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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凛凛凛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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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风尘仆仆地从海外归来，踏入高专门口时，暮色已浓。他并未急于去找夜蛾汇报，而是先习惯性地用咒力感知扫过校园——这是他的习惯，确认一切是否如常。
然后，他感知到了那股奇特的咒力。
并非强大到令人警惕，却异常纯净，像是初春融化的雪水，清冽而陌生，但深处又缠绕着一种被束缚、被封锁的滞涩感。与悟在电话里描述的别无二致。他微微蹙眉，循着那丝感应，走向训练场。
场内的对练已近尾声。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女正与夜蛾的熊猫咒骸进行体术对抗。动作生疏却异常专注，额角带着汗，眼神亮得惊人。真希在一旁抱臂指导，言辞简洁犀利，狗卷棘则坐在台阶上，安静地用手机记录着什么。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这就是悟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凛凛。她的咒力状态果然奇特，那层“枷锁”……连六眼都无法看透吗？他靠在训练场入口的门框上，没有出声，只是静静观察。悟虽然行事跳脱，但绝不会将一个真正的危险源置于学生之中，他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很快，真希率先发现了他，停下指导，点头致意：“夏油老师。” “海带。”狗卷也站起身。少女凛凛闻声转过头，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一丝茫然。当她的目光与夏油杰相遇时，夏油杰心中掠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并非威胁，更像是一种……极其遥远的共鸣感，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从容的前辈模样。
“我回来了。”夏油杰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和，“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来了位很努力的新同学。”他的目光落在凛凛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长辈的审视与鼓励。
凛凛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惊喜的笑容：“您就是夏油老师吗？五条老师跟我提过您！他说您是世界上最靠谱的成年人！还是他的挚友！”她小跑过来，语气兴奋，但跑到近前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微微鞠躬，“您好！我叫凛凛！那个……五条老师说，说我是您的义妹……这是真的吗？”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又有些忐忑的光芒，像只怕被否认的小动物。
夏油杰：“……”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当事人用如此真诚的语气复述悟的鬼话，夏油杰的嘴角还是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他温和地笑了笑，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回应：“悟确实跟我提过你，欢迎来到高专，凛凛。在这里还习惯吗？”他巧妙地将“义妹”这个话题轻轻带过，语气亲切却并未直接承认那个离谱的关系，转而关心起她的适应情况。
“习惯！大家都超级好的！”凛凛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睛弯成月牙，开始如数家珍，“真希同学教了我很多！狗卷同学特别耐心！熊猫前辈抱起来很舒服！乙骨同学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很温柔！伏黑同学还帮我带了零食！夜蛾校长看起来严肃但其实心肠很好！还有五条老师……”她顿了顿，似乎在想合适的形容词，最后肯定地点头，“虽然有时候有点奇怪，但非常非常照顾我！这里就像家一样！”
她的快乐纯粹而具有感染力。夏油杰听着，目光温和了些。能在经历失忆和陌生环境后迅速融入并感受到温暖，这孩子的心性确实难得。他注意到她气息微喘，额角还有未干的汗迹，便温声道：“习惯就好。训练也要注意适度，别太勉强自己。”
“是！谢谢夏油老师！”凛凛元气满满地应道。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哟~杰！终于舍得回来了？是不是感受到五条老师深切的思念，迫不及待飞回来了？” 五条悟如同大型白色猫科动物般悄无声息地出现，极其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夏油杰肩上，身体重量半压过去，墨镜滑到鼻尖，苍蓝色的眼睛闪烁着促狭的光。
夏油杰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和“袭击”似乎早已习惯，身形稳如泰山，连嘴角温和的弧度都没变，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悟，你很重。”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诶——杰好冷淡哦！”五条悟夸张地抱怨，转而就对凛凛说，“看吧看吧凛凛，我就说杰年纪大了越来越不可爱了，还是五条老师最好最帅最靠谱对吧？”
凛凛看着两人互动，捂嘴轻笑，眼神清澈：“但是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感情真的很好呢！”她显然深信不疑于“挚友”之说。
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五条悟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演起来的行为表示没眼看。他轻轻抖了下肩膀，示意五条悟适可而止。
五条悟笑嘻嘻地站直身体，不再闹夏油杰，转而揉了揉凛凛的头发：“好了，训练差不多了就赶紧去洗澡吃饭，一身汗味小心真希嫌弃你哦。”
“啊！我这就去！”凛凛立刻紧张起来，对着真希和狗卷的方向挥挥手，又对两位老师鞠躬，“真希同学狗卷同学明天见！夏油老师再见！五条老师再见！”说完便像只快乐的小鸟般跑走了。
狗卷也对两位老师点点头：“鲑鱼子。”跟着离开。
真希看了看两位特级，明智地选择不掺和：“我去食堂了。”迅速溜走。
训练场安静下来。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所以，”夏油杰率先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那就是你电话里说的，‘六眼也看不透’的孩子？还顺手给我认了个‘义妹’？”他侧头看向五条悟，狭长的眼眸里带着询问，但并无责怪之意。
“怎么样？很有趣吧？”五条悟双手插回兜里，墨镜下的嘴角勾着，但语气却比刚才正经了些，“咒力被锁得死死的，底下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什么。最关键的是，失忆了，但对高专的适应性好得出奇，像块自己找回家的小磁铁。”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看着她的时候，偶尔会有种……嗯……说不清的熟悉感。你呢，杰？”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回想着那丝微弱的共鸣感：“有一点。很模糊。”他更关心实际的问题，“来历查得怎么样？把她放在高专，安全系数评估过了吗？”
“在查了，没那么快。”五条悟的语气随意，但夏油杰知道这意味着他已动用了不少资源，“安全嘛，有我在，有你在，能出什么大事？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让她在外面莫名其妙炸了，或者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带走要强。再说了，”他歪头笑了笑，意有所指，“说不定能钓出点有意思的东西呢。”
夏油杰了然。这确实是悟的风格，看似随心所欲，实则每一步都有其深意。他不再追问，转而提到：“伏黑惠似乎有些在意，觉得她可能和他姐姐的昏迷有关。”
“惠那孩子想多了。”五条悟摆摆手，语气笃定，“不过让他多观察观察也没坏处。那孩子心思细。”
“嗯。”夏油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五条悟的处理方式，“既然你心里有数，那就这样吧。‘义妹’的事……”他顿了顿，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提前跟我通个气。”
“知道啦~”五条悟拉长声音应着，显然没太当回事，又兴致勃勃地勾住夏油杰的肩膀，“走了走了，杰，为了庆祝你回来，我们去吃银座那家超~难预约的甜品店！我特意让人留了位置！”
“你只是自己想吃了吧。”夏油杰无奈地被他拖着走，语气里却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哎呀，被发现了~杰你真了解我！”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夏油杰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凛凛离开的方向，夕阳在他深紫色的眼眸中投下深邃的光影。
这个被悟带回来的、充满谜团的少女，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融入这个“家”了。而他，对于守护这个“家”的平静，从不吝啬自己的力量。至于那层谜团，总会慢慢解开的。他有这个耐心，也相信悟的判断。
晚餐时间的高专食堂总是格外热闹，尤其是今天夏油杰老师回来了，还带了不少海外特产点心分给大家。
“哇！这个巧克力超好吃！”凛凛咬了一口夏油杰带来的比利时巧克力，眼睛幸福地眯成了缝，她拿起另一块，很自然地递给旁边的狗卷棘，“狗卷同学，你尝尝这个！” 狗卷棘耳朵微红，接过巧克力，小声说了句：“鲑鱼。”表示谢谢和好吃。 “真希！这个杏仁饼给你！”凛凛又拿了一块递给另一边的真希。 “谢了。”真希接过，干脆地咬了一口，点评道，“还不错。”
熊猫凑过来，巨大的脑袋几乎要挤到桌子中间：“杰！我的呢我的呢？有没有特制咒力竹笋口味？” 夏油杰笑着摇头：“抱歉，熊猫，这个还真没有。不过有给你带一些坚固的磨牙玩具。” “好吧好吧，玩具也行！”熊猫颇有些遗憾，但还是开心地接过了礼物。
乙骨忧太坐在凛凛的斜对面，安静地吃着自己的咖喱饭。他看着凛凛像只快乐的小松鼠，把点心分发给每一个人，包括刚刚加入的伏黑惠（他得到了一包造型奇特的软糖）。她的笑容毫无阴霾，对每个人都释放着同等的善意和亲近。
……真好。大家都收到了她的礼物。下一个……会轮到我吗？她会给我什么？巧克力？饼干？还是…… 乙骨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一种混合着期待和紧张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他甚至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被分发一点“礼物”。
然而，凛凛分完了一圈，似乎觉得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坐回座位，开始专注地品尝自己盘子里那块巧克力，还小声地跟旁边的狗卷棘讨论着什么牌子的牛奶最配这种甜食。
……没有了？我的呢？是……忘记了吗？还是…… 觉得我不需要？或者……不想给我？期待落空的感觉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刚才那点隐秘的雀跃。乙骨低下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口腔里原本味道尚可的咖喱忽然变得味同嚼蜡，甚至泛起了淡淡的苦涩。
是因为上次医院任务……里香吓到她了吗？所以她其实还是害怕我，在避开我？所以给所有人都分了，唯独忽略了我？狗卷同学就有……真希同学也有……连伏黑同学都有…… 各种负面猜测如同沼泽里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出来，瞬间占据了他的思绪。他感到一种熟悉的、冰冷的孤寂感包裹了自己，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这热闹温馨的氛围隔离开来。影子里，里香似乎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发出细微的、焦躁的蠕动。
“……乙骨同学？” 凛凛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点迟疑和关切。乙骨猛地抬起头，脸上已经迅速挂起了惯常的、略带腼腆和温和的笑容：“嗯？怎么了，凛凛同学？”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甚至比平时更柔软一些。
“那个……”凛凛指了指他面前的咖喱盘，“你的咖喱……好像快要凉了，不吃了吗？”她似乎只是单纯地关心他的饭菜。啊……原来只是注意到我没吃饭。并不是想起要给我点心。果然……是忘记了啊。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给我。乙骨的心又沉下去几分，但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嗯，有点没胃口了。谢谢关心。”他语气温和，甚至带着点感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因为身体不适而食欲不振的温柔少年。
“诶？不舒服吗？”凛凛立刻担心起来，“要不要去家入老师那里看看？”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乙骨摇摇头，笑容显得有些虚弱和勉强。
坐在乙骨旁边的真希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她总觉得这家伙最近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是错觉吗？熊猫倒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乙骨的背：“忧太！多吃点才能长高变强壮啊！你看凛凛都比你吃得多！” 乙骨被拍得咳了一声，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我没事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的柔弱表情，心里却对熊猫的粗神经感到一丝烦躁。
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稍远一点的教师桌。五条悟正手舞足蹈地跟夏油杰比划着什么，逗得夏油杰无奈摇头，但两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地扫过学生这边。夏油杰压低声音：“那个乙骨忧太……” “嗯？”五条悟往嘴里丢了一颗糖，看似随意，但墨镜后的目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乙骨那一瞬间的情绪低落和迅速完美的表情管理，他嘴角勾了勾，语气轻松，“青春期嘛，总是有点多愁善感的~没事没事，忧太是个好孩子。”他话虽这么说，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
晚餐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凛凛被真希拉去加练体术（真希认为她的下盘还需要加强），狗卷和熊猫去收拾训练器械，伏黑惠告辞回家。乙骨忧太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果然……还是不行。无论怎么努力，还是无法真正融入进去。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阳光下的存在。而我……只有里香。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咒具小刀，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影子里，里香发出呜呜的、安慰般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