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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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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风突然变了向,带着腐臭的气息卷过树梢,初雪扶着树干的手猛地一紧,太阳穴的疼痛骤然加剧。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哪怕记忆模糊,身体也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小心!”
贺燃几乎是同时出声,伸手将初雪往身后带了带,长枪瞬间握在手里,黑色训练服的衣摆在风里猎猎作响。
两道黑影从树后窜出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高阶赤鬼的獠牙上挂着黏液,爪子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乐与晨立刻将池郁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短刀,往日的活泼敛去大半,眼底只剩警惕。
闻素心也握紧了武器,脚步沉稳地站在乐与晨身侧,形成一道保护屏障。
“初雪,你往后退!”
贺燃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痞气,却多了层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盯着赤鬼的动作,余光却始终落在初雪苍白的脸上。
他知道初雪头疼未散,绝不能让赤鬼伤到他。
可初雪却没有退,他扶着树干,忍着脑子里的剧痛,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块锋利的石片上。
两年前的战斗本能在这一刻被唤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冲过去。
指尖握住石片的瞬间被划破,鲜血渗出来,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
第一只赤鬼朝贺燃扑来,贺燃侧身躲开,长枪横扫,擦过赤鬼的肩膀,黑血溅在草叶上。
就在赤鬼转身的瞬间,初雪突然从侧面冲过来,石片精准地扎进赤鬼的后颈。
那是高阶赤鬼最薄弱的地方,和贺燃记忆里,初雪惯用的攻击方式一模一样。
“好!”
贺燃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立刻跟上,长枪狠狠刺穿赤鬼的胸膛,赤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轰然倒地。
第二只赤鬼见同伴被杀,更加疯狂地朝池郁扑去。
乐与晨和闻素心立刻迎上去,短刀和武器与赤鬼的爪子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可高阶赤鬼的力量远超他们预料,乐与晨被赤鬼的尾巴甩中,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小心!”
初雪喊出声,头疼得几乎睁不开眼,却还是攥着石片冲过去。
赤鬼察觉到身后的威胁,转身朝他扑来,贺燃见状,立刻将长枪掷出,枪尖擦过赤鬼的眼睛,逼得赤鬼不得不偏身躲避。
就是这一瞬间的空隙,初雪已经冲到赤鬼身后,石片再次扎进后颈的旧伤处。
贺燃也同时冲上来,一把夺过初雪手里的石片,用力往深处刺去,黑血喷溅在他脸上,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
赤鬼的身体渐渐僵硬,重重倒在地上。
直到确认赤鬼彻底没了气息,贺燃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初雪。
他正扶着树干,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双手死死抱着头,显然是头疼到了极致。
“初雪!”贺燃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声音里满是心疼,“别撑了,我带你去木屋!”
初雪靠在贺燃怀里,脑子里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可刚才和贺燃配合的画面却在眼前反复闪过。
没有任何交流,却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默契,贺燃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好能弥补他的破绽,就像两年前,他们在训练营里并肩作战时一样。
初雪的声音微弱,带着痛苦和迷茫。
“我不认识你……”
“别想了,先去休息。”
贺燃打断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白色的长发散落在他的手臂上,眼底的迷茫和痛苦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他们明明有着刻在骨子里的默契,可初雪却忘了他,连这份默契,都成了让人心疼的讽刺。
乐与晨扶着池郁走过来,池郁看着被贺燃抱着的初雪,眼里满是担忧。
“初雪哥哥他……”
“没事,到了木屋就好了。”贺燃的声音沙哑,抱着初雪往木屋的方向走,脚步比刚才快了许多,却依旧稳得很,“你们跟在后面,注意安全。”
闻素心看着贺燃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赤鬼的尸体,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刚才初雪和贺燃的配合,太默契了,默契到不像分别了两年,更不像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能做到的。
或许,初雪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什么东西暂时困住了。
林间的风渐渐平息,只剩下脚步声和初雪压抑的闷哼。
贺燃抱着初雪,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疼。
他不知道初雪什么时候能想起他,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可刚才那一瞬间的默契,却让他多了些底气。
至少,初雪身体里的本能,还记得他。
“再等等,初雪。”贺燃低头,在初雪耳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祈求,“等你不疼了,我们再慢慢想,好不好?”
初雪靠在他怀里,意识渐渐模糊,头疼得几乎失去知觉,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贺燃的声音,心里的慌乱和痛苦,好像能减轻一些。
贺燃抱着初雪往木屋走,怀里人的重量很轻,轻得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雪,可他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手臂稳稳托着初雪的腿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怕自己的动作太急,会加重他的头疼。
初雪靠在他颈窝,意识半醒半昏,太阳穴的疼还在一阵阵翻涌,却能清晰闻到贺燃身上的味道。
是烟草混着阳光的气息,陌生又莫名熟悉,像小时候藏在枕头下的旧糖纸,明明记不清细节,却透着让人安心的暖意。
他无意识地往贺燃怀里缩了缩,指尖轻轻攥住贺燃的训练服衣角,声音微弱得像梦呓。
“疼……还疼……”
“快到了,再忍忍。”贺燃低头,嘴唇几乎碰到初雪的白发,声音软得不像平时那个带痞气的队长,“到了木屋,让池郁煮点草药,喝了就不疼了。”
池郁跟在后面,看着贺燃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的警惕悄悄松了些。
刚才打赤鬼时,贺燃眼里的紧张不是装的,抱着初雪时的动作也满是心疼。
或许这个人,真的不是坏人。
她加快脚步,指了指前面:“快到了,前面那个木屋就是。”
木屋不大,屋顶盖着茅草,门口挂着晒干的草药。
贺燃抱着初雪走进屋,把他轻轻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池郁赶紧去厨房烧热水,乐与晨和闻素心则守在门口,帮他们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贺燃坐在床边,伸手想帮初雪擦去额角的冷汗,手指刚碰到他的皮肤,就被初雪轻轻抓住。
初雪睁着眼睛,眼底还蒙着一层雾,却死死盯着贺燃的脸,声音带着困惑。
“我们……很熟吗?”
他想起刚才杀赤鬼时的场景,明明没和贺燃说过一句话,却总能猜到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好像他们天生就该这样并肩作战。
这种默契,让他心里的迷茫更重了。
如果只是陌生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本能?
贺燃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疼。
他反手握住初雪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
那是以前练短刃磨出来的,两年了,竟然还没消。
“因为我们以前……经常一起战斗。”他声音沙哑,不敢说太多,怕又勾起初雪的头疼,“你以前很厉害,比我还厉害。”
初雪皱着眉,刚想再问,太阳穴又传来一阵疼,他闷哼一声,松开贺燃的手,重新抱住头。
贺燃赶紧帮他按揉太阳穴,动作轻柔,力道刚好能缓解些疼痛。
“别想了,先睡觉。”他轻声说,“等你醒了,我们再慢慢说。”
初雪靠在枕头上,在贺燃的按揉下,头疼渐渐缓解,意识也慢慢模糊。
他看着贺燃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那股莫名的发紧又涌了上来,最后在朦胧的睡意里,轻轻说了句。
“别走……”
贺燃的动作顿住,眼眶瞬间发烫。他点点头,声音带着承诺。
“不走,我在这守着你。”
池郁端着热水走进来,看到初雪已经睡着,赶紧放轻脚步。
她把热水递给贺燃,小声说:“等他醒了,再喝草药。你……也累了吧,先喝口水。”
贺燃接过水杯,却没喝,目光一直落在初雪的脸上。
初雪睡得很沉,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在和头疼抗争。
他想起这两年的寻找,想起每次失望而归的夜晚,想起刚才和初雪并肩作战的默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委屈。
他找了初雪两年,终于找到了,却只能这样守在他床边,连让他想起自己都做不到。
乐与晨和闻素心走进来,看到屋里的场景,也放轻了脚步。
闻素心拍了拍贺燃的肩膀,轻声说。
“别太急,他能让你留下,已经是进步了。”
贺燃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他看着初雪的睡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等多久,他都会等。
等初雪想起他,等他们能像以前一样,笑着说一句“又一起打赢了”。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初雪的白发上,泛着细碎的金光。
贺燃坐在床边,握着初雪的手,一动不动地守着他,像守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初雪的记忆或许还要很久才能恢复,可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只要能看到他平安,足矣。
再久,贺燃也愿意等,他也等得起。
后半夜的风带着山林的凉意,从窗缝里钻进来,拂在初雪脸上。
他是被太阳穴的隐痛惊醒的,睁开眼时,屋里只剩桌角一盏小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床边。
贺燃趴在床沿上,双手还轻轻握着他的手腕,头歪在臂弯里,呼吸均匀,显然是守了他很久,累得睡着了。
初雪的指尖轻轻动了动,没敢挣开贺燃的手。
他看着贺燃的睡颜,眼底的疲惫藏都藏不住,眼尾还有没消的红血丝,连眉头都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在担心什么。
白天并肩杀赤鬼的画面、贺燃抱着他时的温度、还有那句“不走,我在这守着你”,在脑子里慢慢转着,让他心里那股莫名的软意又涌了上来。
他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动作轻得像怕惊到贺燃。贺燃的手跟着他的动作动了动,却没醒,只是无意识地攥得更紧了些。
初雪看着他蜷在床沿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发涩。
这张床虽然不大,却也能容下两个人,贺燃却宁愿趴在床边守着,连个舒服的姿势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掰开贺燃的手,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将人往床上带。
贺燃睡得沉,被挪动时也只是哼了一声,脑袋往枕头上靠了靠,眉头渐渐舒展开。
初雪帮他盖好薄被,指尖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腕,能清晰摸到腕骨上的薄茧。
和他掌心的茧很像,都是常年握武器磨出来的。
做完这一切,初雪没再上床。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外面的月亮很亮,洒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像铺了层霜。
他想起贺燃说的“以前经常一起战斗”,想起梦里那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却没像白天那样剧烈,只是钝钝的,带着挥之不去的迷茫。
“为什么……偏偏记不起来呢?”
他对着窗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得散在空气里。
明明贺燃的眼神、动作,甚至身上的味道,都让他觉得熟悉,可就是抓不到一点清晰的记忆,像隔着一层磨花的玻璃,能看到影子,却看不清模样。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初雪回头时,看到贺燃正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神还带着刚醒的懵,直到目光落在他身上,才瞬间清醒,却又很快染上一层委屈。
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狗,眼底的光都暗了些。
“你醒了?”
初雪下意识地开口,声音还有点哑。
贺燃没说话,只是盯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床,再看看初雪站在窗边的样子,才慢慢反应过来。
是初雪把他扶上床的。
心里的委屈突然像找到了出口,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肩膀微微垮着,连平时的痞气都淡了,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还有点没藏住的委屈。
“你怎么不叫我?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初雪又变成了两年前那个染血的白影,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
醒来时没看到人,心瞬间就慌了,直到看见初雪站在窗边,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可委屈却跟着涌了上来。
他守了初雪那么久,梦里都在怕失去,醒来时看不到人的瞬间,那种恐慌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初雪被他这副样子弄得一愣。
他从没见过贺燃这样,没有白天的坚定,也没有杀赤鬼时的凌厉,反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底的情绪直白得让人心疼。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没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贺燃,手指无意识地攥着窗帘。
贺燃看着他无措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又多了点,却没再追问。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初雪身边,没敢靠太近,只是轻声问。
“头还疼吗?要不要再躺会儿?”
“不疼了。”初雪摇摇头,目光落在贺燃乱糟糟的头发上,忍不住伸手,想帮他理一理,指尖快要碰到时,又猛地收了回来,转身看向窗外,“外面……月色很好。”
贺燃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淡了些。
他走到初雪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月亮,声音放得很轻。
“以前在基地,你也喜欢在晚上看月亮,说能让人静下来。”
初雪的身体顿了顿,没说话,却悄悄往贺燃身边靠了靠。
夜风还在吹,可身边人的温度却像一层薄暖,裹着他,让他不再觉得冷。
贺燃看着他的侧脸,没再提过去的事,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夜风裹着月光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初雪的白色披肩轻轻晃。
他盯着院子里的草叶,耳尖还泛着热,没敢回头看贺燃。
刚才差点碰到他头发的动作太冒失,现在心里还慌慌的。
贺燃却没打算让这安静继续下去。
他看着初雪单薄的背影,又瞥了眼床上铺好的薄被,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上来,连带着语气都带了点撒娇似的强硬。
“站这儿多久了?夜风这么凉,再吹下去头该疼了。”
初雪没动,声音轻轻的。
“我不冷。”
“不冷也不行。”
贺燃上前一步,伸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初雪的手腕很细,隔着布料都能摸到腕骨,贺燃的手指下意识收了收力道,怕捏疼他,嘴上却没松。
“床够大,一起睡。”
“我……”初雪想挣开,可贺燃的手攥得不算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
他回头看贺燃,对方眼底还带着刚醒的懵,却偏偏透着股执拗,像只认准了主人的小狗。
“我睡旁边的草席就好。”
“草席硬,你头疼刚好,睡那个不舒服。”贺燃拖着他往床边走,脚步放得慢,怕他真的抗拒,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点没藏住的委屈,“你都把我扶上床了,还跟我客气什么?以前在基地出任务,咱们挤一个睡袋的时候还少吗?”
“以前……”初雪的脚步顿住,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
黑色的睡袋、贺燃的呼吸声、还有夜里他头疼时,贺燃帮他按揉太阳穴的温度。
可再想抓,那画面又散了,只剩下太阳穴隐隐的疼。
贺燃见他停住,也跟着停下,攥着他手腕的手松了松,声音放得更轻。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我就是想让你睡舒服点。你要是实在不愿意……”
他话还没说完,初雪却轻轻点了点头。
贺燃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突然被点亮的灯,刚才那点委屈瞬间烟消云散,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了些。
“真的?那快上床,别着凉了。”
他扶着初雪走到床边,帮他掀开被子,等初雪躺好,才小心翼翼地在另一边躺下,尽量离他远些,怕碰到他让他不舒服。
床确实不大,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能清晰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初雪身上是草木的清浅气息,贺燃身上是烟草混着阳光的味道,陌生又莫名和谐。
初雪侧躺着,背对着贺燃,眼睛盯着墙壁,却没了睡意。
身后传来贺燃均匀的呼吸声,可他知道贺燃没睡着。
因为他能感觉到,贺燃的目光一直在落在他的背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在意。
“贺燃。”
初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怕打破这安静。
“嗯?”贺燃立刻应了,语气里带着点没藏住的紧张,“怎么了?头又疼了?”
“没有。”初雪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他还是想不通,明明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贺燃却愿意花两年时间找他,愿意守着他,甚至愿意迁就他的所有不安。
贺燃沉默了会儿,声音带着点沙哑,却很认真。
“因为你是初雪。”
这回答像句废话,却让初雪的心里突然软了下来。
他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贺燃应该是睡着了,可初雪却能感觉到,有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侧,没用力,只是虚虚地护着,像在怕他夜里翻身着凉,又像在怕他突然消失。
初雪的嘴角悄悄弯了弯,太阳穴的隐痛还在,可心里的迷茫却淡了些。
他不知道未来能不能想起过去,也不知道和贺燃的关系会走到哪一步,可此刻,身边人的温度、那只虚护着他的手、还有窗外的月光,都让他觉得安稳。
夜渐渐深了,屋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贺燃在梦里又看到了初雪,这次不是染血的白影,而是初雪靠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睡得安稳的样子。
他在梦里轻轻笑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初雪的衣角,像终于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也不想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