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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29章 ...


  •   一行人一边欣赏着未尽的天灯,一路天南地北、东拉西扯的聊着,回到邢宅竟然已入亥时。

      元芠刑猎祁老儿直接去了院子,卫灼搀着揭谛拐去了伙房。

      “去伙房干什么?”揭谛问。

      卫灼让揭谛靠着门边坐下,自己走到灶台前倒了一碗热水,从袖兜里掏出个油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匀在水里,搅拌片刻,感觉水温没那么烫嘴,就端到揭谛跟前,“这个虽比不上浅草仙子的丹药,但也聊胜于无,师尊你喝点,明日不至于太难受。”

      揭谛本来就有点迷糊,加上酒兴上头,双眼迷蒙,微薄水汽漫眼,痴痴看人的样子是难得的娇软。他抬手搭着卫灼的手,低声问:“这是什么?”

      卫灼看着揭谛搭着自己的手,出神了片刻,靠着他坐了下来,说:“我让御医给......我备的醒酒茶。”

      或许是酒醉眩晕,揭谛微微后仰靠着门框,说:“你就猜到我会醉。”

      卫灼笑笑说:“谁好相处就灌谁,这是人之常情。”

      揭谛半闭着眼,说:“我可不常酒醉,你有什么想问但不敢问的,现在可以问我,就算酒醉,我也不说胡话。”

      卫灼看着揭谛塞在腰间的桃花,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只是将揭谛扶正,将茶送到他嘴边,说:“你先喝了这茶。”

      揭谛只是张了嘴,任卫灼给他喂了下去。

      喝完一大碗解酒汤,揭谛抬手摸着肚子,说:“这茶都喝饱了,待会喝不下酒了。”

      卫灼把碗顺手涮洗了放好,过来再次将揭谛掺起来,慢慢的往院子走去。

      “祁宫主的酒特别好喝,我今天想喝多点。”卫灼说。

      揭谛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说:“好啊,两个醉鬼,可以好好聊聊。”

      元芠等人跨进院子,就见已经醒了酒的筑繁和獜羿坐在老树下百无聊赖的等着。

      筑繁一见着人就嚷嚷道:“你们再不回来,我和獜羿就又要睡着了。”

      祁老儿笑着说:“才刚入亥时,正好开始第二轮。我们也得给你俩时间醒酒不是?”

      筑繁摸着脖子,说:“爷爷给的丹丸真是厉害,不过半个时辰我俩就醒了,也不难受,按刚才这么喝,我和獜羿非要醉到明天不可。”

      獜羿嫌弃的说:“我都是被你害的。”

      筑繁嘿嘿笑,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獜羿上前接过行深,说:“深儿一起吗?还是哥哥先带你去休息?”

      行深转身指着众人。

      元芠笑道:“这么热闹,他哪能安耐得住。”

      獜羿将行深放到他的专座上,说:“那就一起。”

      祁老儿眉开眼笑的看着行深说:“深儿一定也是个海量的主,爷爷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你长大啰。”

      刑猎说:“还是慢点长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筑繁也凑上来逗行深玩,突然发现揭谛没在,张嘴就嚷嚷:“二叔是不是借酒醉赖着二皇子去了?”

      “你在说谁坏话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揭谛毫不忌讳的挂在卫灼身上,坐下后,依然是明目张胆的往他身上靠。

      筑繁故意逗他说:“二叔,你酒量不行啊。”

      揭谛给筑繁翻了个白眼,说:“你最行,先有獜羿帮你挡酒,再有竹书给你抬回来。”

      筑繁也不臊,说:“不仅如此,我还有爷爷给的醒酒丹。”

      揭谛不忿的说:“喝酒要的就是这种微醺的状态,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獜羿帮腔筑繁道:“你现在确实是无拘无束,都直接倒到二皇子身上去了。”

      揭谛一摆手,说:“你俩小屁孩羡慕不来,我可是有徒弟的人,有徒弟就是有靠山,万事俱足。”

      刑猎给揭帝和卫灼满上酒,说:“请问这位有靠山的人,你是自己喝,还是靠山帮你喝?”

      揭谛卫灼同时举杯,说:“共同进退,不醉不归。”

      元芠笑道:“看你俩这默契,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呢。”

      揭谛嘿嘿笑道:“谁说不是呢。”

      卫灼把酒含在嘴里,越品越觉得就是梦里与女相的揭谛喝的那个酒!独特的好物最是让人难忘,哪怕只是喝过一次,哪怕只是梦里,依然能辨别出来。

      “祁宫主,你这酒甚是特别,酒香清冽如朵朵桃花扑鼻,入口如绵,下喉回甘,真是好酒。不知来自何家酒坊?”

      “......”来自天界宇文宫,元芠文君亲酿。

      “我老头来灵修宫前,喜爱到处游历,收罗了好多酒,这个吧......一时间不知来处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有一点存货,殿下既是喜欢,我明日命人给你送几坛过去。”祁老儿大方的说。

      祁老儿把追问的路都堵了,卫灼掩下失落,笑着说:“如此难得的好酒,必是与弟兄们分享才更有滋味,他日再喝,带上我便好。”

      祁老儿说:“那是一定。”

      刑猎说:“我们来竹山前,夫人就爱酿酒,要不我们也酿一些?”

      祁老儿拍手道:“就是嘛,不然坐吃山空,总有闹酒荒的一天。”

      元芠说:“只要大家帮我备好一应物品,我献丑便是。”

      揭谛摆摆手说:“嫂子别谦虚,你酿的酒,你敢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卫灼称赞说:“夫人竟有这般手艺!”

      揭谛端起酒杯,跟卫灼说:“这个酒是不是极好?嫂子酿的桃花酒,跟这个一般无二。”

      卫灼闻言,心里惊叹,说:“夫人,我可否跟你学酿酒?”

      元芠说:“那敢情好啊。”

      筑繁来了劲,说:“姐,要不我们明天就开始吧,你尽管吩咐,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獜羿说:“现在这个时节,上哪摘桃花去?”

      祁老儿胸有成竹的说:“桃花包在我身上。”

      卫灼问道:“祁宫主,当下时节,你真能找来桃花?”

      祁老儿顿了一下,说:“......能啊,不过不在卫国,往北走,那里寒冷,桃花正盛呢。”

      这么巧?卫灼不免疑惑起来。

      说干就干,元芠逐一给大家安排了任务,祁老儿负责摘桃花,刑猎、揭谛、卫灼负责搭建酒窖,筑繁獜羿负责购置酒坛、新米和酵母。随后,大家半真不假的说起一些元芠酿酒的趣事,不知不觉已到了半夜,除了元芠,其他人都醉得或深或浅,各自回房歇息,行深由元芠抱了回去。

      卫灼因为藏了心事,竟然有了八分的醉意,他和揭谛相互搀扶着互送回房,最终两人都回了揭谛的房间。

      揭谛头重脚轻的倒到床上,卫灼趴在他的床边。

      “师尊,夫人真能酿出跟今天一般无二的酒来?”

      当然啊,都是他酿的,能不一样吗?

      “嗯,嫂子酿酒手艺了得。”

      “师尊,你说,不同的人能酿出一样味道的酒来吗?”

      要是往常头脑清醒的时候,揭谛必然会察觉到自己的疏忽,奈何现在的他脑子不好使,于是张嘴就说:“多少还是有区别的。”

      卫灼同意的点点头,说:“师尊,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喝的酒跟今天这个......我觉得是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区别......”

      揭谛打了个激灵,他从床上半坐起来。

      卫灼看他反应突然,后面的话都没说完,直愣愣的看着揭谛,说:“怎么了?”

      揭谛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往床里边挪了一下,说:“别趴着,上来躺着。”

      卫灼只迟疑了一瞬,便听话的躺到揭谛身旁,身上一阵松软,只觉得脑袋更昏沉了。

      揭谛开始忽悠道:“若是你梦到过这酒,说明你跟这酒有缘。”

      好像是这样......

      卫灼又问:“我梦里也说在卫国北边有个地方,常年桃花盛开......我后来问了人,据说那儿前身就叫北国,城主叫做北国公,为了救黎民百姓,将自己的元神出卖给了魔鬼,换得神通平息了天灾......”

      揭谛赶紧打岔道:“那你的梦还真灵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卫灼说:“嗯,他日有机遇,我也想去寻那个地方。”

      揭谛来了兴致,问道:“为何要去寻那个地方?”

      卫灼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直言道:“师尊,我那个梦很奇怪,我遇到了一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姑娘,她说......她说我是他郎君。”

      揭谛继续哄他说:“所以你问我有没有同胞姐妹?”

      卫灼侧身对着揭谛,说:“嗯,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揭谛也侧过身来,继续逗卫灼,说:“我没有同胞姐妹,郎君......你说该怎么办吧?”

      卫灼不知该如何作答,那个梦一直困扰他,以至于他看着揭谛的时候都会有生出些异样的感觉,是莫名的欢喜,又是莫名的失落。他又盯着揭谛腰间的桃花,“师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揭谛不答反问:“你也收到了桃花,所以你也有喜欢的人,不是吗?祁宫主的这朵桃花,更深的意义在于你的喜欢是两情相悦,而不是单相思。”

      卫灼静静的听着,若有所思,又怅然若失。

      揭谛拍拍他的肩膀,说:“答案就在你的心里,如果还是想不通,我一直在。”

      卫灼看着揭谛的眉眼,心里竟生出一股想要拥抱他的冲动,这冲动里依然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喜。

      “师尊,你有没有想过再收几个弟子?”

      “没有。”

      “要不,你考虑考虑,多个弟子,好传承你的技艺。”

      “你不就是我最好的传承人了吗?”

      “我可能做不好......”

      “怎么会,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卫灼看着揭帝,神色忧伤,那个梦里,随着揭帝悲戚的离开,他时常犯傻,患得患失。

      揭帝看穿了他,笑笑说:“怎么,你也要仿效浅草宫主,若我离世,就不再使我教你的剑法?”

      卫灼忽然觉得双眼发烫,忍不住的漫上了水汽,他平躺身,声音沙哑的说:“师尊,我好想你,你明明就在我的身边,可我就是没来由的想你。”

      这样的话,清醒时的北辰也好,卫灼也罢,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揭谛听得既狂喜又不忍,此时的卫灼是伤心的,脆弱的,也是无力的,谁能抵挡住生老病死、阴阳永别,越是情深,越是神伤。

      揭谛握了握卫灼的手,宽慰道:“我答应你,只要你一直待我如初,谁也不能将我从你身边带走,哪怕阎王爷也不行,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一行清泪从卫灼的眼角滑落,他撇过脸去不让揭谛看见,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在卫灼看来,揭谛的大言不惭就是在努力宽慰他,然而揭谛越是宽慰,他反而越发难过。揭谛当然明白卫灼自从筹划灵修宫开始,他独力挑起的是怎样的重任,面对的又是怎样的血雨腥风,而那时的卫灼才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因为与自己师尊的共同心愿,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承担了所有,把脆弱和酸楚深深隐藏,直到今日借着酒兴,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才得以出来透透气。

      揭谛拿出自己的桃花递给卫灼,说:“这桃花,你替我保管着。”

      卫灼看着揭谛不解的说:“我可以吗,万一耽误了你......”

      揭谛笑笑,把桃花塞到卫灼手里,说:“就是得给你保管着,我的姻缘才会稳妥。你的桃花也由我保管,愿意吗?”

      卫灼想也没想,拿出自己的桃花交到揭谛手上,说:“那就有劳师尊了。”

      揭谛接过桃花,说:“好说。”

      卫灼看着自己手上揭谛的桃花,又看看揭谛手上自己的桃花,忍不住的上扬嘴角,傻乎乎的,也不知道乐啥,反正就是开心。

      “师尊,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揭谛看得出此时的卫灼是开心的,便随他了。

      喝了一杯热茶,两人再次躺下,心事舒展,睡意上头,卫灼很快就睡过去了。

      揭谛侧着身,借着月光看着他。

      “北辰,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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