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世界录》拾叁城

13、迷惑者四

　　回到监察部时已经到了晚上，月色朦胧，星星在天空上悬挂着。这么美的夜景所有人不可避免的所有人都要加班，孟淮南习以为常的替所有人叫了外卖。温枳就坐在孟淮南办公桌边上整理在现场拍下的照片，他将正面拍摄死者的照片倒扣了过去，孟淮南余光观察到了温枳手上的动作，自己也将手中的钢笔放下，然后靠在椅背上观察温枳。
　　“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为什么说凶手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里？”
　　孟淮南的目光过于炙热，这让温枳不敢与其对视，温枳藏在桌子下的手握紧了拳头，直到他感受到了持久的疼痛才松开，“领导，我没有经验，说的话没有参考价值的。”
　　孟淮南却轻轻摇摇头：“你现在是我手底下的人，经验可以积累，你的专业能力绝对过关，不然老部长和部长不会把你推荐进来，我也认可你的能力。”
　　温枳的眼前一亮，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始试探性的说：“我个人认为案发现场的陈设显然是临时布置的，在……死者，死前，死者一定有过十分强烈的情绪波动，这是我能嗅到的气味，具体的还是要等杨广醒来才能知道。蹊跷在于，整个室内的样子像是……像是一幅画。”
　　孟淮南点点头：“说的很好，你是不是认识死者？”
　　温枳瞳孔骤缩，以为自己的情绪外露出去了，他终于肯直视孟淮南那张极具为冷静的脸，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一切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不愧是前辈。”温枳心想。
　　“是，她是我高中的班主任。”温枳小声说。
　　孟淮南似乎还在盯着他的脸，等了许久温枳似乎也没有下文，孟淮南将理好的逻辑图推在温枳面前，“这个放在你那里，时候不早了，先休息。”说罢，温枳便看见周续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手中拿了两份饭正要敲门。
　　“你俩慢用。”周续将饭送到孟淮南的桌面上然后朝着孟淮南拱了拱手，“谢谢老大又请客。”
　　温枳看着孟淮南用那修长的手指将食盒一个一个打开然后推在自己面前，美食配什么来着？他想不起来了，他机械性地首先夹起一块哈密瓜，像猫儿一样优雅地进食。
　　熬夜工作似乎找不到任何头绪，所有参与这个案子的同事全部睡在了监察部内，一旦发现了什么就会立即出发。孟淮南的办公室内还有一间暗室，里面藏着一间休息室，还有内部资料。
　　“不早了，休息吧，你睡里边。”孟淮南打开密室让温枳睡那张单人床。
　　“那您……”温枳试探性的问。
　　“我还有些事要办，我睡外边。”孟淮南侧开身子露出了身后的沙发。
　　温枳点点头十分小心的躺上了那张床，等脑袋沾到枕头上他才知道自己这一天有多么累，罕见的，没有失眠，没有噩梦，他在那个不属于他的床上睡着了。
　　只是还没有到早上五点，温枳所处的房间就被轻轻敲了门，“温枳，我进来了。”
　　温枳还没有完全清醒，头发还有些乱，因为刚刚醒来双眼皮都比平时要深，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试图拯救一下自己干涸缺水的唇，“怎么了孟监察。”他的声音也比平时更加沙哑，孟淮南愣了一秒给他递了一杯水，“有新案子要出外勤。”
　　温枳迷迷糊糊的点头，思绪逐渐变得清明，他套上自己的外套，跟着孟淮南往停车场去了，只见许多人都是临时从睡梦中挣扎出来的，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一丝不苟。只是孟淮南不同，他看起来那么精神，站在人群中好似所有人的定海神针，好像从来没有进入过梦乡一般。
　　孟淮南和温枳坐在车中不足五分钟，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到齐了，车子启动了。
　　“老大，今天早上四点的时候在临江边打捞起来的一具男性尸体，死亡时间还没有确定，在街头摆摊卖早餐的人发现之后马上就报案了，现在好像状态也不太好。”
　　周续强行忍住困意跟孟淮南报告情况，车子很快行驶到了临江，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法医胡沛沛正在对尸体进行检查。温枳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感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冲击，那尸体的手紧紧的抓着水草，皮肤已经发白皱缩，似乎脖颈处还受了严重外伤，只能看见内部的皮肉，血迹已经被水冲淡了。
　　孟淮南走向了胡沛沛，女法医戴着口罩看不完全面容，“死亡时间大概十个小时，脖子处的伤口有十厘米，推测凶器为单侧开刃弹簧刀，身上有较多反抗痕迹，凶手下手非常狠，扔进河里是为了确保他一定活不下来。”
　　孟淮南那双冷冷的眼睛扫了一眼尸体就发现他身上有十分强烈的掠夺异能拥有者的异能使用痕迹，是掠夺者多次试图掠夺却没有得手，所以留下了十分明显的痕迹，孟淮南蹲下来伸出手在死者的脑袋上空使用了“审判”异能，此人不是异能拥有者。
　　温枳强行忍着不适跟在孟淮南身后记录每一个细节，胡沛沛扒开了死者的手，发现手中除了水草还有一只被掰断的4B铅笔，被周续小心的收进了证物袋中，没有目击者，提取不到生物痕迹，只能依靠异能使用痕迹将那个掠夺者抓回来问话。
　　孟淮南已经找到了那个掠夺异能拥有者的大体定位，他直接找到了对方的大体位置。这里是个教堂，他正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作画。
　　一张张画纸被扔在地上，坐在马扎上的男人露出的头发灰白，他带着一个魔术师常带的黑色帽子，在炎热的夏季，他还穿着个长款黑色风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孟淮南向他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小马扎上。
　　“先生，画什么？”男人问道，只见对方的汗水从下巴滴了下来。阳光见了黑色会多停留一阵子。男人似乎感受不到热一般，手上的刮刀在画布上一下一下的刮着。
　　孟淮南举起自己的证件，对方愣了一瞬，扔下画布就想逃跑却被孟淮南一把抓住，对方的动作对于孟淮南来讲太慢了，他被孟淮南带上手铐押进车里时还试图挣扎，被孟淮南一掌劈晕了过去。
　　孟淮南冷着脸将这个异能拥有者带回了危险分子监狱。
　　那人被带上了电击项圈和电击脚铐，孟淮南抱着手臂就坐在室内等待对方醒来，这期间温枳已经去档案室调出了对方的资料，此时抱着资料和一瓶水走进了审讯室。
　　此人名叫陈书明，是掠夺异能的拥有者，现在正在美院做专业课老师。
　　温枳坐在孟淮南身边，将水放在了孟淮南面前。只见陈书明皱了皱眉，身上也有微不可察的抖动，这是将要醒来的迹象。温枳心跳加快坐直了身体，反观孟淮南，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昏暗灯光的室内，此时孟淮南更像那头狼，审讯时的他气压更低，似乎连呼吸声都是噪音。
　　陈书明的帽子被摘了下去，他的头发都呈现灰白色。陈书明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后颈，却发现自己的帽子不见了，后颈处被孟淮南下了很重的手，他疼的龇牙咧嘴。孟淮南见他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将在临江死去的那位的照片甩在对方面前，那人被吓得够呛。
　　“这人认识吗？”孟淮南轻声问。
　　只见陈书明紧忙摇摇头，温枳也抬头去观察他，发现对方的身上都在发着抖，温枳知道对方此时正在撒谎，他正在被“害怕”这种情绪要挟，是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的。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孟淮南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陈书明忙不迭地又点点头，“我……我认识，是我学生，他怎么死了。呜呜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不不不我就是让他感受一下艺术，我没有冲着要他的命去。”
　　还没等孟淮南接着问，陈书明的泪水就已经糊满了整张脸，温枳转头去看孟淮南，“他应该冷静一会儿。”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的样子根本什么都问不出。
　　过了几秒之后孟淮南也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拉开椅子离开了审讯室，周续已经带着个档案袋在门口等待孟淮南许久了。
　　“老大，杨广醒了，恢复的不错可以问话了。”周续说道。
　　孟淮南回头看了一眼监控当中还在颤抖的陈书明，趁人不备呼了一口气，“去医院。”等到周续去开车的功夫他回过头去嘱咐守狱门的监察员，“别让他耍花样，也别让他再装疯卖傻，等我回来再接着问。”孟淮南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停下，他思索了一番改变了主意，对温枳说：“你留下观察这个陈书明，能问出什么最好，必要时候可以上手段。”温枳看着孟淮南点头，然后目送对方离开监察部。
　　等到车子的影子都看不见时，温枳又回到了陈书明所在的审讯室，只见对方的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我没杀人，我只是吓唬他，我没杀人……”
　　“我知道，我相信你。”温枳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温柔地说道。
　　陈书明终于肯抬头，眼里似乎有了希望，他满怀憧憬地看着温枳。
　　“你是个画家对不对？”温枳试探的问道。
　　陈书明看起来更雀跃了，他露出牙笑着点头，“我是画家，我是画家，我不是掠夺者。”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温枳冲外边的监察员要了一杯热水递给他，“喝吧。”
　　“谢谢……谢谢……”陈书明说道。
　　“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温枳冲着对方微笑，然后在他的面前摆了两张照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类似这样的一幅画，或者，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陈书明的目光刚刚望向那幅画，身上的动作便全部僵住，他的眼神死死的黏在那照片上，杯子被他狠狠的放在小桌子上，他似乎停滞了。

作者有话说

　　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