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凛凛能不能多看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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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骨同学！”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乙骨脚步一顿，迅速调整好表情，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温和：“凛凛同学？你不是和真希同学去训练了吗？” 凛凛小跑着过来，微微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乙骨手里：“这个给你！” 乙骨一愣，低头看去，正是夏油杰老师带回来的那种比利时巧克力，只不过他这块似乎被小心地掰成了两半。
“我看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好像不舒服的样子，”凛凛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纯粹的关切，“这个巧克力很好吃哦！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最有效了！这一半给你！我特意留的！” 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分了一圈差点忘了给自己留，还好最后省下一点……啊！不过你放心！我这半是干净的！没有碰过！”
乙骨怔怔地看着手心里那半块用精致糖纸包好的巧克力，又抬头看看凛凛带着点小得意和关心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缓缓松开，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要冲垮他刚才所有的阴暗猜测和自怨自艾。
原来……她没有忘记。她注意到了我没吃东西，还给我留了……特意留的…… 还担心我觉得不干净…… ……
“……谢谢。”乙骨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哑，他小心翼翼地握紧那半块巧克力，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指尖甚至微微颤抖。他低下头，不想让凛凛看到自己此刻复杂无比的眼神，“谢谢你，凛凛同学。”这一次，他的感谢里多了几分真实的重量。
“不客气！”凛凛见他收下，开心地笑了，“那你好好休息！要是还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医生哦！我先去找真希啦！”她说完，挥挥手，又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月光下，乙骨忧太独自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他缓缓摊开手掌，看着那半块巧克力。糖纸在月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将巧克力放进嘴里。
很甜。甜得发腻。甚至有点苦涩。和他刚才在食堂想象的滋味完全不同。
她对我笑了。她特意给我留了巧克力。她关心我。 ……
但是，为什么是半块？是因为分完了只剩下半块了吗？还是说……另外半块，给了别人？狗卷同学？还是熊猫前辈？她给别人的，是完整的？还是也是半块？她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这种程度的关心……
复杂的思绪再次翻涌上来，那点刚刚升起的温暖和感激，迅速被更多、更粘稠的猜测和比较所覆盖。巧克力的甜味仿佛变成了一种粘在喉咙里的证明，证明着他得到的或许并非独一无二。
影子里，里香似乎感受到了他混乱的情绪，发出不安的低鸣。乙骨缓缓咽下口中的巧克力，甜腻的味道久久不散。他抬起头，望着凛凛消失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无人能见的、阴暗而潮湿的雾霭。
……不过，没关系。至少……她给了我。这就够了。 ……暂时。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然后又缓缓松开，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温和的、人畜无害的浅笑，转身向宿舍走去。
月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某些角落。
夏油杰的回归让高专的日常训练多了一份不一样的严谨。他并非像五条悟那样时不时来个“惊喜”式教学，而是更注重基础和咒力控制的精细化操作。
今天的训练课题是“咒力屏障的构筑与维持”，由夏油杰主导。操场上，每个人面前都悬浮着一个由夜蛾校长提供的特制咒力感应球，需要用自己的咒力构建屏障包裹住它，并维持稳定，感应球越稳定，散发的光芒就越柔和。
“咒力屏障并非越坚固越好，”夏油杰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他踱步在学生之间，观察着每个人的进度，“关键在于‘恒’与‘韧’，要像呼吸一样自然流转，能承受冲击，也能化解压力。”
真希面前的感应球光芒稳定，她的屏障构筑得干脆利落，带着她一贯的凌厉风格，但偶尔会因为过于追求强度而出现细微的波动。夏油杰在她身边稍作停留，指尖轻点，一股柔和的咒力拂过，那波动便悄然平复：“注意力量的收束，真希，刚极易折。”
“是，夏油老师。”真希眼神一凛，立刻调整呼吸。
熊猫的屏障则厚实绵密，感应球的光芒略显朦胧，稳定性不错但缺乏变化。夏油杰点评道：“防御有余，灵巧不足。想象你的屏障是活的，需要随着对手的力量流动。”熊猫恍然大悟，开始尝试让屏障微微起伏。
狗卷棘的练习方式很特殊，他需要谨慎地使用言灵来微调屏障，既要维持屏障稳定，又要防止言灵力量过度干涉。他全神贯注，偶尔吐出极轻的“固”或“静”，额角渗出细汗。夏油杰没有打扰他，只是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乙骨忧太的表现堪称优异。他的咒力控制本就精细，里香的力量虽然危险，但在这种需要极致控制的训练中，反而让他对咒力的感知和驾驭远超常人。他面前的感应球光芒温润如玉，屏障圆融通透，几乎看不到瑕疵。夏油杰在他面前驻足时间稍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做得很好，忧太。继续保持。”乙骨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谢谢夏油老师。”然而当夏油杰转身走向下一个时，乙骨眼底那点被认可的亮光迅速沉寂下去，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后方。
斜后方，是凛凛。
凛凛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她的咒力输出时强时弱，极不稳定。面前的感应球像个坏掉的灯泡，光芒剧烈闪烁，忽明忽暗，包裹它的屏障薄得像一层脆弱的肥皂泡，随时可能破裂。她急得鼻尖都冒汗了，越是着急，咒力就越是混乱。
“静下心来，凛凛。”夏油杰走到她身边，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要试图去‘控制’它，先去‘感受’它。你的咒力很特别，它似乎有自己的节奏，尝试去跟随它，而不是强行命令。”
他的话语仿佛带有一种奇特的安抚效果。凛凛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快要炸开的感应球，闭上眼睛，尝试按照夏油杰的指导去做。渐渐地，那剧烈闪烁的光芒似乎平缓了一点点，虽然依旧不稳定，但不再是濒临崩溃的状态。
“很好，就是这样，慢慢来。”夏油杰耐心地指导着，甚至伸出手，指尖凝聚起极其微弱的咒力，如同引导般，在她屏障外轻轻勾勒，帮她感受那种“流转”的韵律。
这一幕，丝毫不差地落入了乙骨忧太眼中。
……夏油老师，在亲自指导她。靠得那么近。还用手……触碰了她的屏障。（虽然只是咒力模拟的触碰）他对别人也是这样吗？为什么对她那么耐心？是因为“义妹”的关系吗？还是因为……她比较特别？
一种混合着嫉妒和焦躁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乙骨的心脏。他发现自己完美稳定的屏障，因为心绪波动而产生了一丝几乎不可见的涟漪。他立刻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屏障瞬间恢复稳定，甚至比刚才更加完美，完美得近乎僵硬。
不行。不能失态。要做得更好。要比所有人都好。这样……目光是不是就会多停留在我这里一会儿？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甚至刻意让表情显得更加专注和认真，仿佛全身心都投入在训练中。只有他自己知道，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在夏油杰和凛凛那边。
五条悟不知何时靠在了远处的单杠上，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墨镜后的目光饶有兴味地扫过全场，尤其是在乙骨那过分完美的屏障和夏油杰指导凛凛的画面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训练中途休息时，夏油杰被夜蛾校长叫去商量事情。众人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坐下喝水。
凛凛瘫坐在地上，一脸懊丧：“好难啊……我怎么都做不好……” 真希递给她一瓶水：“啧，你的咒力跟过山车似的，能稳定才怪。得多练。” 熊猫凑过来安慰：“没事啦凛凛，刚接触嘛！你看我练了这么久也才这样！” 狗卷棘也走过来，把手机屏幕给凛凛看：【已经很棒了，慢慢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可爱的饭团表情包。
凛凛被大家安慰着，心情好了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会努力的！不能让夏油老师失望……”她下意识地看向夏油杰离开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依赖和感激。
这个眼神，再次刺痛了乙骨。
他坐在稍远的台阶上，默默地喝着水。刚才训练时压抑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看吧，她果然很在意夏油老师的看法。夏油老师只是指导了她一下，她就那么…… 那我呢？我做得那么好，夏油老师也只是说了一句“很好”。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别人轻易就能得到的关注？
他握紧了水瓶，塑料瓶身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影子里，里香发出不满的咕哝。 “乙骨同学？”凛凛的声音突然响起。乙骨猛地回过神，迅速松开手，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内心阴郁的人不是他：“怎么了，凛凛同学？”
“你的水……好像快喝完了，我这里有新的，你要吗？”凛凛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水，眼神清澈，带着单纯的善意。她似乎总是这样，很容易就忘记自己的烦恼，转而关心别人。
乙骨看着那瓶水，又看看凛凛毫无阴霾的眼睛。又在施舍怜悯吗？因为看到我一个人坐在这里？还是因为……夏油老师让她来关心一下“表现不错但看起来很孤单”的同学？
心底的阴暗念头再次窜起，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和腼腆：“啊，不用了，谢谢凛凛同学。我差不多够了。”他晃了晃自己手里还有小半瓶的水，语气自然又礼貌。
“哦哦，好吧。”凛凛也不坚持，收回手，很快又被熊猫说的笑话吸引，笑了起来。
乙骨看着她转过去的侧脸和欢快的笑容，握着水瓶的手指微微用力。看吧，她的关心就是这么廉价又短暂。随时随地可以给予，也随时随地可以收回。和给狗卷同学的巧克力，给真希的饼干，给熊猫的拥抱，没有任何区别。
他低下头，刘海遮住眼睛，嘴角却依旧保持着那抹浅浅的、温柔的弧度。没有人知道，在这副无害的皮囊下，汹涌着怎样粘稠而扭曲的浪潮。他甚至开始觉得，夏油杰老师的回归，或许并不是一件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训练结束后，夏油杰简单地总结了每个人的情况，尤其表扬了乙骨忧太的稳定性和狗卷棘的巧妙控制，对凛凛则是鼓励为主。
众人散去时，乙骨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最后。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凛凛，她正和真希、狗卷他们说着什么，比划着刚才训练的动作，夏油杰老师则不近不远地跟在学生们身后，偶尔和旁边的五条悟低声交谈两句。
……真和谐啊。就像一幅画一样。而我，好像永远是站在画框外面的那个人。
他轻轻吸了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夏油杰老师那强大而温和的咒力气息，以及凛凛身上那股奇特的、纯净的咒力残香。
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莫名地让他感到有些窒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凛凛能不能多看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