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特级们包围了》我给你一刀

12、凛凛

　　“喂——忧太！”五条悟突然泼了一把水过来，“年纪轻轻泡什么老干部温泉！下来下来！” 乙骨被泼了一脸水，猛地回神，脸上瞬间挂上无奈的、温和的笑容：“五条老师……”他顺从地滑入池中，热水漫过胸膛。

　　过了一会儿，五条悟突然贼兮兮地凑到夏油杰旁边：“杰，听说混浴区那边的视野更好哦~而且好像有秘密通道可以……” 夏油杰连眼睛都没睁，淡淡开口：“悟，你想被夜蛾校长用傀儡咒术扔出去吗？” “啧，没趣。”五条悟撇撇嘴，转而看向狗卷和乙骨，“小朋友们~要不要去探险？” 狗卷棘立刻摇头，把半张脸埋进水里：“木鱼花。”他对五条老师的“探险”向来敬谢不敏。乙骨忧太也微笑着摇头：“我还是在这里就好。”

　　五条悟耸耸肩，自顾自地站起来：“好吧好吧，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老师我自己去探索一下~”他裹上浴巾，哼着歌晃悠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找什么“混浴区”或“秘密通道”了。

　　五条悟离开后，男汤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剩下水流潺潺的声音。夏油杰似乎真的睡着了。狗卷棘靠在池边，闭着眼睛，似乎也在休息。乙骨忧太的目光则不由自主地飘向隔开男女汤的竹墙。墙并不高，隐约能听到另一边传来的、极其细微的水声和模糊的说话声，听不真切，却更让人浮想联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热水下收紧。

　　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传来凛凛一声轻微的惊呼，似乎像是滑了一下，然后是真希的声音：“笨蛋吗！小心一点！” 几乎是同时，狗卷棘猛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朝竹墙的方向倾了倾身体，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虽然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重新靠了回去，但那一瞬间的紧张，丝毫没有逃过乙骨忧太的眼睛。

　　乙骨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冰冷的石头砸中。看，即使隔着一堵墙，即使只是听到一点动静，棘的反应都那么快。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这种默契和联系了吗？

　　嫉妒的毒液再次迅速注入他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热水变得令人窒息，他猛地从池子里站起来：“我有点泡晕了，出去透透气。”他的声音依旧维持着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适。

　　夏油杰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狗卷棘也看向他，点了点头：“鲑鱼。”

　　乙骨裹上浴巾，拉开拉门，走到外面的休息区。凉爽的晚风拂过皮肤，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和阴郁。他靠在廊柱上，看着庭院里的枯山水，眼神晦暗不明。

　　凛凛同学和大家的关系真好啊，不过也很正常，不是吗？凛凛同学是咒术师里少有的开朗活泼的性格，虽然来历成迷，但是她对大家的关心很真诚，就连真希同学都很喜欢她，那为什么，唯独只有我….

　　他的思绪回到了还没有加入高专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不能控制里香，情绪一有失控里香便会出来。
　　想到这里，乙骨下意识地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腕，心率没有过快。哪怕时至今日，他也不能很好的控制住里香，就像…上次那样。

　　庭院的沙砾被精心耙出纹路，规整，却冰冷，了无生气。就像他过去那段被所有人视为“不祥”、“怪物”的日子。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是在一个同样寒冷的季节，大概是他刚上国中不久。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碎的雪。教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窗户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雾。下课铃响，同学们嬉笑着结伴离开，没有人叫他。他早已习惯这种无声的排斥，默默收拾好书包，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走廊的角落里，几个隔壁班的男生围着一个瘦小的同学。推搡，嘲弄，书包被抢走扔在地上，踩上脏污的脚印。 “喂！你看什么看！”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发现了驻足的他，恶声恶气地吼道，“怪物也想多管闲事吗？” “离远点！晦气！” 那些充满厌恶和恐惧的眼神，像冰冷的钉子，将他牢牢钉在原地。里香在他影子里躁动，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愤怒的低吼，但他死死压抑住了。他害怕自己插手，会引来更可怕的后果——对那个男生，也是对自己。可是…如果他帮助了他，如果他能够帮助他，那…他是不是就能够得到一个朋友呢？耳中传来那些男生得意的哄笑，以及那个被欺负男生低低的、压抑的啜泣。那哭声像冰冷的针，一直刺在他心里。
　　试一试吧，只要能够控制好里香，乙骨握住自己的右手的手腕，在心里默数着心跳。下定决心后，乙骨鼓起勇气走向前，坚定地开口：“我已经录下来了，如果你们不想把事情弄大的话，就住手吧。”
　　为首的高个子男生正抓着人的头发往地上砸，听见这话他嗤笑一声，松开手，转过身，在旁边的跟班衣服上抹了抹手，像是沾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他抬手示意其他人关上门，“别人怕你，本少爷可不怕，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个，连自己家人都伤害的人渣罢了。”话没说完，他就挥着拳头冲向乙骨，这时候的乙骨还只是一个普通体质的学生，在没有防备下硬挨了一拳后，狼狈的摔倒在地。霸凌者看到乙骨这副样子脸上的神情被更大的恶意取代，“你这样的人渣啊，哪怕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吧。”乙骨的后脑勺撞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发黑，里香在他的影子里发出愤怒的咆哮，被他用尽全力压制下去，他不断的安抚着里香：“里香没事的，不要出来，不要出来，求你了。”里香出来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而那个被他帮助的男生，在霸凌者暂时被乙骨吸引注意力的间隙，连滚带爬地抓起破烂的书包，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跑去。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霸凌者们哈哈大笑，守在门口的人看准时机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殷勤地向自称少爷的人邀功。
　　乙骨知道他们，隔壁班的问题少年，因为家里有钱有权，在学校干什么老师都不敢管，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学校…就像他们说的，他没有控制好里香，伤害了他的妹妹，他的父母也很害怕他。所以他早早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如果不是有法律的话，父母可能根本不会费劲送他到学校来吧。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乙骨能够忍受，毕竟他也只会忍受了。但是他说：“喂喂喂，我们伟大的乙骨忧太可是在拼死救你，不感谢感谢你的救世主吗？”“啊这样吧，只要你能让伟大的乙骨同学开口跟我求饶，我就饶了你。怎么样？不仅这样，以后在学校里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他是恶魔吗？还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妈妈…救救我吧…

　　……

　　他的那天回家的路格外漫长寒冷。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窗外是别人家温暖的灯火和欢笑声。他抱着膝盖坐在黑暗中，影子里的里香不安地缠绕着他。

　　“忧太…对不起…”里香不安地缩在影子里，反复地道歉。

　　里香，为什么要道歉呢？
　　他其实都知道的，为什么没有控制住里香，为什么会把妹妹推下楼梯，为什么在被锁在厕所的时候爆发，为什么会在离家出走后发现没有人来找他时放出里香……

　　“里香不要道歉，因为是我想让你出来，你才会出来的。”
　　他可以对着所有人撒谎，可他不能骗里香，里香…就是他啊。

　　看吧，乙骨忧太。你就是这样的存在。连善意都会被人厌恶和恐惧。你靠近谁，就会给谁带来不幸。

　　回忆带来的冰冷绝望比晚风更刺骨。乙骨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指尖冰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空寂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