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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年等待的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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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的目光像淬了火的铁钳,死死烙在林夏脸上。那眼神里的东西太多太沉,愤怒、痛楚、还有一丝几乎被雨水冲刷掉的……疯狂占有欲,压得林夏喘不过气。他下意识想后退,脚跟却抵住了冰冷潮湿的墙壁,无处可逃。
“开门。”沈星河的声音低哑,不是请求,是命令。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雨水的寒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林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拧开了老旧的喇叭锁。
门刚开一条缝,外面裹挟着雨腥气的冷风就猛地灌入。沈星河一步跨了进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填满了逼仄的门廊空间,阴影将林夏完全笼罩。他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隔绝了外面淅沥的雨声和走廊的光线。
逼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林夏甚至能看清他湿透的大衣纤维上滚落的水珠,闻到他身上混杂着高级古龙水和烟草的冷冽气息,与这房间的霉味格格不入。
“沈……哥?”林夏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自己都嫌弃的怯懦。他在那两百人的名单里快速搜寻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沈星河,认下快十年了,是他早期最不起眼、但也最稳固的“干哥”之一。不像别人那样热衷肢体接触或甜言蜜语,他提供的帮助总是实际而低调——一次关键的实习机会,一次生病时悄无声息安排的私人医院,在他第一次被某个干爹骚扰时,是沈星河不声不响地让那人吃了闷亏,再没出现在他面前。
系统当初对他的评估是:【沈星河,36岁,背景深厚(具体未知),资产估值:极高(权限不足,无法精确)。性格偏好:低调,务实,保护欲(隐性)。攻略建议:维持长期稳定‘干哥’关系,价值潜力S级。危险等级:低。】
危险等级……低?
林夏看着眼前男人通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线,第一次对系统的判断产生了剧烈的怀疑。
沈星河没说话,只是盯着他,那目光像是要剥开他所有伪装,直刺进灵魂最狼狈不堪的角落。他抬手,似乎想碰碰林夏苍白憔悴的脸,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时猛地攥成了拳,狠狠砸在林夏耳边的墙壁上。
“呃!”林夏吓得一缩。
墙灰簌簌落下。
“玩脱了?”沈星河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碾出来,“嗯?不是最会认爸爸找哥哥吗?那一百九十九个呢?都死绝了?”
他的话像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得林夏脸上血色尽失。难堪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无地自容涌上来,火烧火燎。
“我……”他想辩解,想说这只是个测试,想搬出他那套系统理论,但在沈星河几乎实质化的怒火面前,所有的话都苍白得可笑。
。“十年。”沈星河逼近一步,气息喷在林夏额头上,滚烫,“我看着你像只花蝴蝶,扑腾着翅膀,从一个怀抱飞到另一个怀抱。叫这个爸爸,哄那个哥哥。很得意是不是?嗯?”
他猛地伸手,不是碰脸,而是攥住了林夏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甚至有些起球的廉价T恤的衣领,布料瞬间绷紧,勒得林夏呼吸一窒。
“用我教你的东西,用我给你的底气,去讨好那些垃圾?”沈星河的眼里的红血丝更重了,“林夏,你告诉我,谁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把你从阴沟里捞出来,洗干净,一点一点喂饱养大的人?!”
林夏瞳孔骤缩。是沈星河。最早的投资理念,最初的人脉引荐,甚至是那些不着痕迹的品味熏陶……很多他后来用以攀附他人的资本,源头竟然都隐约指向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一直以为沈星河只是他庞大干亲网络里普通的一个节点,甚至因为其“低危险度”而有些忽视。
脑海里,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沉寂如死。
沈星河看着他脸上的震惊和恍惚,嘴角扯出一个极冷极苦的弧度:“系统?呵,真以为那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林夏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跳:“你……你知道系统?!”
“我知道一切。”沈星河松开他的衣领,手指却抚上他冰凉的脖颈,拇指近乎粗暴地摩挲着他急速跳动的颈动脉,那动作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和亵玩意味,“我知道你脑子里那个小东西每天在哔哔作响,给你分配任务,给你打分。我知道你像收集邮票一样收集那些所谓的干爹干哥。甚至知道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是因为它给你的终极考核——找出那个‘真爱’,对不对?”
每一个字都像惊雷炸响在林夏耳边。他最大的秘密,赖以生存的依仗,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透明得可笑!他浑身发冷,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沈星河低笑一声,笑声里却毫无暖意,他俯身,滚烫的唇几乎贴着林夏的耳廓,用一种近乎诅咒般的低沉嗓音,一字一句道:
“我是那个编写了你人生游戏规则,却他妈不小心把自己玩进去了的……傻逼。”
轰——
林夏大脑一片空白。
编写规则?沈星河是……系统的创造者?或者说,掌控者?
所以那些“权限不足”,那些“危险等级低”的误判,全是这个男人随手设置的障眼法?所以他十年来的汲汲营营,所有的算计和讨好,在这个男人眼里,不过是一场被实时监控的、无比滑稽的真人秀?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玩弄的耻辱感瞬间淹没了他。
“为什么……”他声音发抖,几乎站不稳。
“为什么?”沈星河重复着,眼底翻涌着复杂到极致的情绪,他猛地将林夏打横抱起,不顾他细微的挣扎,几步走进狭小潮湿的淋浴间。
“因为无聊,因为好奇,因为想看看一只漂亮的小野猫,叼着别人施舍的肉,到底能长出多么锋利的爪子,又能走到哪一步。”他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柱瞬间劈头盖脸地浇下,激得林夏尖叫一声,剧烈挣扎起来。
沈星河却用大衣紧紧裹住他,将他死死箍在怀里,任由冷水冲刷着两人。他低下头,在哗哗的水声中,嗓音嘶哑破碎:
“可我没想到……我先受不了了。”
“看着你对他们笑,看着你叫别人爸爸,哥哥……林夏,我这里,”他抓着林夏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脏剧烈跳动的位置,那里的肌肉紧绷,温度透过湿透的布料灼烫着江辰的掌心,“疼了十年。”
冷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林夏僵在他怀里,冰冷和滚烫两种温度疯狂撕扯着他的感官。他能感觉到沈星河胸膛剧烈的起伏,能听到他失控的心跳,能看清他眼底那片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名为占有的疯狂漩涡。
这个男人,不是干哥,甚至不是普通的爱慕者。
他是幕后操控一切的上帝,却对他一手塑造的玩偶,有了近乎偏执的独占欲。
“考核?”沈星河抬手,粗粝的指腹抹去他脸上的冷水,动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珍重感,与他眼中的疯狂截然不同,“不用考了。”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林夏冰凉的额头,呼吸交错,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从你敲开我门的那一天起,你的人生,连同你那个该死的系统,所有权就只能归我。”
“你欠的债,我来还。”
“你惹的祸,我来平。”
“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能我来给。”
“至于真爱……”他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颤栗的嗤笑,滚烫的唇几乎要碰上林夏冻得发紫的嘴唇。
“我养了你十年,等的就是你走投无路,乖乖回到我手里的这一天。”
“你说,这不是真爱,是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