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予玉川

17、可以抱你吗

　　“帅哥，别急啊，只是请你喝一杯。”

　　空中弥漫着Alpha陌生的信息素味道，原故意识到面前的人可能是易感期要到了，感觉已经不够理智了。他一个头两个大，惊慌地叹叹气。

　　“不好意思啊，我已经结婚了。”

　　对方看原故也就20岁出头的样子，手上也没有任何钻戒，几乎笃定他是在说谎。
　　于是一手迅速捂上他的嘴巴，一手扯着他的手腕拉到旁边没人没房间的走廊里。

　　原故的眼瞬间瞪大了，完全没想到这人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自己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这Alpha还恬不知耻地释放大量的信息素。
　　以前还不明显，自从习惯了周承昀淡淡的薄荷味，再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就熏得他直想吐。偏偏信息素横冲直撞地往他身体里进，他几乎失去所有力气，恐惧感如潮水一般迅速淹没他。

　　那人立刻附身往他脸上凑，让人感到生理性恶心。原故侧过脸没什么力气地推他。

　　“请您自重，我真的结婚了，我先生也在这儿。”
　　“是吗？那你叫他啊。叫他来。”

　　“周……唔。”
　　Alpha看他真的要大声喊人，手立刻压上来捂紧他的嘴。

　　“你想死吗？”
　　就是不想死才喊啊。

　　原故被陌生又无礼的信息素逼到浑身开始颤抖，再不走怕是马上要失去理智了。
　　他一口咬上那人的手，“周承昀！” 大声喊着往外跑，但立刻就又被拉着手腕拽回去。

　　被拉的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倒是反而帮了原故一忙，他干脆认命般地坐在地上，这样还更安全一点。

　　手腕上拽得他生疼的力突然消失，原故抬头就看到周承昀一拳挥在Alpha的右脸上，空气中薄荷味的信息素一刹那浓度变得极高，空气被阻塞着连流通都变得困难。

　　那人倒在地上，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肿起来，周承昀一个跨步压在他身上，拽着他的领子拎起他来。

　　虽然周承昀一语未发，但眼神里的冷意足以让Alpha呆在原地不敢动作。那Alpha还不知死活地想放出信息素压制，却发现自己的信息素连释放都释放不出来。

　　“你是S级Alpha？算我倒霉。”

　　“你确实要倒霉了。”周承昀一字一顿地说，虽然他平时脸色也一惯冷冷的，但原故笃定从来没有见过他脸这样黑的样子。

　　眼看着他的拳头又毫不客气地挥起来，原故连忙撑着墙站起来去拉他的手。

　　“不要。周先生，报警就是了。”

　　陈祺序好像也听到原故的声音，也带着几个人找过来。

　　“我他妈…”
　　陈祺序完全呆了，懊恼地拍着脑门，不知道该怎么和周承昀交代。怎么这么倒霉这种人偏偏今天来他酒馆？
　　周承昀在，他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几个人站在一边干看着。

　　其实他们本来也没办法围太近，周承昀的信息素压的大家也都喘不过气。

　　原故真的急了。

　　“那个，陈先生，你们快把他带走吧，还看着做什么？”
　　再等等周承昀真失控了就不好了。

　　原故拉着周承昀的手紧了紧，神色慌张地开口：“起来吧周先生，有人来了。没事的。”

　　“他碰你了？”
　　“没碰到我任何地方，你快起来。”

　　周承昀这才把眼神移到原故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确定没事才从他身上起来。起身时还重重在他身上落下一脚。

　　“陈祺序。”
　　“我知道我知道了，别骂我了，你放心吧。”

　　原故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也不关心，只要周承昀不要冲动了就好。看到他起来，原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场太多Alpha了，大家情绪都激动，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混在一起冲撞着，原故刚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保持冷静。此刻泄了气，靠在墙上完全像扁了的气球。

　　“先把这疯狗拉走，信息素难闻的要死。”
　　陈祺序话音刚落，那Alpha就被几个人胡乱地扯走，陈祺序也准备跟上去。

　　“我会处理好的。”
　　周承昀看他的眼神实在不友好。
　　“我知道，晚上再收拾我嘛，知道了。”

　　然后就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还站在原地，周承昀也早就收了信息素，原故终于觉得呼吸恢复了。

　　“周先生……”

　　周承昀眼神里还冷冷的，眉头紧锁，尽显不悦。只是盯着他看了会儿，竟然转头要走。

　　“周先生！”
　　原故原以为周承昀是很担心他，此刻却又不确定了，惊呼一声想追上他。

　　可是身体一离开墙壁又脚步不稳，尽力控制着自己才得以又靠在墙上。

　　这会儿不应该安慰一下他吗？
　　算了。他实在没力气再纠结任何事情了，酒精和紊乱的信息素双双挑战着他的理智。
　　算了，本该如此，多了就都是奢求。

　　两眼前黑了很久终于恢复了光明，第一眼就望见周承昀又回来了，就站在他眼前。

　　“走了，回家。”
　　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揽着他的肩膀，于是他又重新拥有了气力。

　　“你生气了？是吗。”
　　“没有。”
　　“有吧……不要生气。”

　　“自己心里也没数，知道要醉了还不停？”
　　果然是生气了，还不承认。

　　原故心里委屈的要命，他从没有喝醉过，连喝酒的经历都少之又少，实在是不知道喝醉的临界点身体应该是什么反应。

　　“我知道错了。”

　　周承昀闻言脚步顿了顿，已经准备好听一大堆解释，没想到对方只是立刻承认错误。

　　其实根本没有在怪他。只是，刚刚确实很着急，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可以别说我了吗，我刚刚也很害怕的，真的很害怕。”
　　原故声音越说越小，还隐隐带着哭腔的感觉，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地倒在周承昀身上。

　　周承昀停下脚步，俯身去看他。

　　怀里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刚好也抬起头。

　　原故的眼睛里在下一场小雨，从眼眶里流出来，划过脸颊，下巴，再落在周承昀衣袖上。

　　周承昀一瞬间慌了神:“哭什么？”

　　原故闻言抬手摸了摸脸，竟然真的是眼泪，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
　　距离自己上次哭得有十几年了。母亲离世是他最后一次掉眼泪，因为后来再哭大概也不会有人真情实感地担心他了。
　　十几年的经验让他练就一个擅长刻意忍住眼泪，伪装自己的技能。但此刻竟然失了灵，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掉下眼泪，还是在自己都有些不知情的情况下。

　　害怕还不至于让自己流眼泪，原故，为什么呢。

　　见他抿着嘴不说话，周承昀抬手小心翼翼地抹去他眼角即将滑落的一滴泪。

　　“没有说你的意思，是我太着急了。对不起。”
　　原故垂眼看着他的手落在自己脸上，又听到他说，对不起。只能强装镇定却掩不住微微发红的耳尖。

　　“什么？没、没关系，我想去洗个手。”
　　他吸了吸鼻子，所有负面情绪奇迹般一瞬间无影无踪。

　　周承昀点点头，一路扶着他走到卫生间，然后打开水龙头才松开他。

　　原故靠在洗漱台的瓷砖上，认真地洗洗手，中途假装不经意地反复搓几下手腕，又返回去洗手。如此循环往复。

　　周承昀却丝毫不会被这拙劣的障眼法迷惑。原故皮肤太白，手腕都被搓的开始发红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靠在门口的身子直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关上水龙头，又抽了纸巾拉过原故的手仔细地擦干。

　　“这是别人的手腕吗？不知道疼。”

　　原故不吭声，定定地看着周承昀动作。

　　擦干水珠周承昀远远地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随即把手覆上原故的手腕，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

　　原故甚至忘记了呼吸，痴痴地望着他。

　　“这样可以了吗？”
　　“什么？”
　　“不脏了。不要再搓了。”

　　原故点点头。

　　周承昀像一首晦涩难懂的诗，读上百遍能懂上一分就足以给人带来极大满足。而原故不清楚自己到底懂他几分。

　　但自己在他面前却完全反了过来。
　　原故自认为自己算是会隐藏情绪的，却好像唯独在周承昀那儿留了一本使用说明书。以至于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无处遁形。

　　这样有些不公平。

　　周承昀看他不是很清醒，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在原地思考了两秒。
　　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很抗拒自己的触碰。

　　“我抱你，可以吗？”
　　“……”

　　原故一直以为自己没醉，现在觉得不仅醉了，大概还醉的厉害。

　　“嗯？”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身体已经本能地靠在他身上。
　　周承昀也不再废话，有力的臂膀一把拉着他抱起来。

　　原故一惊，双手迅速攀上他的脖子来保持平衡。

　　薄荷味越来越近，他也不再克制自己，顺势靠在周承昀的肩膀上眯着眼休息。

　　在周承昀的怀抱里，像漂在一望无垠的海面突然遇到岛屿，虽然不清楚前方还有什么未知的挑战在等待，但仍可以享受短暂的、巨大的安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