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三寸帝王掌上娇 ...
-
晨光透窗,落在飘窗的羊毛毯上,像给蜷成一团的少女镀了层柔软金边。
苏绾醒来时,第一反应是去摸唇——那里贴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纸。
纸人萧珏正枕在她下唇上,玄色龙袍被她的呼吸吹得微微鼓起,像一面小小的帆。
“皇后早安。”
嗓音低哑,带着刚醒的慵懒。
苏绾指尖一抖,差点把他掀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萧珏坐起身,袖摆拂过她齿尖,带起一阵酥麻。
“昨夜皇后翻身,把朕踢到了枕边。朕无处可去,又怕金铃再响,只好暂避贵唇。”
他咬字极轻,像在舌尖滚过一遍才肯吐出,偏偏“贵唇”两字带着点拖腔,烫得苏绾耳尖通红。
她索性坐直,捧掌成窝,把他放到膝上。
纸人只有三寸高,站在她黛青色睡裙褶皱里,像一截误入藕花深处的乌木小舟。
“先立规矩。”苏绾清了清嗓子,“第一,不许突然出声吓我;第二,不许擅自离开我十步;第三……”
她想了想,伸出食指在虚空里划拉,“不许提那些……嗯,夫妻义务。”
萧珏抬手,指尖恰好抵住她指腹,像一片雪花落在炭火上。
“夫妻义务?”
他眼尾那点朱砂泪痣被晨光照得潋滟,嗓音含混,“朕如今这幅模样,能尽的义务,大约只剩‘被皇后亲’这一项了。”
苏绾被噎得咳了两声,耳尖的红蔓延到锁骨。
上午九点,社畜的生物钟准时敲响。
苏绾打开电脑,PS界面还停留在《帝王业》最后一页。
评论区已经爆炸:
【刀子精:作者你没有心!皇后刚死皇帝就暴毙,刀片已寄。】
【小甜饼:呜呜呜我的帝后BE了,求番外!】
苏绾心虚地关掉网页,把纸人放在数位板旁。
“你看,都是你害的。”
萧珏盘腿坐在Ctrl键上,龙袍下摆铺开,像一滩墨。
“朕害的?”
他抬手,指尖点了点屏幕里“摄政王”的立绘,语气淡淡,“此人狼顾之相,皇后若真按原剧情走,才是蠢死。”
苏绾被戳中心事,蔫蔫地趴在桌上。
“那怎么办?我现在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萧珏撑着下巴,袖摆滑落,露出截纸糊的腕骨。
“简单。先活下去,再活得好,最后——”
他抬眸,墨黑的瞳仁里映出她小小的影子,“把那些想杀你的人,一个个折进纸里。”
苏绾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派发言惊得后背发凉,却又忍不住心动。
她想起原剧情里摄政王那把大火,把御书房烧得只剩灰烬;想起太后居高临下的笑,说“皇后不过一颗弃子”。
她把指尖点在纸人头顶,轻轻揉了揉。
“那你得先长高三尺,才能护得住我。”
萧珏捉住她指腹,放到唇边碰了碰。
“不急,皇后先喂饱朕。”
“……说人话。”
“朱砂淡了,要亲。”
苏绾去厨房煮桂花酒酿。
纸人坐在她肩窝里,两只小手揪着她衣领,生怕被蒸汽熏湿。
酒香溢出来时,萧珏忽然蹙眉。
“有血腥味。”
苏绾心里一咯噔。
她今天确实觉得屋里冷得过分,像有什么东西躲在阴影里窥视。
“别怕。”
萧珏拍了拍她颈侧,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是摄政王的‘纸鸢’。”
“纸鸢?”
“以人皮为纸,以血为墨,可千里窥物。”
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晚吃什么,苏绾却听得头皮发麻。
“那……它现在在哪里?”
萧珏抬手,指向窗外。
苏绾顺着看去——对面楼道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灯下飘着一只巴掌大的白纸鸢,翅膀上洇着暗红花纹,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纸鸢似乎察觉到她目光,翅膀一抖,直直冲她扑来。
苏绾下意识关窗。
“啪”的一声,纸鸢贴在玻璃上,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萧珏冷哼,袖中掠出一道金线——那是苏绾昨晚画给他的“龙须”,此刻绷直如刃,隔空一划。
纸鸢应声裂成两半,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顺着玻璃缓缓滑落。
苏绾腿软地靠在料理台边。
萧珏踩着她的锁骨走到肩窝,小手捧住她侧脸,声音低而稳:
“皇后,你瞧,不过如此。”
下午三点,社畜必须交稿。
苏绾把《帝王业》最新话上传,把原本的BE线打上“未完待续”水印。
评论区瞬间涌入999+:
【我嗅到了反转的味道!】
【作者你敢再刀我试试!】
苏绾关掉网页,打开新画布。
她要画一个“纸上帝国”。
萧珏坐在键盘上,看她笔走龙蛇:
——废旧的御书房暗室改成“折纸司”,专收那些被权力碾碎的魂魄。
——三寸高的皇帝坐在她腕骨上批折子,朱砂御批就是她的唇印。
——摄政王被折成纸鹤,翅膀上写着“悔”字,永世不得落地。
她越画越兴奋,越画越疯。
直到夕阳西沉,最后一笔落成,画布上的少年帝王抬眸,与她指尖相对。
仿佛隔着次元,他轻声道:
“皇后,朕来接你回家。”
夜里十点,城市灯火璀璨。
苏绾抱着笔记本窝在飘窗,纸人枕在她腕窝里,像一只困倦的猫。
“萧珏,”她戳了戳他龙袍上的暗纹,“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萧珏握住她指尖,放到唇边吻了吻。
“皇后若想回,朕便带你回。”
“可回去了,要面对太后、摄政王、还有那杯毒酒。”
“那便让他们喝。”
少年帝王抬眸,墨黑的眼里映着万家灯火,也映着她小小的影子。
“朕说过,要把他们,一个个折进纸里。”
苏绾忽然就安了心。
她低头,轻轻亲了一口纸人的额头。
朱砂瞬间亮得夺目。
萧珏弯起眼睛,声音低哑:
“皇后,再给朕画个龙床吧。”
“……干嘛?”
“朕想与皇后,同床共枕。”
苏绾耳尖通红,却还是拿起画笔,在画布角落画了一张小小的、精致的龙榻。
纸人跳上去,滚了一圈,衣摆铺开,像一滩墨色的水。
他朝她伸出手,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口:
“皇后,来。”
苏绾指尖一点,把自己也画进了龙榻。
灯光下,少女与纸人并肩而卧,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一幅未完的画。
……
灶上咕嘟咕嘟,乳白的酒酿里浮起几朵黄桂花,甜香顺着白汽往鼻尖钻。
萧珏坐在汤勺柄上,两只小手攥着一粒枸杞当灯笼,被热气蒸得耳尖发红。
“皇后,朕要被煮熟了。”
他仰头,嗓音沾了潮气,像雪里滚过温酒,听得苏绾手一抖,险些把整勺汤水浇他头上。
她赶紧把火拧小,拿筷子当桥,把纸人渡到碗沿。
“先暖暖胃,再暖暖你。”
萧珏脚尖一点,顺着筷桥滑进碗里,龙袍下摆被酒酿溅起的小水珠晕成朵朵墨云。
他低头啜了一口,唇色立刻亮了一度,像被朱砂重新描过。
“甜的。”
他抬眼,眸里映着灯火,也映着她,“皇后亲手酿的,比御膳房的蜜浮酥奈花还甜。”
苏绾被他夸得耳廓发烫,故作凶巴巴:“再贫嘴,把你当汤圆煮了。”
话虽狠,却伸指替他擦去下颌一粒米酿。
指尖碰到纸面,触感微凉,带着细腻的纹理,像上好的澄心笺。
萧珏忽然捉住她指腹,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一粒朱砂唇印只剩浅粉。
“再晚一炷香,朕就真成纸灰了。”
苏绾心口一紧,低头吻住那粒印记。
酒酿的甜混着桂花香,在唇齿间化开。
朱砂瞬间浓得像要滴血,萧珏轻轻喟叹,眼尾泛起薄红。
“皇后,朕的命是你一口一口喂出来的。”
他声音低哑,带着蜜糖色的勾子,“往后每日,都要这般喂。”
窗外霓虹闪烁,那只被劈成两半的纸鸢却未化尽。
血水顺着玻璃蜿蜒,凝成一行小字:
——亥时三刻,摄政王请皇后赴死。
苏绾指尖发凉,萧珏踩着她的锁骨走到耳垂,声音压得极轻:“别怕,是血咒。”
“血咒?”
“以血为媒,千里留书。”
他抬手,指间凝出一缕金线,正是她昨夜画给他的龙须。
金线一甩,将血水绞成碎末。
“可惜,他算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
萧珏回眸,眼底映着灯火,像燃着两簇幽蓝的火。
“朕如今是皇后的纸人,皇后的命,便是朕的命。”
“他要你死,得先问过朕。”
凌晨两点,苏绾抱着电脑蜷在飘窗,屏幕上是她刚画完的“纸上帝国”。
废旧的御书房被改成折纸司,墙上挂满三寸高的纸侍卫,个个披甲执戟,眉眼冷峻。
萧珏坐在她腕骨上,指尖一点,朱砂御批“准”字落在折子上。
“摄政王如何处置?”
苏绾咬着笔帽,声音含混:“折成纸鹤,翅膀写悔,永世不得落地?”
萧珏轻笑,指尖一点,摄政王的立绘被折成一只歪脖鹤,翅膀上血红的“悔”字触目惊心。
“不够。”
他抬手,鹤头被折成跪姿,正对御座。
“要他日日跪于阶下,看朕与皇后如何恩爱百年。”
苏绾被他话里的烫意灼得指尖一颤,颜料在纸上晕开一朵绯色的云。
她悄悄抬眼,纸人正低头批折子,睫毛在灯火下投出细碎的影。
那副认真模样,像极了从前金銮殿上执笔江山的少年帝王。
只是如今,江山是她的膝盖,笔墨是她的唇。
画完最后一笔,苏绾伸懒腰,骨节咔吧响。
萧珏踩着键盘走到她腕心,仰头:“皇后,朕困了。”
“那就睡。”
“龙床太小,翻不了身。”
苏绾失笑,拿橡皮擦当推土机,给他扩出一张A4纸大的龙榻。
还贴心地画了两只枕头,一只绣凤,一只盘龙。
纸人躺上去,滚了一圈,衣摆散开,像墨色的水。
他朝她伸出手,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口:“皇后,来。”
苏绾指尖一点,把自己也画进龙榻。
灯火下,少女与纸人并肩而卧,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一幅未完的画。
而画外,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