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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兵法全都启动启动启动启动！（抽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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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无声，唯有寒风刮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兰烬屏息凝神，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行在瑞王府高耸的院墙之下。谢怀安的人尽职地引开了外围的巡逻守卫，为他撕开了一道短暂的安全缝隙。他选择的路径并非寻常，而是借助一株靠近墙根的老树虬枝，身形轻盈地翻越而入，落地时如一片雪花，未曾惊动丝毫。
府内并非毫无防备，但兰烬太熟悉这里了。熟悉那些明哨暗卡的位置，熟悉巡逻队伍交替的间隙，甚至熟悉哪块地砖踩上去会发出异响。这份熟悉，曾源于无数个被君妄强行拉来、嬉笑玩闹的白天与夜晚，此刻却成了他刺向对方的利刃。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并非全然因为恐惧，更有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在驱使着他。柳文正的话语如同毒蛇，盘踞在他耳边嘶嘶作响。“名单”、“自由”、“交易”……每一个词都充满了诱惑与陷阱。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亲眼确认那份名单的存在，必须知道侯府究竟被悬于怎样的利刃之下。
书房所在的院落静悄悄的，与前院的森严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君妄似乎特意吩咐过，不许旁人轻易靠近他的“禁地”。
兰烬如同鬼魅般滑到书房窗下。窗户从里面闩着，但这难不倒他。指尖探出一根极细的银簪，插入缝隙，小心翼翼地拨动。咔哒一声轻响，微不可闻。他推开一条缝隙，侧身闪入，随即轻轻合拢。
书房内弥漫着君妄常用的龙涎香气，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陈设华丽而杂乱，堆满了各种珍玩宝物，一如主人那般张扬又缺乏章法。兰烬的目光迅速扫过，最终定格在靠墙的那排紫檀木书架之上。
就是那里。
根据柳文正提供的模糊信息和他自己那份遥远的记忆，机关就在书架第三排，从左数第七本书之后。
他走过去，指尖拂过那些或新或旧的书籍。《兵法韬略》、《山河志异》、甚至还有一些市面上难寻的话本小说……君妄的喜好总是如此混杂而任性。他的手指停在第七本书——一本看似普通的《九州舆图志》上。
深吸一口气。他尝试着向左推，纹丝不动。向右，依旧如此。向上提起？书册卡得很紧。
难道柳文正的信息有误？或者……君妄改动了机关？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的后背。时间紧迫，不容他过多犹豫。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努力回想。很多年前，那个缠人的小皇子举着他随手画的、歪歪扭扭的机关图，眼睛亮晶晶地问：“哥哥，这个星星形状的旋钮真的能打开藏宝贝的盒子吗？”
星星……旋钮……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本《九州舆图志》的书脊上。那里镶嵌着一枚不起眼的、铜制的五角星装饰，因为时常被摩挲，边缘已经十分光滑。
不是推，不是拉，也不是提。
是……旋转？
他试探性地用指尖抵住那枚铜星，缓缓用力。
极其细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旁边一块看似严丝合缝的雕花木板，竟然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陈旧的纸张和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兰烬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他毫不犹豫，伸手探入暗格。里面空间不大，触手所及，是几个卷轴和一叠信件。
就是它们！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些卷轴的瞬间——
“哥哥……”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睡意和无限依赖的呓语，猝然从书房内侧的暖阁方向传来！
兰烬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动作僵在半空，连呼吸都停滞了！
君妄？！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前院宴饮，或者早已歇息了吗？！
暖阁的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
君妄只穿着一件松垮的雪白中衣，墨发披散，眼神迷蒙，显然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他脸上带着孩童般的懵懂和不安，赤着脚，一步步走向书架的方向，嘴里依旧含糊地念叨着：
“哥哥……是你吗？我好像听到声音了……”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似乎并未完全清醒，只是循着本能和熟悉的气息摸索过来。眼看就要走到书架前，看到那个洞开的暗格和僵立在前的兰烬！
千钧一发！
兰烬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
就在君妄即将抬眼的刹那，兰烬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动作。
他猛地向旁边一闪，身体撞倒了书架旁一个摆放着琉璃摆件的小几！
“哐当——哗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炸响在这寂静的书房里！
巨大的声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君妄混沌的意识上。他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惊醒过来！迷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警惕，厉声喝道：“谁？！”
目光如电，瞬间扫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书架旁，小几倾覆，昂贵的琉璃镇纸摔得粉碎，碎片溅了一地。
而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纤细身影，正惊慌失措地试图从地上爬起，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手忙脚乱中，脸上蒙面的黑巾竟被勾落了下来！
露出一张清秀却写满惊恐和慌张的脸庞——并非他心心念念的那张容颜，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潜入书房的小贼！
君妄瞳孔骤缩，所有的睡意和迷茫瞬间被暴怒取代！竟然有毛贼敢潜入他的王府！还敢打碎哥哥送他的琉璃镇纸！（那是兰烬多年前送他的生辰礼，虽然他早已不记得）
“好大的狗胆！”君妄怒吼一声，甚至顾不上穿鞋，身形如猛虎般扑了过去，一把揪住那“小贼”的衣领，将其狠狠掼在地上！
“说！谁派你来的？！偷什么东西？！”他脚踩在“小贼”胸口，力道大得几乎要踩断对方的肋骨，眼神凶狠得能吃人。
那“小贼”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王、王爷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听说王爷书房有宝贝，一时鬼迷心窍……饶命啊王爷！”
“宝贝？”君妄冷笑，脚下用力碾了碾，“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书架，似乎并未立刻注意到那个已经悄然合拢、恢复原状的暗格机关（兰烬在制造混乱的瞬间，用脚极快地将其踢回了原位）。
“来人！”他朝着门外厉声喊道。
脚步声迅速逼近，侍卫们冲了进来。
“把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拖下去！严加审问！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君妄嫌恶地松开脚，命令道。
“是！”侍卫们立刻将那哭喊求饶的“小贼”拖了出去。
书房内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君妄粗重的喘息声。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看着地上碎裂的琉璃，心疼又恼怒。
“妈的……晦气！”他低骂一声，完全没将这个小插曲与那个他真正在意的人联系起来。他只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蠢贼撞到了刀口上。
他打了个哈欠，睡意再次袭来，懒得收拾残局，转身嘟囔着“明日再叫人打扫”，便又趿拉着鞋子，摇摇晃晃地走回温暖的里间暖阁，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再次传来。
而此刻，就在书房外侧的巨大梁柱之后，阴影最浓重的角落里。
兰烬背靠着冰冷粗粝的木头，整个人如同脱力般缓缓滑坐下去。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剧烈的心跳和喘息。
额际全是冷汗，指尖冰凉颤抖。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
那个被他打晕、换上夜行衣、用来李代桃僵的倒霉小太监，此刻恐怕正在地牢里承受酷刑……
而那份近在咫尺的名单……他终究，未能触碰到。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后怕如同冰水，灭顶而来。
但他没有时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
他强迫自己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恢复原状的书架，以及里间暖阁的方向。
眼神复杂难辨。
然后，他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从窗户离开，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
只有地上那摊琉璃碎片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冷香，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梦境。
而暖阁内，酣睡的君妄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怀抱着一只柔软的引枕，喃喃低语：
“哥哥……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