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予玉川

20、你都可以先挑

　　吃完饭两人前后脚上楼，原故亦步亦趋地跟着周承昀，眼神黏在他背上一动不动，不看路的结果就是绊倒在楼梯上。
　　嗯，每天都在走的楼梯，最简单的动作。

　　唉，他在心里叹口气，这下还真是蠢到家了。

　　周承昀停下来，一步跨下几个楼梯来扶他。

　　“怎么回事？”

　　“啊……” 原故尴尬地笑笑，“没什么。”

　　周承昀想他早上别扭的行为，现在又欲言又止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却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没事吧？”

　　原故揉了揉膝盖，虽然脸上带着笑，但也不是很开心。

　　“没事，我真是……”
　　真是好笨。猜不透你的心思，连路也走不好了。

　　“真是什么？”
　　周承昀却不想他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然后停下来。

　　这样的追问似乎给了原故莫大的勇气，于是他抓住周承昀的衣角。

　　“周先生……”

　　“嗯，说。”

　　原故盯着周承昀，不仅脸上的笑容没了，连眉头也轻轻拧着。周承昀很少见到他这样的表情。毕竟他总是笑着。

　　“你不高兴吗？有吗。”

　　这话一出，周承昀反而觉得心里莫名的情绪一刹那消失了。像小孩子闹别扭，闹来闹去只是希望别人发现自己的小情绪和小心思。能哄哄自己。

　　“没有，你别多想。”
　　“和我有关系？”

　　本来没多想，他这么说反而让人不得不多想。

　　……

　　“不是。”

　　原故从小到大都在不停地思考一个问题，敏感到底是上天赐予他的病原还是抗体。一直没有得到过确切答案。

　　此刻和周承昀相处反而确定了，是抗体。只是见他脸上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原故瞬间确定了和他一定有关系。

　　“你要告诉我啊，周先生。”

　　原故不确定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没底，话自然也没力，轻轻的、软软的。

　　周承昀觉得他像是在撒娇。

　　“你不告诉我，我猜不到……”

　　周承昀看原故这样，心里也不想再让他自我怀疑和多想。但是就因为一张稿子，一个动作，这么小的事，让他怎么能开口。

　　“真的没什么，去休息吧。”

　　原故见他还是不肯松口，有点急了。他不怕被人误会，自小就不怕，别人说什么想什么是别人的课题，他不在意。

　　但周承昀不是别人。

　　他一时情急，没多想就向前一步抱住周承昀，手上没用什么力气，但右半边的身体结结实实接受到周承昀的心跳。侧脸也恰好贴在周承昀颈窝，根本顾不上害羞或者脸红。

　　“告诉我吧，如果我错了也要改才行的呀，你不能自己生…我的气。”

　　周承昀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迟迟没有反应。

　　如果不是右胸腔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跳的太有存在感，原故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没有抱到周承昀，而是抱到一朵一碰就碎的，静默的云。

　　为什么还不说话。

　　原故觉得度秒如年。快要喘不过气晕死过去。

　　终于，周承昀也伸出手抱住他，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真的没有，今天早上工作出了点问题。别多想。”

　　周承昀说着眼神瞟向一边，因为他在说谎。上次说谎都是多久之前了，他都快28了，竟然还能再说出假话。

　　“真的？”

　　原故闻言在他怀里抬起头，周承昀的眼神也拉回来看向原故。

　　原故的眼睛像一汪平静的泉，流泪时荡起涟漪，不流泪时可以成像。此刻整颗眼球里就只有周承昀的脸。

　　“嗯。”周承昀又心虚地看向别处，“真的。”

　　原故的眼里立刻荡起笑意，周承昀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已经又勾起来了。

　　“那有什么不能说，现在还没有解决吗？”

　　看他笑地傻傻的，周承昀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

　　“解决了，不用担心。”

　　原故此刻放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抱着周承昀，关键是对方也抱着他。

　　他笑笑退出周承昀的怀抱。“那就行。”又不知所措的挠挠头。

　　周承昀还是盯着他。

　　“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原故不太敢看周承昀，开始转移话题。

　　“嗯。”

　　原故越过他往前几步，跑进房间里拿出周承昀给他的卡：“这个还给你，公司留我，我就同意了。不用违约金了。”

　　………
　　这就是好消息，周承昀刚刚好了点的心情又变得有些糟糕。这是在，全力和自己扯清关系。

　　原故却满脸笑容看着周承昀，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值得被夸夸。

　　裹着厚棉被的温度计和复杂的变温动物，注定不能同频。
　　他们也几乎没有共振的机会。

　　“你留着吧。”
　　周承昀心里已经快要又沉下去，最后一次尝试出口。

　　“嗯，那我真留下啦。”
　　原故却笑着把卡往袖口里收收，一句话把周承昀沉入水里的心瞬间拉了出来，溅起一身水花。

　　原故觉得这是周承昀的卡，其实有些想留着的。但是话还是必须要说清楚，不然像自己在拿违约金骗他的卡。

　　总之他也不会花，放在自己这里也好，免得一出什么事两个人又要塞来塞去。

　　见周承昀表情有些吃惊的样子，原故又肌肉记忆般开始多想。

　　“但我不会乱用的…不然还是还给”

　　“嗯。随便用，本来就是给你的。”

　　原故愣了愣，决心有空要偷偷研读心理学知识，一定有朝一日读懂些周承昀的心。

　　“哦，还有……一件事。”
　　原故觉得铺垫的够多了，一定可以深藏不露地说出目的。

　　“说，原故，跟我说话不用打报告。”

　　原故接的很快。
　　“要的吧长官。”

　　周承昀盯着他挑挑眉，“嗯，快说吧同志。”

　　原故听完笑着去抓周承昀的胳膊，“别逗我笑。”
　　然后又收起笑容摸了摸鼻子：“你能，嗯……你可不可以做一下我的模特？”

　　“什么？”

　　“哦就是。有个私人订制来着，一身西装。那个，我设计出来想先看看效果，所以……”

　　原故觉得自己的演技应该很拙劣，全世界就周承昀还没看出来。

　　“怎么选我？”

　　“平时都是我自己试的，但是和他比起来…我不够高，也有点太瘦了。”

　　周承昀心里的火突然又隐隐烧了起来。早上还说没接到工作，到底为什么要骗自己，最后还让他给别人试衣服。

　　“我不适合。”
　　于是莫名其妙又别扭起来。

　　“适合啊！周先生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适合！我第一眼就觉得你……”

　　看到周承昀垂眼看自己，原故觉得自己又激动了，怎么可以说出类似于第一眼就觊觎这种话。

　　“哪里适合？”
　　周承昀一听倒是连火都压下去了，勾着探究的笑问他。

　　“就，很高。腿也、腿也很长。身材也…哦我不知道。应该很好吧。”

　　原故越说头越低，耳朵上爬上红晕，伸手搓搓耳垂遮掩着。

　　“那如果我试完也很喜欢，怎么办？”

　　原故猛地抬起头，眼睛亮的像有星星。那当然最好了呀！

　　“那当然是给你。”

　　“那单子怎么办？”

　　“再做就是了。我的设计，你都可以先挑，如果喜欢的话。”
　　原故说的认真，像多么郑重的承诺。

　　见周承昀还是无言盯着自己，原故不自在地低下头，觉得这几天被他盯得发毛，还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我其实做得很一般，你可能也不会喜欢。所以你不想的话也没关系，我再找找别人。”

　　虽然嘴上以退为进地这么说，但原故心里祈祷周承昀千万别答应啊，找别人的数据周承昀怎么能穿上呢。

　　“我需要做什么？”

　　原故惊喜地捏捏手指。

　　“就，我晚上可能要量一下你的数据，腰围胸围什么的。不会很久。”

　　“嗯，好。”

　　两人又相顾无言。

　　“还有事吗？”
　　原故笑着摇摇头，“没有啦。”

　　下午原故依然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埋头苦干。一天就把初稿定了下来。只不过自己现在没有工具没有工作室什么都不方便，这么想倒希望拾宜早点叫自己回去了。

　　只剩下一个月，做出来还要让周先生试完再改些细节。因为是给他，原故总觉得时间还是有些紧的。

　　不过他猜也不会很久了，说不定今晚或者明天于欣的电话就会打过来了。如果明天再不打过来他就出去找个工作室出点钱用一下。

　　如果对工作也可以这样积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