乎地甩甩头，水珠溅到江叙刚换好的衣服上。江叙无奈，按下开关：“坐下。”
　　吹风机嗡嗡响起，温热的风拂过发间，江叙的手指轻柔地拨弄着江昭的头发。动作有些生疏，但很仔细。
　　中午父母没回来，打电话说直接在超市附近吃了。江昭从冰箱里找出剩饭，炒了个简单的蛋炒饭，又切了个果盘。
　　“凑合吃吧。”他把盘子推到江叙面前。江叙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就会个蛋炒饭。”江昭摸摸鼻子，“上次妈教我的。”
　　饭后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个无聊的综艺节目。江昭看着看着就开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最后歪倒在江叙肩上。
　　江叙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他。过了一会儿，他轻轻调整姿势，让江昭靠得更舒服些。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昭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江叙肩上，身上还盖了条薄毯。江叙正安静地看着书，见他醒了，轻声问：“睡好了？”
　　“嗯。”江昭揉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你没动？” “没。”江叙合上书，“要不要去图书馆了？”
　　下午的图书馆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阳光很好，洒在桌面上，暖洋洋的。
　　江昭果然卡在物理题上，咬着笔帽皱眉。江叙拿过练习册看了看，开始讲解，声音压得很低，怕打扰到别人。
　　讲到一半，隔壁桌的女生突然走过来，脸红红地递给江昭一张纸条。江昭愣了一下，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女生飞快地跑开后，江昭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一抬头，发现江叙已经低下头继续写题，嘴角抿得紧紧的。
　　“那什么...”江昭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道题听明白了吗？”江叙头也不抬地问，声音比刚才冷淡了些。 “差不多了...”江昭心虚地应道。
　　接下来的时间，江叙讲题变得言简意赅，不再有多余的解释。江昭心里莫名有些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尴尬。
　　回家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江昭几次想开口，都被江叙避开了目光。
　　快到小区门口时，江昭终于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团，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我不认识她。”江昭声音有点闷。江叙脚步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真的。”江昭补充道，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
　　江叙终于转头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里，像是融化的蜜糖。 “知道。”他轻声说，嘴角微微扬起，“你眼光没那么差。”
　　那一刻，江昭突然觉得心里的那点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快的暖意。
　　周末的夜晚，他们并排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台灯温暖的光线下，两颗脑袋偶尔会凑得很近，发梢相触。
　　写完最后一道题，江昭伸了个懒腰：“总算完了。” 江叙合上作业本：“明天还晨跑吗？” “跑啊。”江昭转头看他，“怎么，上瘾了？” 江叙轻轻“嗯”了一声：“有人陪着跑，比较好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