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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对比产生的维修依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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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对比产生的“维修依赖”
IT运维部的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灰尘颗粒，在阳光照射下清晰可见，与焊锡烟气、电子元件的塑料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工作气息”。乔安安正蹲在服务器机柜的角落里，眉头紧锁，手指飞快地在备用笔记本的键盘上敲击，追踪着一个棘手的网络环路故障。这台核心交换机的一个端口异常广播，导致整个财务部片区网络间歇性瘫痪，旁边的老同事急得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
“安安，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是环路！”老同事擦着汗，由衷佩服。乔安安头也没抬，目光紧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不一定，也可能是ARP欺骗，得抓包分析一下。李工，帮我按住那个端口的网线，我看看日志……”
就在这时，徐曼丽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过来，声音带着惯有的不耐烦：“乔安安，这边还要多久？总裁办刚又来电话，沈总那边的空气净化器异响严重，催着赶紧派人上去处理！”
乔安安从机柜后探出头，脸上还沾了点灰尘：“徐主管，财务部这个环路问题比较急，影响到他们做账了，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定位。净化器的问题……能不能让其他同事先去看看？”
徐曼丽皱紧眉头。她本想直接命令乔安安放下手头工作立刻上去，但财务部总监她也不想得罪。她环视办公室，目光扫过几个看似忙碌的员工。
小李立刻低下头，假装拼命敲代码。老张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往厕所方向溜。王师傅咳嗽连连，表示老毛病犯了吹不得顶楼的冷风。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正抱着一箱新网线走进来的徐江，以及他旁边那个平时有点油滑、技术半吊子、曾背后议论过乔安安的同事赵朋。
“徐江，赵朋！”徐曼丽立刻点了名，“你们俩，现在立刻去总裁办，处理沈总空气净化器的问题。”
徐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略带紧张又跃跃欲试的笑容：“好的，徐主管！我们马上就去！”他放下网线，拉了拉旁边有些发懵的赵朋。
赵朋显然不太情愿，压低声音：“江哥，那玩意儿……咱俩行吗？听说总裁那的东西都特娇贵……” 徐江给他使了个眼色，同样小声回：“没事，就是个净化器，能有多难？说不定就是滤网该换了。这是个机会，露露脸。”他眼里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
两人很快收拾了基础工具，在徐曼丽催促的目光和同事们各种含义不明的注视下，走向了专用电梯。
顶层总裁办，气氛一如既往地冷凝。沈斯年正在审阅“灵眸”项目一组令人不甚满意的测试数据，眉头锁成了川字。旁边那台高端空气净化器发出的、越来越明显的“嘎吱嘎吱”异响，像锉刀一样摩擦着他的神经，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雪上加霜。
秘书Lily看到上来的是两个陌生面孔，尤其是其中一个（赵朋）看起来还有点吊儿郎当，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但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两位是来修净化器的吗？沈总在里面，请轻一点。”
徐江连忙点头哈腰：“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沈斯年抬眸，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背着巨大工具包的沉默身影，眉头蹙得更深了。
“怎么是你们？”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压迫感，“乔安安呢？”
徐江赶紧赔笑：“沈总，乔工她正在处理财务部一个紧急网络故障，暂时抽不开身。徐主管派我们上来为您处理。”
沈斯年“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但周身的气压明显又低了几度。他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试图忽略那恼人的噪音和房间里多出来的两个人。
徐江和赵朋互看一眼，走到净化器旁边。那台造型流畅的机器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开始吧，轻点。”徐江小声说。
然而，维修一旦开始，“轻点”就成了一种奢望。
拆外壳就不是件容易事。这种高端型号为了美观，多用隐藏式卡扣。赵朋没什么耐心，找不到巧劲，试着用螺丝刀撬了一下，发出“嘎嘣”一声脆响，在极度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斯年握笔的手指一顿。
徐江心里一紧，连忙推开赵朋，自己仔细摸索。好不容易找到卡扣位置，小心翼翼拆开，塑料外壳分离时还是不可避免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
内部结构复杂，风扇、电机、滤网、传感器挤在一起。赵朋拿出万用表准备测电压，表笔不小心碰到了金属外壳，“叮”一声轻响。
沈斯年深吸了一口气。
“好像是主风扇轴承的问题？”徐江小声判断，试图取下风扇模块。螺丝拧得特别紧，他用力时，螺丝刀与螺丝帽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呀”声。
沈斯年的眉头已经快打结了。
赵朋在旁边帮忙打着手机手电筒，光线乱晃，偶尔会扫过沈斯年的办公桌区域。他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这间顶级办公室的奢华配置，呼吸声都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粗重。
“你手电拿稳点！”徐江低声抱怨。 “哦哦…”赵朋连忙调整，手机又不小心磕到了净化器金属内壁，“咚”…
“吵死了。” 一个冷得能冻住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他们手忙脚乱的操作。
沈斯年抬起头，目光像两道冰锥，直直射向蹲在净化器旁的两人，语气里的不耐和烦躁几乎凝成实质：“你们维修部的人，干活都这么毛手毛脚，不会轻一点吗？这里是办公室，不是拆解车间！”
徐江和赵朋瞬间僵住，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赵朋更是吓得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对…对不起，沈总！”徐江赶紧道歉，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个结构有点复杂，我们尽量轻点，尽量…”
“出去。”沈斯年根本不想听他们解释，声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徐江和赵朋如蒙大赦，又狼狈不堪，手忙脚乱地想把拆开的外壳勉强装回去。
“现在，立刻出去。”沈斯年的声音更冷了，“东西放着。”
两人再不敢停留，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总裁办公室，留下那台被“开膛破肚”、零件散落的净化器，以及一室冰冷的低气压。
门外，Lily看着两人灰败的脸色，无声地叹了口气，递给他们一个“早知如此”的眼神。
电梯里，赵朋哭丧着脸：“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把总裁惹毛了…” 徐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他眼中更多是一种计算和阴沉。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沈斯年的压迫感和挑剔程度，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乔安安，能在那样的环境下安然维修，是多么不简单的一件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与此同时，楼下IT运维部，乔安安终于定位到了网络环路的源头——一台被实习生私接的无线路由器。她利落地拔掉网线，网络瞬间恢复正常。
“好了，李工，以后让他们别乱接设备了。”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脚。
徐曼丽立刻又出现了：“乔安安，财务部的问题解决了？正好，赶紧上去总裁办！徐江他们搞不定，还把沈总惹生气了！你快去收拾残局！”
乔安安一愣，心里默默为徐江和赵朋点了根蜡。她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重新背起工具包，再次踏上通往顶层的电梯。这一次，心情比以往多了一丝复杂。不仅仅是去维修设备，更像是去……平息一场由维修引发的“圣怒”。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台被拆卸了一半、显得无比凄凉的净化器，以及散落在一旁的工具。沈斯年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背影都透着浓浓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看到是乔安安，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掠过，但最终只是化作更冷硬的一句：“把你同事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好的，沈总。”乔安安平静地应道，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火气。
她走到净化器旁，先是快速扫视了一下被拆开的部分和散落的零件，心里大概有了数。然后，她打开自己的工具包，拿出工具——动作轻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碰撞声。
她先是小心地将徐江他们拆错位、甚至可能造成新损伤的卡扣复位，然后用合适的工具，精准地拧下固定风扇模块的螺丝，动作平稳而流畅。取下风扇，检查轴承，果然是润滑油干涸，磨损严重，导致转动时偏心发出异响。
她没有抱怨，没有质疑，只是从自己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注油器，吸满高性能润滑脂，精准地注入轴承缝隙。接着，她又用精密电子清洁剂喷洗了电路板接口上可能被同事手指碰触留下的微量油污——这些细节，粗心的维修员根本不会注意，但却可能影响设备长期稳定性。
整个过程中，办公室里只有她极其细微的工具操作声，和她平稳轻微的呼吸声。她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这台需要被治愈的机器。
沈斯年不知何时已经坐回了办公椅，目光看似落在文件上，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安静而高效的身影。
对比实在太强烈了。
刚才那两位的嘈杂、笨拙、慌乱，与眼前这个维修员的安静、精准、沉稳，形成了云泥之别。她甚至不需要说话，那种专注和专业的气场，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不过十来分钟，乔安安已经将润滑好的风扇装回，仔细清洁了所有滤网，将机器内部擦拭干净，然后精准无误地合上外壳，所有卡扣到位，严丝合缝。
她插上电源，按下开关。
净化器平稳地启动，只有正常的气流声，那恼人的“嘎吱”异响彻底消失。
“修好了，沈总。”乔安安收拾好工具，站起身，“是主风扇轴承磨损缺油。已经润滑处理了，但建议下次更换滤网时一并更换新风扇，以防后患。”
沈斯年看着恢复正常的净化器，又看看眼前这个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女孩，胸口那股因下属蠢笨和项目受阻而积攒的郁气，竟莫名消散了一些。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股骇人的冷意已经褪去：“嗯。”
乔安安微微点头，背上工具包，像往常一样准备安静离开。
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手时，沈斯年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以后……总裁办的设备问题，还是你来处理。”
乔安安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答了句：“好的，沈总。”
门轻轻关上。
办公室里恢复了绝对的安静，只有净化器轻柔的工作声。
沈斯年看着那台恢复正常的机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徐曼丽总会优先派她上来了。
效率。精准。安静。
他需要的就是这个。
而那个叫乔安安的维修员，恰好完美地提供了这一切。不知不觉间，一种名为“维修依赖”的习惯，已然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