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哀]夜色阑珊》穆语临池

4、课程

　　晨光透过朦胧霜雾，给万物镀上一层珍珠般的柔光。
　　起初只是零星的小冰晶，渐渐变成细密的雪幕，模糊了远处的楼宇。
　　志保开了窗，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还没看清模样就化成了水珠。
　　她望着窗外的雪景渐渐出神，儿时那模糊的回忆渐渐涌上心头，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最幸福的时光。
　　虽然那时父母也常常忙于实验研究，但他们总会抽出时间陪伴自己。
　　回念过去，印象深刻的，便是宫野艾莲娜带着自己和宫野明美在雪地里堆雪人。雪花渐渐飘落，落在总会为她和姐姐而倾斜的雨伞上。
　　宫野厚司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三人的互动，温馨又美好。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思绪回笼，宫野志保关上窗，换好衣服拿着雨伞下了楼。
　　每片雪花都带着母亲的温度，落在肩头却成了冰凉的泪，原来思念早已漫过了整个冬天。
　　她静静地坐在楼下的长椅上，聆听着雪花飘落的声音。
　　簌簌雪花落衣裳，志保轻抚肩膀上的雪花，抬头，远远就看见个穿黑外套的少年闷头走过来。
　　他低着头踩雪，靴子“咯吱咯吱”响，每步都在雪地上压出个深脚印。等走到跟前，他肩头已经积了层薄雪，黑衣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白，像撒了把碎盐。
　　“坐在这里干什么？”他冷冷开口道。
　　志保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片没化的雪花，被他问得愣了愣。
　　一旁的松树被雪压弯了枝桠，抖落几团雪，砸在地上簌簌响。
　　“看雪。”她轻声说，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伞柄。
　　少年没接话，只是往她旁边挪了挪，隔着半臂的距离坐下。
　　他整个人散发着，志保悄悄往旁边缩了缩，却被他余光瞥见。
　　“冷？”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软了点。
　　她没应声，倒是他忽然站起身，把自己的黑外套脱下来，往她肩上一搭。
　　“看完了就快点回去，等会还要上课。”黑泽阵起身往回走去。
　　志保撑起伞，拿着外套小跑跟上他的脚步。
　　“你…你的外套。”
　　黑泽阵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穿好。”他的声音裹在雪风里，听不出情绪。
　　志保把伞往他那边斜了斜，雪粒子打在伞骨上噼啪响。她攥着外套的手指有些发僵，布料上还留着他体温的余温，混着淡淡的硝烟味。
　　“会感冒的。”她小声说，加快脚步跟到并排。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志保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冻住的冰棱。
　　雪还在下，风卷着雪往人领子里钻。黑泽阵没再说话，只是步子放慢了些，刚好能让身后的人跟上。
　　进了公寓他掏出钥匙开门，风裹挟着雪灌进楼道，吹得她额前碎发飘起来。楼梯间没开灯，昏暗暗的，雪水顺着两人鞋底印出歪歪扭扭的水痕。
　　"到了。"他在二楼一扇门前停下，推开门时带起一阵风。屋里没开暖气，却比外面暖和些，隐约能闻到点淡淡的咖啡香。
　　他径直走向窗边把窗帘拉开条缝，雪光透进来，照亮了地板上散落的几本书。
　　志保站在门口没动，手里还攥着他的外套。他回头瞥了眼，"进来。"声音还是硬邦邦的，却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路。
　　她换了鞋进去，屋里很静，只有窗外雪落的声音。他去了客厅，把空调打开。
　　"八点上课。"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倒了杯水往她那边推了推，"你还有四十分钟。"
　　水是温的，刚好能攥在手里暖着。志保捧着杯子，指尖渐渐有了暖意。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头摆弄着电脑，侧脸在雪光里显得轮廓分明，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落了层霜。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开，倒不觉得尴尬。雪好像小了点，透过窗户能看见对面楼顶的雪积得厚厚的，像盖了层棉花。
　　"该走了。"他忽然合上电脑，起身拿起挂在门边的书包。
　　志保赶紧喝完杯底的水，把杯子放回桌上，抓起伞和外套跟上去。走到门口时，他已经换好了鞋，站在一旁等她
　　雪又大了起来，细密的雪片织成白网。她把外套递过去，"你的外套。"
　　他没接，只是拉开门，"走了。"
　　学校不算远，踩着雪走了十几分钟就到。路上他一直走在靠外的一侧，雪花大半都落在他身上。
　　教学楼里很暖和，暖气烘得人脸颊发烫。
　　"进去吧。"他在楼梯口停下，接过她手里的外套。
　　志保点点头，转身往教室走。走了两步回头，看见他还站在原地，黑外套上落的雪又厚了些，像裹了层薄糖霜。
　　进教室时，老师已等待许久。她把书包搭在椅背上，坐下翻开书，鼻尖却总萦绕着那点淡淡的硝烟味，混着雪的清冽，像极了刚才他站在风雪里的样子。
　　组织里的人会有那么好心吗，曾经无比坚定的自己内心有了些许动摇、
　　伴随着铃声，课程结束，宫野志保伸了个懒腰，收拾自己的东西，尽管这些知识她早已在家自学过，在碍于组织，她又不得不再学一遍。
　　“啊啦，就当是温习吧”宫野志保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也是因为她对知识的掌握，第一堂课早早的结束了，她在教学楼里闲逛着，等待司机的到来。
　　这所学校实际是组织的产业，在组织的要求下，宫野志保从原来的大班课转为现在的一对一教学，单独开了一间教室，但她心里还是渴望着友谊，虽然这些感情在组织里是不被允许的。
　　走廊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宫野志保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地往前走，最终停在楼梯间里，坐在楼梯上等待着司机来接自己。
　　“咔嗒”一声轻响，楼梯口的门被推开。黑泽阵站在那里，深色围巾绕了两圈，只露出一截下巴，肩上落的雪还没化，像落了层细盐。
　　“等很久了？”他走过来，声音比刚才在屋里时沉些，带着点室外的凉意。
　　宫野志保眼里带着些许惊讶，似是没想到会是黑泽阵来接自己，最后摇摇头，往楼梯下走。“没有，刚下课。”
　　他跟在她身后，察觉到她的惊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接过她的书包“今天怎么结束这么早？”
　　“讲的都学过，所以速度会快些”她侧过头看他，“教授说下周可以开始讲拓展内容了。”
　　他“嗯”了一声，伸手给她围上围巾，指尖擦过她耳尖时，带着点雪的凉意。“你姐姐要见你。”
　　志保的脚步顿了顿，眼睛亮亮的“去看姐姐？可以吗？”
　　“顺路。”他拉开教学楼的大门，冷风卷着白雪涌进来，他往旁边站了站，替她挡住大半风雪，“司机在路口。”
　　“姐姐最近……还好吗？”她小声问。
　　“不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的声音透过围巾传过来，有点闷。
　　志保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心中的开学溢于言表，但很快又放平。雪落在她睫毛上，有点凉，她眨了眨眼，看见路口的黑色轿车亮了亮车灯。
　　志保满怀期待的上了车，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她头一回觉得时间是如漫长。
　　自从父母离世后，自己与姐姐的见面次数寥寥无几，明明她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但因组织的干扰又不得不分离。
　　车往前开着，志保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旁边的人翻看着手机，她偷偷瞥了一眼，又赶紧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