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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样貌也是优点 ...

  •   "再高些!再高些!"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突然打破了这份静谧。

      御花园偏隅的草坪上,一个身着淡紫色纱裙的少女正赤着脚奔跑,手中丝线牵引着一只五彩凤凰纸鸢,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翱翔。

      她的裙裾随风飘扬,刚刚跑起来的不便,发簪被取了下来,发间仅用一根金丝带松松挽着的青丝也随着她的动作飞舞,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元迎仰着头,望着越飞越高的纸鸢,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喜悦,她小跑起来,手中的丝线一松一紧,纸鸢随之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

      她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纸鸢的方向,完全沉浸在这简单的快乐中。

      一阵风吹来,纸鸢猛地向上一窜,她不由得惊呼出声,随即又咯咯笑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像是春日里最动听的风铃。

      "公主,您慢些跑!当心摔着!"远处,杜蔷薇焦急地呼唤,却又不敢大声张扬。

      "蔷薇,你看它飞得多高!"元迎回头对杜蔷薇喊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就像真的凤凰一样!"

      她继续奔跑着,纸鸢在蓝天中越飞越高,几乎要触及那洁白的云朵。元迎的心也随之飞扬,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那春风带走了。

      她转着圈,裙摆如花朵般绽放,发丝在风中舞动,整个人如同一只快乐的蝴蝶,在这繁华的花园里自由翩跹。

      而在她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御花园的月洞门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驻足许久。

      透过繁茂的花木,他看见那个赤足奔跑的少女,看见她脸上纯粹的喜悦,看见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本该立刻离开——一个外臣窥见公主私下的模样,于礼不合。索性出去相见,可他的双脚却像是生了根,无法移动分毫。

      那画面太过美好,仿佛春日里最动人的风景。纸鸢在蓝天中翱翔,少女在地上欢笑,构成了一幅他从未见过的鲜活画卷。

      上官枕河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美好的一幕。

      他隐在一株盛开的太平花树后,目光却无法从那个身影上移开。他见过许多大家闺秀,她们总是端庄矜持,言行举止一丝不苟。

      可只有眼前这位少女不同——她赤着脚,头发松散,毫无顾忌地奔跑欢笑,那笑容比满园的花朵还要明媚,她是最特殊的。

      “上官公子?”曹立方从他看痴了的时候就对上官枕河的好感嗖嗖地往上涨,同时心里最开心,毕竟他的公主殿下是如此优秀,能将这位以孤傲著名的上官公子迷成这样。

      “是臣被万花迷了眼。”上官枕河回过神来,但很快找了个借口。

      曹立方在他的身旁,笑眯了眼,也不拆穿他。

      元迎完全沉浸在放纸鸢的乐趣中,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

      她跑得有些累了,便停下来,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纸鸢,胸口微微起伏。阳光透过纸鸢,在她脸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光影,衬得她肌肤如玉,眼眸如星。

      “殿下。”曹立方先开了口,将人带来了,之后的发展就要看本人了。

      “嗯?”元迎下意识的回头,眼睛里满是笑意。

      就这样落在窥视者的眼睛里,极美。

      曹立方上前解释道,“这是上官公子。”

      上官枕河顶着元迎莫名其妙的眼神上前,拜礼,元迎还在想这人倒是合她的胃口。

      “上官公子不必多礼。”元迎没想到自己的驸马可以这么帅,上官枕河抬起头,她对上了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那双眼此刻正眼巴巴地望着她,里面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

      虽然他的五官单看并不惊艳,但组合在一起却极为和谐,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他的眉目清秀,鼻梁高挺但不过分凌厉,嘴唇薄厚适中,整体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怎么外界就偏传他性格孤傲,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公主?”曹立方就藏笑得唤了一声眼神都已经扒到上官枕河脸上的元迎。

      元迎反正过来也是轻皱着眉看了一眼曹立方,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叫我干嘛”。

      “老奴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就先回去了。”曹立方笑嘻嘻地看着两人,说完便福了个礼,识趣地离开了。

      “公主……”上官枕河看着元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瓣。

      “你怕我?”元迎像是没察觉到眼前之人的紧张,步步紧逼,惹得身边候着的杜蔷薇差点笑出声来,反应过来又退离几步,有个安全距离便行了。

      “没、没有……”上官枕河紧张得心脏一跳一跳的,他小心地往后退去,步子并不大。

      “没有?那你怎么结巴了?”说完,元迎猛的凑上去,吓得上官枕河停住脚步,僵硬在原地。

      结巴?上官枕河当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结巴,因为她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上官枕河不说话,只是眼睛都不眨地不自觉地从元迎的眉骨扫到嘴唇。

      她的鼻骨纤细而挺直,鼻尖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少女的娇俏,却又因下颌线条清晰而显得英气。侧脸轮廓极美,颧骨不高不低,恰好撑起整张脸的立体感,却又不会显得过于凌厉。

      她的唇形饱满,唇色浅淡,不施脂粉时如初绽的樱瓣,微微抿起时又透着一丝倔强。笑起来时,唇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过张扬,又不会显得刻意收敛,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温柔又明媚,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

      这世间,只有她是这般热烈又单纯,他眼睛里的色彩似乎一直在被填充。

      “公主,臣刚刚领旨。以后负责教导您习琴。您有没有喜欢的乐器,臣来寻琴谱。”

      “习琴?不是说这段时间没我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让我学琴了?父皇说话不算数!”元迎一听见有人让她学什么东西,她便觉得烦人,虽然上官枕河长得好看,自己倒不至于学习枯燥,但她还没玩够呢,她还等着明日去婉心阁找婉儿呢。

      上官枕河乖乖地站在元迎的身边,看着少女喃喃自语中不自觉地皱起眉,说到后面好像听见她磨牙的声音了,上官枕河心里发笑,他当然知道这些安排都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元迎肯定还是会答应的,陛下虽然宠的元迎无法无天,但是元迎很尊重陛下,陛下说的话她都会听的。

      “那行吧,后日让蔷薇领你去昭阳宫的西苑吧。”元迎没办法,只能说服自己了,好日子暂时到头了。

      上官枕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元迎,行了个礼打算离开回去准备东西了,低下的眼睛不小心看到元迎的赤足,顿时面上有些燥热,耳朵好像也要烧了起来。

      “公主皮肤娇嫩,还是穿上鞋袜吧。”

      元迎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花儿远离,花香也渐消。

      上官枕河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低笑着离开了。

      翌日,护国寺的晨钟穿透秋雾,余音袅袅回荡在皇城上空。太后沈氏的凤驾自寺庙归来,朱红宫门次第而开,金丝楠木的轿辇在阳光下泛着威严的冷光。

      十六名太监抬着轿辇稳步前行,轿帘上绣着的九凤衔珠图案随步伐轻轻晃动,仿佛随时会破帘而出。

      "停轿。"轿内突然传出的声音让随行众人心头一紧。

      总管太监李德全小跑上前,只见一只戴着翡翠护甲的手掀开轿帘一角,太后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眼正盯着宫道尽头——元迎带着两名侍女,正蹲在御花园的墙根下不知摆弄什么。

      "那是大公主?"太后的声音比秋霜还冷。

      李德全额头沁出冷汗:"回太后,确是公主殿下。"

      太后没有立即发作,只是缓缓放下轿帘。这个动作比任何怒吼都令人胆寒,李德全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去,把公主带到慈宁宫。"轿内传来简短的命令,"别惊动皇上。"

      当元迎被带到慈宁宫时,太后已经换上了常服,正端坐在紫檀木雕凤纹宝座上品茶。殿内龙涎香缭绕,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孙儿参见母后。"元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发间金色发带飘动,动作显示出良好的宫廷教养,一般她不会这样。

      太后放下茶盏,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刺耳。"阿迎,可知哀家为何唤你来?"

      元迎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阴影,心想不就又找理由罚我了吗,:"孙儿愚钝,请皇祖母明示。"

      "啪!"太后突然拍案而起,案上茶盏应声而倒,褐色的茶汤在雪白锦缎上洇开一片污渍。

      "你身为公主,不在寝宫习字读书,却在御花园挖土掘地,成何体统!还有,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元迎心里根本不急,就这一会儿蔷薇找不到自己,再结合今早太后回宫,她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而去找父皇,但元迎还是不能明面上惹恼太后,只能开口说道:“皇祖母今日回宫,孙儿想摘一些花儿放在慈宁宫,让皇祖母高兴。”

      “这头发……”元迎正想着如何编下去,但无论她怎么说,太后都有理由想要惩罚自己,那还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所以元迎顺应自己的心又道:“就是不想挂那些叮叮铃铃的发饰,麻烦。”

      "荒唐!"太后打断她,"公主之尊,怎能做这等粗鄙之事?还有,赶快改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殿内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

      元迎却挺直了腰背:"皇祖母,孙儿不过是年轻了些,就应该尝试这些不一样的……"

      "住口!"太后声音陡然提高,"身为嫡长公主,宫规你学了多少?以前皇帝有再多借口,哀家便不好说什么。可是,你即将及笄,很快便要嫁于上官枕河,收收你现在的心思!"她走下台阶,翡翠护甲几乎要戳到元迎鼻尖,"哀家看你是被那些杂书蛊惑了心智!来人,取《女诫》来!"

      元迎脸色骤变。

      《女诫》是汉代班昭所著,教导女子三从四德的经典,也是宫中惩罚皇室女子的不二之选。

      "皇祖母!"她终于慌了,"孙儿知错了……”

      太后冷笑:"知错?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从嬷嬷手中接过那本蓝布封面的书册,重重摔在元迎面前,"抄写百遍,三日后呈上来。一字不许错,一笔不许潦草!"

      百遍!元迎眼前发黑。但转念又想到父皇会想尽办法帮自己免了这些,又不急了,就知道太后一回宫就想找个人立立宫威。

      《女诫》虽不长,但百遍抄写意味着她将三天三夜不得休息。更可怕的是,这意味着她将被禁足,无法出宫找婉儿了!

      "皇祖母!"元迎开口。

      太后睨了她一眼:"别想皇帝来说情,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昭阳宫。"她转向李德全,"传哀家懿旨,大公主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另派四个嬷嬷轮流监督,若有一字不合规矩,全部重抄!"

      元迎跪在地上,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水突然滚落,因为她不明白,明明以前的皇祖母非常疼爱自己,为什么她变了。但很快,她擦干眼泪,嘴角浮现出一丝倔强的弧度。

      “抄就抄!”元迎说完便起身离开。

      元迎刚回宫里,便发现曹立方候在外面,她心里委屈,给他打招呼都蔫蔫的,给曹立方看得心疼不已,赶快迎着她进了屋。

      一进屋,转身就看见北帝坐在那边喝茶,元迎瞬间就红了眼眶,哭哭唧唧地上前坐在他的身边,靠在北帝的肩膀上,也不说话,就无声地在那流眼泪。

      北帝“哎呦喂。”了一声,用袍子轻轻拭去元迎的泪珠,元迎一下子坐起身来。

      “为什、为什么皇、祖母每次都这样?”元迎擦拭着脸颊,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的姿态,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他的心脏。

      元迎的手紧紧地攥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睛红肿得厉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一看就是路上也哭了很多次,北帝声音柔和道:“阿迎,别哭。你哭,父皇心疼。”

      元迎嘴唇微微颤抖,她比谁都要依赖北帝,也比谁都要心疼北帝,元迎听到这句话,就在忍着眼泪。

      北帝凝视着女儿的脸。

      十五年了,自从仇儿去世后,他似乎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女儿。

      此刻他才发现,阿迎已经长高了许多,面容还有着稚气,却仍带着几分少时的柔弱。

      而她的眼睛——那双与仇儿一模一样的眼睛,清冷而温柔,此刻盛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就像仇儿刚生产后不舍地盯着阿迎一样。

      北帝的呼吸一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候,仇儿会命人在暖阁摆上茶点,怀着身孕,给还未出生的阿迎讲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

      而元宸若是政务不忙,便会陪伴在赵仇儿的身边,看着妻子温柔的笑靥,听着她给尚未出世的阿迎说着未来,觉得世间烦忧皆可抛却。

      可是,他们夺走了她,在那个夜里,元迎永远失去了母亲。

      如今还想伤害自己的女儿,“沈氏…该下手了。”北帝听见自己问道,声音沙哑得陌生。

      元迎的身子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帝,她刚刚听到了什么?一颗泪珠终于挣脱束缚,顺着她尖削的下巴坠落。

      北帝再也忍不住,将女儿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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