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点》冥王星忠心陈皮

7、“怎么对我有敌意？”

　　“他会死吗？”
　　“不会。”
　　“我还以为对你们这种人来说弄死个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哪种人？”
　　“视频里那种。”
　　“我好像从来没动过手。”
　　“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亲自动手。”
　　季淮澈闻言望向走进厨房烧水的沈风眠“会闹出人命的是放高利贷的那些人，我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宋军还有点用，”他话头一顿，继而又道“或许可以当成你第一次求助我的纪念品，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那些人手里。”
　　简短两句话，把自己和沈风眠话里的那种人切割开，又再次提醒她是他在帮她。
　　微妙的气氛蔓延，季淮澈起身，茶几上的高档礼品袋与整个空间装潢都格格不入，盯着厨房里那个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即行至玄关处“我猜你想问我的是喜欢你哪一点，可以告诉你其中一点就是，我喜欢你的从不迎合。”
　　老式烧水壶的轰隆声没有盖住这道穿破两人相互试探的利剑，像银针扎进软布料没有声响，却足够撕裂密密麻麻的纤维。
　　门被关上，沈风眠从厨房走出来。
　　白色盒子被打开，精致简约的最新款吹风机。
　　线头插进插座，风声几乎被静音。
　　这段从一开始就充斥着不对等和利用试探的畸形关系，在短短一周之内，沈风眠不知道多少次怀疑是否还在自己预料之内。
　　宋军被孙大伟的人送到医院看着，宋娟对家里的两个男人不回家习以为常，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主动打去过。
　　周一一大早，升旗仪式结束之后，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转校生，186cm的身高，半边黑框眼镜，流畅的脸型和五官以及规矩的校服穿在身上，班里的女生窃窃私语。
　　被安排在沈风眠旁边的女孩儿叫叶雯雯，脸圆圆的性格也很可爱，见到转校生就一直攥着沈风眠的袖子摇“哇塞沈风眠你快看！这才是真正的校园小说男主啊！”
　　沈风眠原本在写题，她数学不太好，算几个学科里的薄弱项，所以她在这上面尤其不敢松懈，被摇得难受她才抬眼看过去。
　　刚巧讲台上的人的眼睛正盯向她，嘴角含笑，语调温柔“我叫谢聿，晚来了一周。”
　　谢聿，和沈风眠初中坐了两年的同桌。
　　那时候沈风眠的成绩还不现在这么突出，谢聿却从初一一进校开始就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为了她能提高成绩所以当时的班主任特意把谢聿调到她的旁边来带动她。
　　谢聿也确实没有辜负班主任，两人的成绩都水涨船高，一直到中考结束，谢聿离开临江准备去枫华市里读高中，自此就算断了联系。
　　“好，你先去后面那排坐着吧，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谢聿和沈风眠之间这种别人看不出但在季淮澈眼里却充满着不同意味的对视明显让他开始觉得不舒服。
　　偏偏蒋涛这个看不清眼色的还在他耳边嘀咕“新来这哥们儿还挺有魅力。”
　　谢聿的位置和沈风眠只隔了一个过道，书包放进桌洞，他侧首看向盯着自己动作的沈风眠，用嘴型比了一句“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多久，沈风眠笑了一下当做回应，然后不再看他。
　　“诶，我怎么感觉沈风眠和他认识呢？”蒋涛自从知道季淮澈对沈风眠的态度之后对她的关注变得异常纯粹，加上他本来就只是欣赏，所以就更加单纯了。
　　谢聿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什么，沈风眠照旧上学放学，课间除了喝水上厕所基本上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刷题。
　　季淮澈被蒋涛缠着，后排的几个男生全都以极快的速度熟络起来，两个人好像都没有要在外人面前暴露已经相熟的关系的意思，就连蒋涛都不知道。
　　谢聿也比看起来还要沉默，只有在与沈风眠说话时才表现得略微鲜活。
　　直到下一个周六休息。
　　沈风眠在洗完头发后，盯着被自己放在卫生间柜子上的白色礼盒，发梢还在滴水，洇湿了毛巾。
　　为什么不用呢？她想，于是电源被打开，柔和的暖风吹拂过如绸缎般的头发。
　　当季淮澈从电梯出来看到等在沈风眠家门口玩手机的谢聿时，那种没由来的烦闷感油然而生，谢聿听见脚步声也抬起头，看清来人后随即收起手机。
　　“好像还没和你正式认识过，我是谢聿。”
　　悬停在半空的手，季淮澈只是瞥了一眼并不打算握住。
　　谢聿也不恼，一副淡然的姿态收回手“还以为你会是很有教养的人。”
　　“谢同学喜欢以貌取人啊。”
　　“难免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比如现在。”
　　“我听说枫华的谢家这一辈就一个独生子，叫谢与城，不知道谢同学的这个谢，跟他有没有关系？”
　　气氛陡转直下，谢聿的食指扶了下镜框，语气不明“你都查到这儿了，还需要向我求证吗？”
　　“我只是好奇，好不容易去了枫华，又怎么甘心回这儿呢？”
　　“季少爷不也一样吗？放着海城不回，留在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你这句季少爷倒是称呼得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毕竟谢少爷这个名头，在枫华只有谢与城，没有谢聿。”
　　“其实我不太明白，我们好像刚认识，你对我的敌意，”两人身形相仿，站在一起天生的排斥，谢聿原先落在季淮澈身侧消防栓的视线转移对上他的眼睛“有点莫名其妙了。”
　　“敌意？”季淮澈闻言挑眉，语调不屑“我还没无聊到需要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所以沈风眠在你眼里是哪种人？”
　　其实在他们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风眠就已经站在门口了，门没有那么隔音，她也想知道在季淮澈眼里，她属于哪种人？
　　萧放的出现显得极其不合时宜，楼上没人，现在都不用想就知道季淮澈会在哪，当他看见在走廊里僵持着的两人时，指间的金属打火机重新扣上盖子“我来的是巧还是不巧？”
　　话这么说着，他打量谢聿的眼神却丝毫没有避讳。
　　“怎么不算巧呢？你们家最近刚从枫华谢家手里拿下块地皮，不如一起认识认识谢家新来的少爷？”
　　季淮澈戏谑的话语格外恶劣，其实这种家族八卦在他们这圈子里实在称不上什么秘密，更何况萧放又不是真的没见过谢与城，这摆明了的羞辱，不止是谢聿觉得莫名其妙，就连萧放也觉得这不是季淮澈会做出来的事。
　　“我有事找你，”尽管第一眼也同样不喜欢这个人，但萧放现在没心思探究季淮澈在玩什么“以后会有机会认识的。”
　　腕表时针指向2，季淮澈盯着面前这扇始终紧闭的房门不由得好笑“跟马文斌说我晚点过去。”
　　他知道沈风眠在听。
　　等他和萧放一起走进电梯的时候，门锁同时转动。
　　谢聿依靠在墙边，侧首望向她“听够了？”
　　“也没听到什么关键的，”沈风眠倚在门边，发梢还带着吹风机余留的暖意，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的脸“你又在装什么？你不是会主动自我介绍的人吧。”
　　“不觉得好玩吗？我一句话都没说，他却按捺不住了。”这幅藏在斯文外表下伪装的正人君子闪过一丝裂缝又很快恢复如初“一起去图书馆吗？”
　　“下午有兼职，不去。”沈风眠从他旁边路过，凌冽的清香掠过他的鼻尖。
　　谢聿直起身跟着她走进电梯“季淮澈给你安排的兼职吗？”
　　“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这么近吧。”指尖按下一楼层的按键，沈风眠不动声色地拉开和他的距离。
　　“那你和他的关系呢？刚刚听他羞辱我，你是高兴，还是觉得他莫名其妙？”
　　“谢聿，”电梯持续下降，红色像素字块不停减少，她侧身盯着他“你没表露过你的心意，我也权当不知道，你现在是在以什么身份问我？你和季淮澈之间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就是觉得他是为了我才要羞辱你的？”
　　“你真是为了沈风眠才那么对刚刚那小子？”车里萧放转动方向盘，季淮澈坐在副驾，手撑着下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所以我才问你。”
　　“这种俗套的三角关系我没兴趣参与，更没打算要把沈风眠放在争端中心的位置，谢家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这个儿子，我建议你也查查，说不定和你姑姑有关系。”
　　刹车被猛地一踩，要不是反应快又系的安全带，季淮澈差点就撞上中控台了“你他妈会不会开车？不会开我来开！”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你叫出来吗？”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街边，临江这种小县城出现这种豪车的几率堪比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所以频频有路人注目拍照。
　　“我查了一个多礼拜，在疗养院见到了萧淮玉，也就是我姑姑，确实如他们所说，神志不清，疗养院的人已经换了一批，我找到了之前的老院长，一个小小的疗养院院长，是怎么在非富即贵的丽苑别墅拥有好几套房产，”
　　“所以也还算顺利，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萧放说到这从口袋里摸出烟，放下点车窗“当年给萧淮玉在疗养院生产，所有人都受了萧淮山的意思，孩子一出生就送进福利院，对萧淮玉的说辞就是，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
　　“福利院里我也去找了，当年那个时间根本就没有新生儿送过去，所以我又问了当年是谁把孩子送走的，那院长给了张照片，和一个名字，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