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我的每一面》康禾

3、真相水落石出

　　冷水还在哗哗地浇，林夏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沈星河的话像烙铁，烫进他混乱不堪的脑子。

　　编写规则？傻逼？所有权？

　　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透视、连底裤都被扒干净的羞耻感席卷了他。十年，他像个跳梁小丑，在别人精心搭建的舞台上，卖力表演，还自以为掌控全局。

　　“关……关掉水！”他挣扎着，声音在冷水冲击下断断续续，带着自己都厌恶的哭腔。

　　沈星河像是才从某种极端的情绪里回过神，猛地抬手关掉了水龙头。

　　突如其来的寂静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和水滴砸在瓷砖上的嘀嗒声。冰冷湿透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寒意刺骨。沈星河的大衣也完全湿透了，沉重地裹着两人，但他身体的温度却异常滚烫，透过湿透的布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林夏剧烈地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沈星河松开他一些，但手臂依然像铁箍一样圈着他。他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人，眼底翻涌的疯狂稍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晦暗。他抬手，用同样湿透的袖子，有些粗暴地擦去林夏脸上的水渍，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泄愤似的力道，擦得林夏皮肤生疼。

　　“现在知道怕了？”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算计别人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

　　林夏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脑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一片混乱。系统是沈星河搞的？那他这十年算什么？被观察的实验品？被饲养的宠物？

　　沈星河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嗤笑一声，带着点自嘲：“对，我安排的。给你系统，给你资源，看着你爬。”他顿了顿，手指捏住林夏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但我没教你怎么作践自己，没教你怎么……把我排除在外。”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千斤重的分量。

　　林夏心脏猛地一缩。

　　沈星河不再看他，打横将他抱起，走出狭窄的淋浴间。林夏浑身僵冷，任由他动作。沈星河把他放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扯过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胡乱裹在他身上，然后开始脱自己湿透的大衣和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地上。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深色衬衫，此刻也湿了大半，紧贴着胸膛和腹肌，勾勒出精壮而富有力量感的线条。他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同样湿透的手机，按了几下，发现开不了机，烦躁地啧了一声，也扔到一边。

　　然后他看向蜷缩在被子里的林夏，眼神像盯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债主在哪？欠了多少？名单给我。”他言简意赅，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男人只是幻觉。

　　林夏愣愣地看着他，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完全回神。

　　“说话！”沈星河语气加重，带着不耐烦。

　　林夏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报了几个名字和数字，都是系统之前提示过的“潜在风险”和“债务详情”。他甚至不敢问沈星河想干什么。

　　沈星河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连绵的冷雨，拿出另一个小巧的、似乎防水性能极好的通讯器，拨了个号码。

　　“是我。”他对着通讯器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疏离，甚至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漠然，“处理几个人。名单和数额如下……”

　　他报出刚才林夏说的名字和数字，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所有的债务结清凭证，以及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的保证。用什么手段我不管，干净点。”

　　通讯器那头似乎迅速回应了什么。

　　沈星河挂了电话，转过身，重新看向林夏。

　　房间内一片死寂。只有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和林夏无法控制的、细微的颤抖声。

　　沈星河一步步走回床边，阴影再次笼罩下来。他俯身，双手撑在林夏身体两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冰冷的空气里，他身上的热意和压迫感无所不在。

　　“债，清了。”他宣布，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夏瞳孔放大，清……了？那些足以压垮他几辈子的巨额债务，他一个电话，几分钟，就……清了？

　　这就是系统评估里那个“权限不足，无法精确”的能量？

　　“至于那199个……”沈星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拉黑你？很好。”

　　他抬起手，指腹缓慢地、带着某种宣示意味地擦过林夏冰凉的下唇。

　　“从现在起，你的联系人列表里，只需要有一个名字。”

　　“爸爸或者哥哥，随你喜欢叫。”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抵着林夏的，灼热的呼吸交织，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偏执：

　　“但只能是我。”

　　“听懂了吗？”

　　林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通红，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和不容抗拒的强势。他喉咙发紧，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被彻底掌控的颤栗感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撕裂。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星河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凝视了他几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自嘲和势在必得的狠意。

　　“没关系，”他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让你慢慢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