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世界录》拾叁城

12、迷惑者三

　　不知道是不是尤加利言出法随，孟淮南的假期没有持续三天就被叫回监察部开会，同时他手底下的人也都得回去上班。
　　早上7：30，孟淮南准时出现在了监察部的门口，他坐在驾驶座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方向盘，是不是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大概过了十分钟温枳和一些同事一起走进了监察部的大门，孟淮南整理了一下衬衫后下了车。
　　他望向他们的背影，温枳站在诸多监察员中看起来有些引人注目，总觉得注意力会被人群当中的他吸引，小小的身躯当中似乎总是蕴含着很大的力量。孟淮南目送温枳进了办公大楼之后自己也快步走了进去。
　　早上八点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没有人交头接耳，所有人都在会议室中做的很端正，晚到的人疾步走了进去，孟淮南坐在长会议桌的第一个，正在查看手头上的资料。
　　监察部部长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了。首先，今年监察部来了两位新同事，经过一个月的试用期，我和孟监察商议，温枳，秦斯全部通过实习。尤其是温枳同学，在实习期间参与了蝴蝶一案的侦办，表现出色。接下来继续跟孟监察学习，秦斯同学跟Andrey继续学习。”
　　部长的声音十分稳重，一片死寂的空间终于响起了十分整齐的掌声，温枳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鼓掌。
　　秦斯刻意走到温枳身边与他抱了一下。
　　晨会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就散会了，孟淮南拎起手边的资料往办公室走，温枳不做声地跟在孟淮南身后，两人还没有走到监察官办公室门口孟淮南手下的一个监察员周续就疾步来到了孟淮南面前。
　　周续朝着孟淮南敬了个礼后将还热乎的打印纸递到了对方手里，“孟监察，有案子。”温枳见状低头往回走，却被孟淮南叫住了，“进来一起听吧。”孟淮南扶住门等着温枳进屋才关门。
　　“死者杨岩，女，35岁，J市人。今天凌晨接到她邻居的报案。”周续说道。
　　“立刻出发现场，温枳跟我一起。”孟淮南放下早上的会议资料说道。
　　“凶杀案一般报不到咱们这里来，现场有异能使用痕迹吗？”在专车上，孟淮南在一个显示屏上反复观看现场传过来的照片，用肉眼来看，这是一个自杀案件，并没有明显的异能使用痕迹。
　　温枳坐在孟淮南的左侧，此刻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讨论案情，不过他的眼神很拘谨，没有孟淮南的允许是绝对不会去看他手上的照片的。
　　“老大，这个案子转到咱们这里来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这受害人死的蹊跷，我这边跟法医和技侦已经对接过案件细节了，等到了现场您就知道了。”从办公区域到死者住所距离很远，路上开车还要三个小时。温枳安安静静的坐在驾驶座的后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老大，这是咱新来的同事吗？”周续有些好奇的问孟淮南。
　　“对，新转正的同事，叫温枳。”孟淮南看着温枳说道。
　　“你好你好，我叫周续。”
　　“你好，我是温枳。”
　　光影打在车上四人的身上，略有刺眼，两个人在孟淮南的目光下握了握手，然后空气又恢复的安静，车子逐渐减速，明显没有在公路上行驶的那么平稳，驶向了新城高级中学边上的一个小区。温枳看着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眼熟，心中逐渐升起了一个想法，“难道死者真的是那个人吗？”
　　“欢迎大家来到新兴画家秦博的画展，我们可以看到，在秦博沉淀的这些年里，他带来了许多优秀又有内容的作品，他的画作绝对是最具有收藏价值的，本人的潜力也在青年画家中是首屈一指的。”
　　吴山青带着入场卷在画展当中漫无目的的行走，许多参观者在内里拍照，讲解员在边上时不时的讲了讲关于画或者其他艺术作品的背后故事。
　　秦博也在场内，只是他从来没有公开露过面，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他就像一个普通的欣赏者一般漫步在属于自己的画展当中。
　　吴山青在场子内有些迷路，这个画展的布景跟主题“迷迭”两个字一样，不止作品带有许多隐含的东西，看起来上边似乎都盖上了一层纱，往里走之后如果没有专人引导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很容易就进入另一个小包间，不带有目的性走进去的房间就会带给参观者极大的惊喜，在钢琴里抱着自己头颅的骷髅，在垃圾堆中找希望的女人，被扔向高空然后被万剑穿心的女孩子，又或者是救赎者营救失意者充满希望的画作。
　　这种让人没有心理准备的艺术作品给看客带来了很大的视觉冲击。
　　出乎意料的才能引人注目。
　　“哎？秦博，你怎么在这？”吴山青惊讶道。
　　秦博回过头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勾起唇笑笑，“我来看看大家的反应，也来尝试做一次旁观者。”说完之后举起右手还沾着红色颜料的食指，“嘘，别叫我的大名，我还没有公开过自己。”然后露出了八颗牙齿，笑得很标准，“喏，逛累了喝一口。”只见秦博从自己背着的画具包当中取出了两瓶牛奶，不等对方喝下自己就抿了一口。
　　“你这个设计实在太好看了，看着大家反响也特别不错，我得跟你学习学习，吸取吸取艺术细胞。”吴山青拿着牛奶瓶赞许的说道。
　　“过奖了，你继续逛，我去那边看看石膏像。”秦博碰了一下对方的牛奶瓶，就当干杯了。
　　“好嘞。”吴山青笑着说道。
　　孟淮南下了车，温枳和周续紧跟其后，找单元楼的过程当中温枳的私人电话弹出了一条信息，内容是：“你真不来啊，秦博他真有点东西的，场馆的人不少，你可得来看看。”
　　温枳快速敲了三个字：“有工作。”
　　守在门口的警员替孟淮南撩起警戒线，温枳抱着记录本跟在孟淮南身后。眼前的场景确实让人觉得出乎意料，进到卧室当中有一股十分刺鼻的气味，整个屋子的装修全是黑色，黑夜一样的颜色，床单是黑色，墙上刷的是黑色的乳胶漆，地上的地毯也是黑色。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纱裙的女人倒在室内，胸口插着一把短匕首，那女人面色透露着明显的死气，血蓄在纱裙上，女人身后的地毯上也有血迹，此时已经干涸了，一把家用的沾满血的菜刀就扔在那地毯上。
　　“孟监察您来了，我先简单说明一下情况，一会儿法医就要把尸体带回去，她的邻居说是昨天晚上听见了争吵的声音，一开始没有在意，后来争吵声逐渐变大，他受不了来敲门想要提醒。也没有人理她，最后屋子里彻底没有动静了，他循着窗户才看见屋里的蹊跷。”那警员跟孟淮南复述着情况。
　　温枳穿着鞋套站在门口，他没有往里迈一步，因为死者是他五年前的班主任，新城高级中学的老师，杨岩。虽说两人交集没有那么多，但是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陷入凶杀案当中，温枳的心中五味杂陈。心情沉重之余他还嗅到了不属于死者和伤者的情绪。
　　“那后边的那个是谁？”孟淮南问道。
　　“报案叫了救护车之后已经过了半小时了，后边那摊血迹是她弟弟的，人挺幸运还有一口气儿，就是失血太多，现在在医院急救呢。法医说菜刀上有杨岩的指纹，杨岩先用菜刀砍了他弟弟杨广的肩膀，把锁骨都砍断了，但是没要了他的命，最后才自杀的。”周续跟孟淮南说。
　　“她伤害杨广不假，她的死不能就这么判定为自杀。”或者说，绝对不是自杀。只是这里有些人不属于监察部，孟淮南不能说出口。
　　孟淮南跨步往里走，温枳边写写画画边跟着孟淮南，他在案发地走路非常轻，尽量不破坏任何原有设施，温枳也学着对方慢慢地轻轻地走，等到孟淮南停住温枳也跟着停住。周续往他们两人的方向走来，“老大，该检查记录的都完事儿了，该回去做进一步分析了。”孟淮南冲他摇摇头。
　　温枳趁着他们两人说话的功夫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
　　等到周续离开了温枳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身边没有第三人之后才摊开本子给孟淮南看，清秀的字体写下了一行非常可怕又不可思议的话：“凶手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
　　孟淮南看见这句话时心底对温枳多了一抹赞许，他伸手在温枳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自己知道了，转过头冷脸冲着自己带的人说了一句：“收队。”
　　温枳心中稍有成就感的跟在孟淮南的身后走了，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工作人员将杨岩的尸体抬走，他冲着杨岩离开的方向闭眼默哀了三秒聊表悲痛。
　　“在黑暗当中，完全的黑暗，人们可以释放自己的天性，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在那一刻，她的勇气值已经上升到了最高，她会杀掉不公，甚至杀掉自我，那个曾经令人讨厌，没有自主选择权力，只能过普通平凡一生的‘她’的分身。”
　　这是“CHEN女士，黑暗中的自我”画作下的简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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