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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时痕低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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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悦彻夜未眠,时痕晶体在他手中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热。殊弥被困在时间之外的影像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有那句无声的警告——“小心”。
小心什么?小心时劫者?小心时之间?还是小心别的什么?
黎明前的黑暗中,花悦悄悄起身,决定不惊动任何人地调查时痕晶体的秘密。他轻手轻脚地来到花坊后室,将晶体放在工作台上,借着台灯的光仔细观察。
晶体内部似乎有流光转动,如同微缩的银河。当花悦的手指轻触其表面时,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接着是一个模糊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时间不是线性的...它是循环的...所有时刻都同时存在...”
花悦猛地缩回手,声音立刻消失。他犹豫片刻,再次将手指放在晶体上。
这次出现的是一段清晰的影像:殊弥被困的那个虚无空间,但角度不同。花悦能看到殊弥正在用某种工具在虚无中刻画符号——与花熠怀表上的符号相似。
“殊弥?”花悦不由自主地低语。
影像中的殊弥突然抬头,仿佛听到了呼唤。他的嘴唇动了动,但这次花悦能清晰地听到声音:
“花悦?你能听到我吗?”
花悦震惊地几乎丢开晶体,但强忍住激动,再次触碰它:“殊弥!是的,我能听到!你在哪里?你怎么样?”
殊弥的形象变得稍微清晰了些,花悦能看出他疲惫但似乎没有受伤:“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时间之外,空间之间。但我发现了一些事情,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花悦急切地问。
“花熠她——”殊弥的话被一阵干扰打断,影像扭曲了一瞬,“——不是完全的她。时间分裂影响了她的本质。有一部分她...留在了另一个时间线。”
花悦的心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当时我跳进时之隙,我看到了两个花熠,”殊弥的声音断断续续,“一个逃出了火灾,一个没有。但我认为...有什么东西趁机进入了她的意识。像是时间的寄生虫。”
花悦想起在时之间看到的异常影像,花熠那些不寻常的行为和表情。难道那不只是时间悖论的影响?
“我该怎么帮你出来?”花悦问。
殊弥摇头:“先别管我。重要的是保护花熠。那个时劫者——他自称‘刻时者’——他不是想帮助你们。他想要的是时之钥的力量,为此他需要花熠作为容器。”
“容器?什么意思?”
“时之钥不仅仅是打开时之隙的工具,”殊弥的声音变得更加急切,“它是通往永恒之刻的钥匙。但要使用它,需要一个与时间有特殊联系的人作为通道。花熠因为时间分裂,现在同时存在于多个时间线,这使她成为完美的容器。”
花悦感到一阵寒意:“那么刻时者所谓的帮助...”
“是陷阱。他会表面上稳定花熠的状况,实际上是在准备将她完全转化为通道。一旦完成,他就能 access 永恒之刻,获得控制所有时间的力量。”
影像开始不稳定,殊弥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时间不多了...他已经在影响她...找到纪弦...只有守门人知道如何...”
影像突然中断,晶体恢复平静。花悦坐在黑暗中,心跳如鼓。殊弥的警告与他在时之间看到的异常相符,也解释了花熠那些令人不安的变化。
天亮时分,花悦找到纪弦,将夜间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令他惊讶的是,纪弦没有质疑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而是面色凝重地听完。
“刻时者,”纪弦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他的怀表,“时间守护者传说中提到过他。被认为是最早的时劫者,据说他已经超越了□□的限制,成为了纯粹的时间意识。”
“殊弥说他想用花熠作为容器,获取永恒之刻的力量。”花悦急切地说,“这是真的吗?”
纪弦沉默良久,最终点头:“永恒之刻是时间的源头,所有时间流的交汇点。传说中,谁能掌控永恒之刻,就能成为时间本身的主宰。守门人的职责之一就是防止任何人接近它。”
“那么花熠真的危险了?”花悦感到一阵恐慌。
“如果刻时者确实在影响她,那么是的,非常危险。”纪弦的表情异常严肃,“但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为什么需要容器。按理说,作为纯粹的时间意识,他应该能直接 access 永恒之刻。”
就在这时,花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哥哥?纪弦先生?你们在讨论什么?”
花悦转身,强迫自己露出平静的表情:“没什么,只是讨论一些花坊的事情。你感觉怎么样?”
花熠走进来,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清醒和稳定:“好多了。实际上,我有个想法——既然我回来了,也许可以重新开始设计工作。我记得之前我们在开发一种新的花卉染色技术。”
花悦和纪弦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花熠提到的正是她昨天不应该知道的技术。
“当然,”花悦谨慎地回答,“但你不需要着急。多休息几天。”
花熠微笑:“我休息得够久了。再说,工作能帮助我理清思绪。”她的目光落在工作台上的时痕晶体上,“这是什么?好漂亮。”
在她伸手触碰之前,花悦迅速收起晶体:“只是一个镇纸。没什么特别的。”
花熠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锐利,但很快恢复平静:“好吧。那我先去前店看看小琳是否需要帮忙。”
等她离开后,花悦低声对纪弦说:“她在打探。殊弥说的是真的。”
纪弦点头:“我们必须行动了,但必须小心。如果刻时者已经部分控制了花熠,那么他通过她的眼睛和耳朵观察我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分开行动,”纪弦决定,“我研究时痕晶体,尝试与殊弥重新建立联系,获取更多信息。你监视花熠,但不要引起怀疑。同时,我们需要支开王历和季岳清——他们可能是刻时者的 unknowing 代理人。”
花悦皱眉:“你认为时隙会与刻时者有关?”
“刻时者是时隙会的传说创始人,但现代时隙会可能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和存在。”纪弦解释,“王历可能认为自己在为组织的理想服务,而不明白自己实际上在为什么人工作。”
计划制定后,花悦来到前店,发现花熠正在熟练地处理订单,与小琳轻松交谈。她看起来完全正常,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但花悦现在注意到了细微的异常——她偶尔会停顿,眼神变得遥远,仿佛在倾听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午饭后,花悦借口需要采购,离开了花坊。实际上,他前往城市图书馆,希望找到关于刻时者和时间容器的信息。
在古籍区,花悦意外地发现了一本破旧的日记,作者是一位十九世纪的守门人。日记中提到了“时痕感染”——当时劫者试图控制某人时,会在其意识中留下“时痕”,如同时间的伤疤。
根据日记记载,时痕感染最初表现为记忆异常和知识矛盾,随后受害者会开始无意识地说出或做出不符合性格的事情,最终完全被时劫者控制。
最令人不安的是,日记提到一旦时痕感染完成,唯一解救受害者的方法是找到并摧毁时劫者的“时锚”——一个将时劫者锚定在受害者意识中的物品。
花悦带着沉重的心情返回花坊。一进门,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花熠站在工作台前,手中拿着时痕晶体——花悦明明把它藏在了地下室。
“哥哥,你回来了,”花熠微笑,但眼神冰冷,“我发现这个有趣的东西在地下室。它好像在...对我说话。”
花悦强装镇定:“那只是块石头,花熠。放回去吧。”
“但它告诉我很多事情,”花熠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回声,“比如殊弥在哪里。还有你怎么和他说话。”
花悦的心沉到谷底。刻时者已经通过花熠直接对峙了。
“花熠,听我说,”花悦缓缓靠近,“那个晶体里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它在欺骗你。”
花熠轻笑——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成熟、嘲讽的笑声:“哦,亲爱的花悦,欺骗是多么强烈的词语。我只是在提供真相,而你一直在隐瞒。”
她的眼睛开始闪烁金属灰色的光芒。花悦意识到刻时者正在直接通过她说话。
“离开我妹妹。”花悦咬牙道。
“但她是我完美的容器啊,”刻时者的声音通过花熠的嘴说出,“经过这么多世纪的寻找,一个同时存在于多个时间线的意识。通过她,我不仅能 access 永恒之刻,还能成为它。”
花悦突然前冲,试图夺回时痕晶体。但花熠——或者说控制花熠的东西——反应惊人地快,轻易躲开了。
“不必如此粗鲁,”刻时者通过花熠说,“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把时之钥给我,我离开你妹妹的身体。甚至可以帮助你救回朋友。”
花悦停顿了。这个提议很诱人,但他记得殊弥的警告——不能信任刻时者。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拖延时间,“给我一天。”
花熠的头歪向一边,金属灰色的眼睛审视着他:“当然。二十四小时。但记住,花悦,你妹妹的时间不多了。每过一刻,我的控制就加深一分。”
花熠突然颤抖了一下,眼中的异光消退。她困惑地看着手中的晶体,仿佛不知道它怎么会在那里。
“哥哥?发生什么了?我感觉有点...奇怪。”她的声音变回原本的样子。
花悦上前轻轻取走晶体:“没什么,你只是累了。为什么不去休息一下?”
花熠点头,看起来确实疲惫不堪:“好吧。也许小睡一会儿会好点。”
等她上楼后,花悦立刻找到纪弦,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时间不多了,”纪弦严肃地说,“我们必须找到刻时者的时锚并摧毁它。但首先,我们需要确定是什么物品作为时锚。”
“怎么找?”花悦问。
“时锚通常是对于受害者和时劫者都有特殊意义的物品,”纪弦解释,“由于刻时者通过花熠运作,时锚很可能就在附近,甚至就在她身上。”
花悦思考片刻,突然想起什么:“花熠回来后一直戴着一条新项链。她说是在抽屉里找到的,以为是自己的旧物,但我不记得她有那样的项链。”
纪弦眼神锐利:“描述一下。”
“银链,吊坠是一个奇怪的符号——有点像怀表上的符号,但更复杂。”
“那很可能就是时锚,”纪弦断定,“我们需要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拿到它。”
当晚,花悦借口要帮花熠整理房间,寻找机会检查项链。当花熠洗澡时,他迅速查看项链,确认吊坠上的符号与时痕晶体上的相似。
但当他试图解开项链时,花熠突然返回,毛巾裹着头发:“哥哥?你在干什么?”
花悦急中生智:“这条项链有点脏了,我想帮你清洗一下。”
花熠的表情变得警惕:“不必了。我很喜欢它现在的样子。”她伸手要回项链,手指触碰吊坠时,眼中闪过一丝金属灰光。
花悦知道刻时者已经察觉他们的意图。
第二天,花悦发现花熠的时痕感染明显加深了。她说话时经常夹杂着陌生的词汇和概念,有时会完全停顿,仿佛在接收指令。
更令人不安的是,王历和季岳清开始表现出对花熠不寻常的兴趣,经常与她长时间交谈。花悦怀疑刻时者正在通过花熠向他的 unknowing 代理人传递指令。
情况在下午急剧恶化。花悦注意到花坊内的花卉开始以不自然的方式生长和凋零——玫瑰在几分钟内完成开花到枯萎的过程,兰花的花瓣逆时针旋转,甚至有些植物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
“时间异常正在扩散,”纪弦警告,“花熠作为容器的存在正在影响周围现实。如果不尽快解决,整个区域都会受到影响。”
花悦下定决心,必须冒险强行取下项链。他等到花熠单独在地下室整理花材时,跟随下去。
“花熠,我们需要谈谈那条项链,”他直接开口,“它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花熠转身,眼中已经完全变为金属灰色:“啊,花悦。做出决定了吗?”
是刻时者完全控制了。
“离开我妹妹,”花悦坚定地说,“否则我会强行取下那条项链。”
刻时者通过花熠大笑:“你可以试试。但伤害我就等于伤害她。我们的连接已经太深了。”
花悦突然前冲,抓住项链。但就在他触碰它的瞬间,一阵强大的能量爆发将他击退,撞在墙上。
花熠——刻时者——缓缓逼近:“愚蠢的选择。我本希望你能自愿交出时之钥,但现在看来必须采取更直接的方法。”
花悦挣扎着起身,看到花熠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古老的金钥——时之钥。她一定是从他的藏处找到了它。
“时间到了,花悦,”刻时者通过花熠的微笑说,“永恒之刻等待着我。”
花悦扑向前,试图夺回时之钥。但控制花熠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轻易一挥,他就再次被击退。
就在这时,纪弦冲进地下室,手中的守门人怀表发出强烈光芒:“离开她,刻时者!”
刻时者转身,轻蔑地看着纪弦:“守门人。总是来得太迟。”
两股力量在地下室中碰撞,时间本身似乎开始扭曲。花悦看到周围的花材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和腐烂,墙壁在不同时代的外观间闪烁。
在混乱中,花悦注意到花熠眼中偶尔闪现的恐惧——他真正的妹妹还在里面,挣扎着抵抗控制。
“花熠!”他喊道,“ fight !你能做到!”
花熠的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手臂颤抖,仿佛在内部斗争:“哥哥...帮...我...”
刻时者的声音与她自己的交织在一起:“沉默!容器不应说话!”
纪弦加大守门人怀表的能量输出:“花悦,现在!取下时锚!”
花悦再次冲向前,这次不是针对时之钥,而是直接抓住项链。他感到一阵灼热的疼痛,但强忍着用力拉扯。
项链断裂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充满地下室。花悦听到花熠的尖叫和刻时者的愤怒吼声混合在一起。
当光芒消退,花熠瘫倒在地,时之钥从她手中滑落。项链的吊坠在地上碎裂,从中渗出一种奇怪的、类似水银的物质,然后蒸发消失。
花悦急忙扶起花熠:“花熠?你还好吗?”
花熠缓缓睁开眼睛,现在是正常的颜色:“哥哥?发生什么了?我感觉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纪弦检查着他的怀表:“刻时者的连接被切断了。但她还需要净化,彻底清除时痕感染。”
突然,整个花坊开始剧烈震动。王历和季岳冲下楼梯,面色惊恐。
“时空异常达到临界水平!”季岳清喊道,“时间裂缝正在形成!”
纪弦面色一变:“刻时者的离开造成了能量真空!时间正在崩溃!”
花悦紧紧抱住花熠,看着地下室墙壁开始变得透明,揭示出外面街道的怪异景象——不同时代的影像重叠在一起,过去和未来的片段同时呈现。
“我们必须稳定时间!”纪弦喊道,“花悦,时之钥!”
花悦拾起时之钥,但不知道如何使用。
“集中意念!”纪弦指导,“想象时间正常流动!守门人怀表只能辅助,时之钥才是关键!”
花悦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他想象花坊正常的样子,时间平稳流动,现实稳定。时之钥在他手中开始发热,发出柔和的金光。
慢慢地,震动减轻了,墙壁恢复实体,时间的异常景象逐渐消退。
当一切平静下来,花悦瘫坐在地,喘息着。花熠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眼中充满恐惧但清醒。
王历和季岳清看着这一切,表情复杂。
“所以这是真的,”王历低声说,“时隙会一直在被操纵。刻时者真的存在。”
纪弦严肃地看着他们:“现在你们明白了为什么守门人必须存在。时间的力量不应被任何人控制,无论意图多么‘高尚’。”
花悦看着怀中颤抖的妹妹,感到一丝希望。刻时者被驱逐了,花熠恢复了自我。但殊弥仍然被困,时间仍然不稳定。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更大斗争的开始。刻时者可能会暂时撤退,但一定会以其他方式返回。
当夜,花悦守在被催眠的花熠床边,确保她不再出现异常。在沉睡中,花熠偶尔会喃喃自语,片段的话语让花悦感到不安:
“时间循环...所有这一切都发生过...还会再次发生...”
凌晨时分,花悦终于入睡,但被一个 vivid 的梦境困扰:他站在一个巨大的钟表内部,齿轮围绕他转动。殊弥站在对面,但看起来年长许多,眼中带着花悦不熟悉的悲伤和智慧。
“找到时之镜,”梦中的殊弥说,“只有它能揭示真相。”
然后景象变化,花悦看到自己手持时之钥,站在一个发光的门户前。花熠在他身后,但她的影子不属于她自己——那影子有着金属灰色的眼睛和傲慢的微笑。
花悦惊醒,心跳加速。梦中的感觉如此真实,仿佛不是梦而是某种预兆或警告。
他走到窗前,看着黎明前的城市。某种直觉告诉他,尽管他们暂时击败了刻时者,但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时间本身的结构正在受损,而他和他的朋友们正处于这场风暴的中心。
花悦轻轻握住仍在睡眠的花熠的手,低声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会保护你。我会找出真相,修复时间,让一切恢复正常。”
窗外,第一缕阳光开始照亮天际,但今天的光芒似乎有些不同——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金属灰色调,仿佛时间本身正在等待下一次冲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