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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采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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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桉因为那句“就是想叫叫你”而心尖发烫,他抿着嘴笑,身体歪过去,轻轻靠在顾宴清的肩膀上,太阳蛋在他腿上被惊动,不满地“喵呜”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那下周末。”
宋时桉的声音带着笑意,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但语气更软和了。
“我们先去新开的那家美术馆?我看预告说有个青年艺术家联展,好像有点意思。然后晚上……我们可以去吃那家你很早之前就说想试试的日料?我查了,需要预约,我现在就定?”
他说着就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行动力十足。
顾宴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软成一片。
他想起很多年前,连“喝粥还是吃面”这种简单选择都会让宋时桉焦虑不安,如今他却能如此流畅地规划一天的行程,甚至考虑到提前预约这种细节。
他伸手按住宋时桉拿手机的手。
“不急,明天定也来得及。”
他顿了顿,指尖在宋时桉手背上轻轻划了划。
“不过,你怎么记得我说过想试那家日料?我都快忘了。”
宋时桉有点小得意地扬起下巴。
“你上次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们的招牌,说了一句‘看起来不错’。”
他记这些细节总是很厉害,尤其是关于顾宴清的。
“真厉害。”
顾宴清由衷地夸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角。
“就按你说的办。”
计划定下,宋时桉心满意足,又靠回顾宴清肩上,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
“宴清,我下周三要去邻市采风,大概两天一夜。”
“嗯?怎么突然要去采风?”
顾宴清侧头看他。宋时桉现在接工作都会提前很久和他商量,这次倒是有点突然。
“不是一个商业项目。”
宋时桉解释。
“是之前画展合作过的一个策展人组织的,几个朋友一起去,就是写生、聊聊创作,很轻松。我觉得我应该多出去走走,不能总窝在家里或者画室。”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有着自觉的、积极的光。
顾宴清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的桉桉,一直在主动地、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开阔。
他当然支持。
“好事啊。具体去哪?几个人?住宿安排好了吗?”
顾宴清开始进入“操心家属”模式。
“去青古镇,大概四五个人吧,住宿策展人都安排好了,是一家很有特色的民宿。”
宋时桉一一回答,条理清晰。
“我会每天给你发照片,晚上视频。”
顾宴清笑了。
“好。那我帮你收拾行李?青古镇靠水,晚上可能会凉,得多带件外套。”
“知道啦。”
宋时桉也笑。
“顾博士,你现在好像老妈子。”
“嫌我啰嗦?”
顾宴清挑眉,去挠他痒痒。
宋时桉最怕痒,立刻笑着躲闪,连带腿上的太阳蛋也遭了殃,跳下去不满地甩着尾巴走了。
两人在沙发上笑闹成一团,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腻的气息。
最后宋时桉被顾宴清圈在怀里,笑得眼角沁出生理泪水,求饶道。
“不嫌不嫌……顾老妈子最好……”
顾宴清这才满意,又亲了他一下。
周三一早,顾宴清开车送宋时桉去集合点。
同行的除了策展人,还有两位年轻画家和一位摄影师,都是性格不错的人。
顾宴清稍微放心了些,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随时联系”,才看着他们的车离开。
回到突然安静下来的家,顾宴清竟觉得有些过分冷清了。
虽然只有两天,但他已经习惯了耳边总有宋时桉轻柔的说话声,或者画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他摇摇头,失笑。
真是被那个小话痨惯坏了。
宋时桉果然如他承诺的那样,一路上都在分享。
古朴的古镇街道、潺潺的流水、墙角慵懒的猫、同行人有趣的速写、民宿窗外的风景……
一张张照片和一段段语音信息不断发到顾宴清手机上。
顾宴清开会间隙看到,总会忍不住笑起来,引得同事侧目。
有相熟的同事打趣。
“顾工,一看就是家里那位发消息来了吧?笑得这么甜。”
顾宴清也不避讳,大方点头。
“嗯,他去采风了,给我看风景呢。”
晚上视频,宋时桉看起来心情很好,眼睛亮晶晶的,给顾宴清看他们晚上的写生成果,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白天的见闻和趣事。
视频背景里是民宿的木质房间,暖黄的灯光,看起来确实很惬意。
“玩得开心就好。”
顾宴清看着他生动的脸,心里那点空落被填满。
“开心。”
宋时桉点头,又小声补充。
“就是有点想你。”
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
顾宴清的心瞬间化成一汪春水。
“我也想你,明天几点回?我去接你。”
“下午三点左右到集合点。”
“好。”
第二天下午,顾宴清提前到了集合点。
车子刚停稳,就看到宋时桉和同行的人道别,然后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背着他的画板,脚步轻快地走过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卡其色裤子,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脸上带着运动后的微红和明亮的笑意,整个人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
顾宴清下车迎上去,很自然地接过他的行李和画板,打量他。
“累不累?”
“不累,好玩儿。”
宋时桉摇头,眼神雀跃。
“我画了好多速写,还学到了新的技法!晚上给你看!”
“好。”
顾宴清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帮他拉开副驾的车门。
回家的路上,宋时桉几乎没停嘴,从古镇的建筑结构聊到光影变化,从同行摄影师的构图技巧聊到民宿老板养的八哥会说话,兴致勃勃。
顾宴清一边开车,一边耐心地听,偶尔回应几句。
他喜欢听宋时桉这样分享他的世界,喜欢看他因为热爱的事物而双眼发亮、话语不断的模样。
这和他多年前那个沉默苍白、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样子,判若两人。
日子继续像一首舒缓而优美的乐章,缓缓流淌。
宋时桉从采风回来后,创作灵感迸发,连续画了好几幅充满生机的风景与人物小品,得到了画廊方面的盛赞,准备为他筹划下一次更大规模的个展。
顾宴清的项目也进入关键阶段,但他尽量平衡工作和家庭,除非迫不得已,绝不加班。
他知道,再成功的项目,也比不上回家看到宋时桉笑着迎上来,说一句“你回来啦”更能抚慰人心。
他们一起度过了在一起的第七个纪念日。
没有盛大派对,只是在最高档的西餐厅定了位置,穿着正装,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享受了一顿浪漫的晚餐。
顾宴清送了宋时桉一套他心心念念许久的限量版颜料,宋时桉则送了顾宴清一块低调而精准的机械腕表,搭配他日益成熟的精英气质恰到好处。
晚餐后,他们沿着江边散步。
晚风习习,吹散了些许暑热。
两岸霓虹闪烁,江面游轮驶过,留下粼粼波光。
宋时桉的手被顾宴清牢牢握在手里,他晃着交握的手,看着江景,忽然说。
“时间过得好快。”
“嗯?”
顾宴清侧头看他。
“感觉昨天还在大学里,你拉着我在情侣树下戴戒指。”
宋时桉笑起来,眼神有些怀念。
“一转眼,你都成了顾工,我都要开第二次个展了。”
“觉得快了?”
顾宴清握紧他的手。
“有点。”
宋时桉点头,随即又笑起来。
“但每一天都很好,所以快一点也没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快了些。
“而且,想到未来还有很多很多年,就觉得……嗯,更好了。”
顾宴清停下脚步,在流光溢彩的江边,深深地看着他。
宋时桉也停下,回望他,眼里倒映着万家灯火,清澈而明亮。
“嗯。”
顾宴清郑重地点头,声音低沉而温柔。
“还有很多很多年。”
他们相视而笑,无需再多言语。
宋时桉的第二次个展筹备期比第一次更长,规模也更大。
他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有时会在画室里待到深夜。
顾宴清理解这是他的事业和他的热爱,从不抱怨,只是默默做好后勤保障。
每晚都会去画室看看,提醒他休息,给他送宵夜,有时是热牛奶,有时是一碗清淡的汤面。
开展前一周,宋时桉不可避免地又有些焦虑,睡眠变得很浅,胃口也不太好。
这是大型活动前他的老毛病了,虽然比以前轻微很多,但顾宴清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没有说什么“别紧张”之类的空话,只是行动上更加体贴。
睡前会给他按摩放松,早上会变着花样做营养又开胃的早餐,下班回家会带一束宋时桉喜欢的白色郁金香,或者一块他偶尔想吃的甜点。
开展前一天晚上,宋时桉对着衣帽间纠结明天穿什么,拿起这件又放下那件,眉头微蹙。
顾宴清靠在门框上看他,忽然走过去,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套烟灰色的西装,面料考究,剪裁优雅。
“穿这个?”
顾宴清提议。
宋时桉愣了一下。
“这是你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太正式了,他一直没找到合适场合穿。
“嗯。”
顾宴清点头。
“我的艺术家明天是主角,应该穿得最耀眼。”
宋时桉看着那套西装,又看看顾宴清带着鼓励和欣赏的眼神,心里的那点焦躁忽然就平复了许多。
他接过盒子,重重点头:“好。”
个展当天,盛况空前。
宋时桉穿着那身烟灰色西装,站在展厅中央,从容地应对着媒体、评论家和收藏家。
他举止得体,言谈清晰,介绍自已作品时眼神专注而自信,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耀眼的光芒。
顾宴清以家属的身份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着人群中那个发光的爱人,心中的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的桉桉,早已不再是需要他小心翼翼护在羽翼下的雏鸟,而是真正展翅高飞,拥有了自已广阔天空的雄鹰。
中途休息间隙,宋时桉穿过人群,快步走到顾宴清身边,眼睛亮亮的,小声问。
“怎么样?我没说错话吧?”
“完美。”
顾宴清笑着,替他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领带。
“你是全场焦点。”
宋时桉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有点腼腆但无比开心的笑容。
这时,一位资深艺术评论家走了过来,对着宋时桉的作品又赞叹了一番,然后目光落在顾宴清身上,笑着对宋时桉说。
“宋老师,这位是?”
宋时桉没有丝毫犹豫,笑容坦然又幸福,清晰而郑重地介绍。
“这位是顾宴清先生,我的爱人。我的很多创作灵感,都来源于他给我的支持和力量。”
顾宴清的心猛地一跳,随即被巨大的暖流包裹。
他伸出手,与评论家交握,姿态从容。
“您好,久仰。谢谢您对时桉的认可。”
评论家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宋时桉看向顾宴清,耳根有点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点小小的、狡黠的得意,仿佛在说“看,我做得不错吧”。
顾宴清再也忍不住,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快速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
“嗯,特别棒。”
个展的巨大成功,让宋时桉在艺术界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但他并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依然保持着那份对艺术的纯粹热爱和低调的生活态度。
推掉了许多商业活动邀请,只专心创作和偶尔指导一下学生。
秋去冬来,又一年春节将至。
今年,他们决定把双方父母都接到他们的城市来过年。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尝试组织这样的家庭聚会。
宋时桉显得有些紧张,提前很久就开始规划菜单、采购年货、布置家里。
顾宴清笑他:“比开画展还紧张?”
宋时桉认真点头。
“不一样,这是家。”
他对于“家”的概念,总是有着更深的眷恋和重视。
顾宴清理解地抱抱他。
“别担心,有我呢。而且我爸妈你见过那么多次了,他们都很喜欢你。你妈妈现在看到我,也比以前亲切多了,不是吗?”
这些年,顾宴清用时间和行动,慢慢消除了宋时桉母亲最初的疑虑和担忧。
而宋时桉也努力学着如何与顾宴清的父母自然相处。
关系虽不算极度亲密,但也和睦融洽。
除夕夜,小小的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顾宴清和宋时桉在厨房里忙碌,配合默契地准备着年夜饭。
顾妈妈想进来帮忙,被两人笑着推出去。
“妈,您就等着吃吧,今天我们是主厨。”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其中好几道是宋时桉的拿手菜。
他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双方父母,还有身边一直温柔注视着他的顾宴清,心里被一种踏实而滚烫的幸福感填满。
席间,顾爸爸高兴,多喝了两杯,看着两个孩子,感慨道。
“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好,我和你妈就彻底放心了。好好过,比什么都强。”
宋时桉的母亲也微笑着点头,眼神温和地看着顾宴清。
“宴清,时桉他性子慢,有时候钻牛角尖,谢谢你一直这么包容他,照顾他。”
顾宴清放下筷子,握住身边宋时桉的手,郑重地对两位母亲说。
“爸,妈,你们言重了。能遇到时桉,和他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运。他很好,真的很好。不是我包容他,是我们互相扶持,一起往前走。”
宋时桉听着,眼眶微微发热,回握住顾宴清的手,对自已母亲和顾家父母说。
“嗯,我们会一直好好的。”
窗外,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映亮了玻璃窗。
屋内,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热闹的背景音下,是一家人团聚的温馨和安宁。
吃过晚饭,大家一起包饺子看晚会。
宋时桉和顾宴清被赶去休息,两人就窝在阳台的躺椅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着远处不时升起的烟花。
“又一年了。”
宋时桉轻声说,脑袋靠在顾宴清肩上。
“嗯。”
顾宴清搂紧他。
“以后每一年,都会这样。”
“会的。”
宋时桉肯定地说,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笃信。
春节过后,生活重回正轨。
一个周六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宋时桉先醒了,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侧着身,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顾宴清。
晨光柔和地勾勒出顾宴清清晰的侧脸轮廓,褪去了平日里的精英锐气,显得格外安稳柔和。
宋时桉看着看着,心里涌起无限的爱意和温柔。
他伸出手指,极轻地描摹了一下顾宴清的眉毛、鼻梁,最后落在淡色的嘴唇上。
顾宴清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刚醒的眼神还有些朦胧,但对上宋时桉专注的目光时,立刻染上了笑意。
他张口,轻轻咬了一下宋时桉作乱的手指,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偷看我?”
宋时桉笑着缩回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
“嗯,好看。”
两人又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一会儿,听着窗外隐约的鸟叫声和太阳蛋在客厅里跑酷的动静。
“今天天气好像很好。”
宋时桉说。
“嗯。”
顾宴清看了看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想去哪儿?”
“嗯……先去超市?家里牛奶和猫粮好像快没了。然后下午或许我们可以去上次那个公园逛逛?我带了画本,可以画一会儿速写。”
“好。”
顾宴清毫无异议。
“那现在起床?”
“再躺五分钟。”
宋时桉往他怀里缩了缩,贪恋着清晨的温暖和亲密。
顾宴清低笑着搂紧他。
“好。”
五分钟后,两人还是起了床。
顾宴清去做早餐,简单的煎蛋培根和烤吐司,配上热牛奶。
宋时桉则去给太阳蛋添粮换水,然后摆好餐具。
阳光洒满餐厅,简单的早餐也吃得有滋有味。
宋时桉说着今天超市的采购清单,顾宴清认真听着,偶尔补充一两样。
吃完早餐,一起洗碗。
然后换衣服,准备出门。
站在玄关穿鞋时,宋时桉忽然说。
“宴清。”
“嗯?”
顾宴清系好鞋带,抬头看他。
宋时桉看着他,眼睛弯弯的,里面盛满了细碎的阳光和毫无保留的爱意。
“我爱你。”
顾宴清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荡起层层涟漪。
他站起身,走到宋时桉面前,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充满了日常的烟火气和深植于心的爱恋。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微促。
“我也爱你。”
顾宴清低声回应,拇指轻轻摩挲着宋时桉泛红的脸颊。
“很爱很爱。”
宋时桉笑起来,主动拉住他的手。
“走吧,顾先生,采购去。”
“好,宋先生。”
阳光正好,清风拂面。
他们十指相扣,像世界上任何一对寻常爱侣一样,走进了熙攘的人群和灿烂的光晕里。
他们的故事,或许没有传统意义上惊天动地的“大结局”,因为最好的结局,就是每一个这样平凡而温暖的日常的延续。
是清晨的问候,是夜晚的相拥,是琐碎的分享,是困难时的支撑,是快乐时的倍增,是无数个“我爱你”和“我在呢”堆砌起来的、坚不可摧的未来。
长夜早已过去,星河依旧璀璨。
而他们的幸福,细水长流,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