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世界录》拾叁城

20、回忆录五

　　监察部的位置稍有偏僻，毕竟这样的地方要保持一定的神秘。
　　早上六点半。
　　孟淮南大张旗鼓地开车出门，他戴着墨镜，内里穿了一件黑色半袖，搭配着银制素链，外面还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白色的板鞋被擦得干干净净，每根头发的角度都经过他的精心设计。这个风|骚的样子，怎么看起来都是要去酒吧里蹦迪的样子，他还特意挑选了一辆较为显眼的车，开出市区时还跟着家里正在巡逻的保安敬了个礼。
　　“忙着呢老刘，我先走着。”
　　老刘一句“成何体统”还没出口，“嗡”的一声，那辆再显眼不过的豪车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当中，对孟家的事情老刘虽然不知全貌，可也是略有耳闻，至少家里的掌权人刚刚去世他心里是清楚的，家里最近有点乱他心中也是清楚的。这几天上班都安安分分的，不敢发出什么大的声响，毕竟他还有家要养，一旦丢了工作，老婆孩子在家里就要断供，那样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再看看这富家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年纪轻轻就被自己的父亲送去美国混文凭，回来了照样可以继承家产，这样的富二代巴不得自己的爹早点死，然后接手一大笔钱，怎样挥霍无度都够他再活十辈子。
　　真是不可理喻。
　　跑车逐渐远离市区，孟淮南摘下墨镜，露出了他那双平静冷淡的眸子，他相当迅速的将那件西装外套脱下，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项链，随手扔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将手伸到后座，一把扯下车座上盖着的黑布，里面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分量的木箱。
　　孟淮南随手捞起那个木箱子，然后下车锁车，就像是都设计好的一样，没有多加思考的搭上了另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检察官，欢迎您。”
　　车上的司机带着耳麦，瞥了一眼后视镜确认上车的人是孟淮南本人之后冲着他打招呼。
　　孟淮南冲他点头，然后修长的手指在那木箱子上摸索着。
　　“滴。”一声，指纹解锁的声音很小，然后“咔哒”一下，那木箱子的盖子便弹开了......
　　里面是一件熨烫平整地制服，还有一部手机。他换上那件制服，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板正，随着汽车在道路上行走，阳光时不时打在他刀削般的下颚线上。孟淮南的瞳仁颜色很深，让人看不清情绪，阳光好似也刺不进去。
　　他就在后座换好制服，一个小时的车程，他被稳稳当当的送到了监察部门口。
　　这是个相当压抑的地方，让人望而却步，门口没有人看守，整个院子里都相当空旷，不过监察部总部的建筑风格总体采用欧式建筑风格，孟淮南在门口站定了不到三秒，没有过多的注视便往里走了，那司机并没有在那处久留，开着那辆车便离开了。
　　孟淮南走进了那座能够审判他人命运之地。
　　高中的生活索然无味，每天的生活就是重复重复重复，他们与社会全部脱节，不论是教师还是学生。细细想起来，他们已经全然不属于自己了，不过这是必然事件，也必须这样做，哪怕暂时失去自己。大部分普通人都要通过这种厮杀的方式站在优绩主义的平台上，然后普通人才可能会拥有一点话语权。
　　温枳坐在座位上，脸埋的很低，正在全身心投入题目的计算，现在正是大课间的时间，外边的太阳很大，他心脏总有不适，已经向德育处请了假。
　　此时秦博手中拎了个小包走进了教室，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温枳也没有抬头去看他，教室里虽然有两个人，却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艺术生和文化生没有那么多的话题要聊，况且温枳平日里只跟他要好的几个人交流，要么就是几个以为自己在“暗恋”中的明恋温枳的女生跟温枳搭话。
　　这样的安静果然持续不了多久，五楼的杂物间出了很大的声响，都是些暴力的声音，有男声也有女声，秦博想了想，扔下自己手中那一摞画便冲出了门。
　　又是徐佳佳。
　　不知怎的，这次的欺凌仿佛比上次的规模更大，秦博站在台阶下，静静地注视着。
　　他们的行为，言语，表情都被尽收眼底。
　　穿着校服却指着对方骂爹骂娘，对着无力反抗的人拳打脚踢。
　　秦博没有出声阻止。
　　直到大课间结束，十一班的学生都气息不稳的回到班级，只见班主任跟在他们身后，血色的口红看起来仍然割裂，班主任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班级，而是走到了五楼的杂物层，学生们果然停止了自己恶劣的行为，低着头，自动站成一排下了楼，还有衣衫不整的徐佳佳，她抹了一把眼泪，眼神里满是无望和无助。
　　徐佳佳深深的看了一眼班主任，可她的班主任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她家中无权无势，又不是男学生。她再一次收起了话匣子，然后跟欺凌她的人隔了一米之远站定了。
　　屋里有其他科目老师正在上课，十一班班主任往教室里瞄了一眼轻轻道：“去办公室。”
　　办公室较为狭小，班主任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她身高照比自己的学生矮了一截，气场却不矮，她抬起手一把拍在桌子上。
　　“大课间不出去上操，躲在杂物间里，我看你们是不是欠收拾了！”
　　......
　　“徐佳佳留下，剩下的滚回去。”
　　“为什么第一节课翘课？！你跟谁请假了？你不知道任课老师找了你一节课吗？”
　　泪水随着质问刷一下落下来，此时再看徐佳佳，她的长发凌乱，面上被泪水糊满，嘴唇被自己咬得出血，脖子上都是那群畜生留下的口红痕迹，是为了盖住他们扼住她呼吸的痕迹。她的校服凌乱，上面还有不成形的脚印，从上到下来看，她是个完美的受害者。
　　只可惜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她曾经的朋友也因为替她说话被同样欺负，转学的转学，离开她变成加害者的也不少。
　　“我都不愿意看见你，你下次注意吧，天天就知道给别人添麻烦，回去吧。”
　　女老师抿下一口花茶，红唇映在透明杯子上，好像吃了人，喝了血。
　　徐佳佳看见了杨岩身后的人，是阴暗贪婪的。
　　蝼蚁必须统一口径。
　　孟淮南走进了那座建筑，内里立刻有人上前，那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西装带着领结。
　　“尊敬的检察官先生您好，接下来由我带着你参观我们宏伟的监察部。”
　　他说话时带着一些口音，中文有些许蹩脚，不过这无伤大雅，只见他抬起手，引领着孟淮南向里走。
　　“检察官先生，这里是办事大厅，边上有咖啡机，您可以在那边享用一杯美式，我的左手边是通往您办公室的楼梯，您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孟淮南跟着他的脚步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内里除了桌子椅子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这里是您的办公区域，您不会在这里长待，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上报。”
　　孟淮南点点头：“多谢。”
　　“接下来我会带着您去参观更重要的地方。”
　　那人神神秘秘的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便带领孟淮南下了楼。
　　孟淮南被他带到了后花园去，花园当中多了些花草，但是不多，看起来并不是人工种植的，而是肆意生长的野草。
　　“检察官先生，我有必要提醒您，整个监察部禁止吸烟。”
　　那人带着孟淮南往内部走，孟淮南总觉得一股散不尽的血腥味萦绕在自己的鼻腔内，此时他已经被带到了另一座建筑的门口，这个建筑显然没有总部大气了。
　　“这里便是危险分子监狱了，每位检察官都要来参观这里，记住他们的行为、特征以及基因排序，以便为日后的工作展开提供便利。检察官先生您是部长特意钦点的贤士，部长先生特意嘱咐要带着您走遍此处，让您更好地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只见那一丝不苟的人朝着背后的建筑一挥手，引领着孟淮南往里走。
　　孟淮南心中想：“什么贤士，到时不还是要被扔到个个医院学校去做咨询调查，总部部长不仅架子大，画的大饼也是又大又香又圆。”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孟淮南也心中一紧，后背无故地攀升一股凉气，粗长的透明管道横七竖八的扔在地上，里面流通的都是人的血液，他知道血腥味的来源了，那人却毫不惊讶的往里走，孟淮南惊于对方的淡定，却才发现，带着他走遍总部的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个仿真机器人，若不是仔细查看，谁能发现对方后颈上的纳米芯片？
　　“检察官先生，请跟上我。”
　　只见这里阴森恐怖，电击设备犹如车床一样整整齐齐的码了一片，上边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为了击碎携带异能人类的心理防线，也是为了节省空间，此处的层高也比寻常的建筑要矮，让人感到压抑无比，更让人血液倒流的是，每个电击设备的顶上都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显示屏，若是里面不播放内容，就会映出受刑者狼狈的模样，如果播放什么内容了，恐怕就会一击致命，让那人一下子疯掉。那样便很好，轻则送进精神病院，重则扔进乱坟岗。
　　他们是荒诞人，耗尽一些，包括他们自己。
　　“这里并不可怕，对吧，哈哈哈。”
　　孟淮南大脑一片空白，没有认真听着那机器人对着那些机器的讲解，于是机器人开了个生硬无比的玩笑。
　　看来AI要取代人类任重道远啊。
　　“尊敬的检察官先生，接下来我将带您到我们监察部最为机密的领域去。”

作者有话说

　　孟总认真工作，打两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