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予玉川

18、不要不开心

　　离开的时候碰巧遇到折返回来的陈祺序，周承昀脚步都没停下：“找个代驾过来。”
　　“哦，好。原故还好吧？”

　　原故探出头，眼神有些迷离，还是坚持开口：“我没事的。陈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周承昀眉头一皱。
　　“你添什么麻烦了？是他给你添麻烦了。”

　　这么说着，人却已经快走到大门口了。陈祺序撇撇嘴不敢吭声，跑着回去找代驾。

　　走到车旁，周承昀腾不出手，微微弯下了腰。不必多言，原故伸出手拉开车门。

　　周承昀动作很轻地把原故放在后座上，走到另一边也坐进去。

　　原故坐在车上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回到他熟悉的，充满安全感的空间里。大脑刚检测到周围环境安全的信号，就立刻叫嚣着不满。酒精侵袭的不满，信息素紊乱的不满。

　　他惴惴不安地看了周承昀一眼，又迅速撇开眼神，继续沉默着。

　　周承昀看他大概是不会主动开口了，无奈道：“过来吗？”

　　原故抬眼看着他，消化他话里的意思。但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撑着身子往他那边移动。

　　周承昀拉起他一把抱到自己腿上，轻轻把他推进怀里，释放出足够的信息素给他。

　　原故脸瞬间红到能滴出血来，幸好车里光线昏暗，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还是怕他看到自己桃子屁股一样的脸，原故干脆把头埋进周承昀的颈窝里，同时贪婪地嗅着独属于他的薄荷味。周承昀察觉原故的动作，伸出手拍拍原故的后背。

　　“不用害怕，以后都。只要我在。”

　　原故在他怀里轻轻颤抖着，他觉得肩头好像热热的，湿了。
　　爱哭鬼。希望以后不再让他哭。

　　“对不起，不该带你来这里。”

　　原故急忙从他怀里出来，侧过脸擦了擦眼泪。
　　“不要，不要对不起。其实我今天挺开心的，只不过出了些小插曲。但你不是来的很及时么？根本没什么都没发生。所以……”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窗户，是代驾很快找过来了。

　　不再私密的空间里，原故只得趴在周承昀耳边，小声对他一个人说：“所以你也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好。”

　　一路无言，也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原故缩在极具安全感的怀抱里汲取镇定剂，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环上了那人的腰。周承昀则时不时拍着原故的后背，看看一米八的原故在自己怀里变成一小团。

　　爱究竟让人变脆弱还是变坚强？
　　爱神又什么时候降临？如果真的降临，不管是脆弱还是坚强，原故觉得他全都接受。

　　“原故，到家了。”
　　周承昀怕惊到睡得迷迷糊糊的原故，伸手轻轻捏了捏他抱着自己的手。

　　原故这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有些不清醒地又往怀里钻的更厉害了。周承昀勾起嘴唇，眼底都带着笑意，抱着他下了车。

　　“嗯？到了吗。周先生可以放我下来了，我现在好多了。”

　　周承昀瞄了他一眼，笃定他现在的状态自己走一定会摔个狗吃屎。于是没有理会他。

　　原故也不再吭声，抱着周承昀的脖子细细观察描摹着他的脸。离得太近总是移不开眼，这张脸。每次还有想亲的生理冲动，原故想着移开了眼神，暗暗骂自己太不正人君子了，如果让周承昀知道得怎么想自己啊。人家累死累活地帮忙，自己却在想着占他便宜。

　　“你房间，可以进吗？”
　　“可以的。”

　　周承昀把原故稳稳放在床上，打开了床头的灯。

　　“你上次给我吃的醒酒药还有吗？”

　　原故回忆了一下，原来周承昀连当时的细节都知道吗？他笑着摇摇头。
　　“我不用，我远没你那时候醉的厉害呢。不用喝。”

　　周承昀没照顾过人，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每次喝醉了就晕在床上睡一觉熬过去。
　　如果不是原故出现，他甚至不知道喝醉后还可以不用那么难受。

　　所以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用喝。
　　“还是拿一个吧，在哪儿？”

　　“好像放在楼下茶几柜子里。”
　　“好。”

　　看着周承昀离开的背影，原故觉得心里有前所未有的充盈感。甚至感觉手腕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全身也沾着他怀里的气息。
　　他鬼迷心窍般地抚上手腕。

　　这样一纸上天指派的婚约，算不算是爱神降临。那原故的运气是不是也算好了一次？

　　原故探着身子把空调打开，然后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里。他把被子往上拉，只漏出一张脸，头发也散在枕头上。
　　他没有多余的不适感，不闹不吐也不断片，只是很困，很想睡觉。

　　周承昀拿着药和温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幕。原故几乎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床上平平的，如果不是看见一颗圆圆的头，周承昀简直怀疑这人凭空消失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床边。

　　原故的呼吸浅浅的，应该是刚刚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阴影，脸上还带着醉酒的浅红色。

　　周承昀觉得他长得很漂亮。无关性别的美，像一件艺术品，见到的第一秒是屏息敛气地惊叹，而不是考虑其他任何。
　　记得他好像是学服装设计的，其实自己往那一站就是艺术品，已经足够让人移不开眼。这个专业很适合他。

　　看他睡得香，周承昀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但又怕他明早也体验自己经历过的头疼，简直可以用可怕形容。

　　“原故。”
　　他几乎用气音叫他，极其温柔。

　　原故睡得不深，听到声音后就缓缓睁开眼懵懵地看着他。

　　“周先生…我又睡着了，不好意思。”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

　　周承昀这种时候也懒得再和他整日挂在嘴边的不好意思过不去了，只是把水和解酒药递给他。

　　“吃了去洗漱一下就休息吧，喝醉了是很容易困。”

　　天太冷了，原故里面穿了一件毛衣。周承昀现在才看到，觉得毛茸茸的，很像原故本人。可惜抱他的时候他还穿着外套。

　　原故接过后迅速吞了药，然后起身要去洗漱。

　　“你自己可以吧。”
　　周承昀问。
　　自然是要问，但是好像问了也无济于事。就算不可以他又能做什么。

　　“可以的，我只是困，但不晕了。周先生你也早些休息吧。”

　　原故本来计划今晚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周承昀，毕竟他带着自己散心，还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况且他也好奇陈祺序和周承昀的关系，为什么那样好呢。总之就是本打算和他聊聊天的，但是现在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口。
　　只能浪费这次机会了，其实很可惜，原故觉得。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

　　周承昀闻言点点头，退出了房间。原故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也无计可施。只得走进浴室里洗澡。

　　再次躺在床上，困意一轮接一轮地袭来，他忘记了所有，瞬间进入了梦乡里。

　　喝醉很有助眠效果，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借酒消愁，虽然醒来可能愁上加愁，但至少能寻得一刻轻松，或许很适合伤心的人。不过他并不伤心，也好久没有伤心过了。

　　原故早已经成为平静的湖，也鲜少有人往湖中掷石子。

　　但周承昀仅仅站在湖边，原故的世界就会无端起风，一圈圈涟漪即刻打破湖水的平静，漫进心里。
　　幸亏带来的不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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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故一夜无梦，睡得极其好。不过生物钟太准，虽然丢了工作还是八点多准时醒来。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况且还期盼周承昀还没走，或许还能见他一面。于是弹起来快速洗漱下楼。

　　出房间门就看到周承昀也在下楼梯。

　　“周先生，早上好！”
　　他小跑着赶上去，笑眼盈盈的。

　　“嗯，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喝完酒好像会睡得特别沉特别好。”

　　周承昀闻言看了他一眼，怕他只记得喝醉的好了，全然不知道酒精的危害。
　　“那也不要喝醉。不仅很危险，对身体也不好。更不能依赖酒精。”

　　原故点点头。
　　“不会依赖的，实在太难喝了。”

　　周承昀听完被逗乐，带着浅浅的笑看了原故一眼。

　　原故觉得周承昀最近心情特别好。而且笑起来特别好看，不过他没敢说出口。

　　“我去公司了。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工作机会也特别多，你不要烦心上火。”

　　分明是赤裸裸的关心，原故虽然不敢奢求，但是真的发生了，自然欣然接受。

　　“知道啦。”
　　“嗯。”

　　看着周承昀到玄关准备换鞋，原故才后知后觉地开了口：“不吃早餐吗？”

　　周承昀顿了顿换鞋的动作，回答道：“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些东西，昨晚喝了酒又不吃早餐，对胃很不好。”

　　“对呀，承昀，不要让小原担心你了，还是要吃早餐的。”
　　听到王姨的话原故略微不自在的挠挠头。

　　周承昀却没说什么，停下动作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