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意》铅笔断芯

12、微妙的变化

　　数学建模竞赛的成功为青城一中带来了荣誉，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班级里的某些氛围。最明显的变化是，徐晏亭和陆靳风之间的冰冷关系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周一的课间，当周明轩一如既往地凑到徐晏亭桌前闲聊时，陆靳风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离开，而是继续看着自己的书，仿佛对他们的谈话并不排斥。

　　“我说，咱们三个要不要一起组个学习小组？”周明轩突发奇想，“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互相督促一下？”

　　徐晏亭下意识地看向陆靳风，没想到对方竟然抬起头，淡淡地说：“可以。”

　　这下连周明轩都愣住了：“你...你说可以？” 陆靳风合上书：“有问题？” “没没没！”周明轩连忙摆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放学后图书馆见！”

　　放学后的图书馆，三人第一次以“学习小组”的形式坐在一起。气氛起初有些尴尬，周明轩努力找话题活跃气氛，但另外两人都专注于书本。

　　“这道物理题好难啊！”周明轩终于找到一个切入点，“你俩谁会？”

　　徐晏亭和陆靳风几乎同时伸手去拿题纸，手指不经意间相触。两人都顿了一下，然后陆靳风收回手：“你先。”

　　徐晏亭看了一眼题目：“用能量守恒和动量定理联合求解。”他在草稿纸上写下公式。

　　陆靳风补充道：“但需要先证明碰撞是完全弹性的，否则能量守恒不成立。” 周明轩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解，突然笑了：“你俩配合得挺默契嘛！”

　　徐晏亭和陆靳风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目光。

　　学习小组的第一次活动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离开图书馆时，周明轩提议：“明天继续？” 徐晏亭点头：“可以。” 陆靳风简短回应：“嗯。”

　　就这样，三人学习小组意外地坚持了下来。每天放学后，他们都会在图书馆学习一小时。周明轩负责活跃气氛，徐晏亭和陆靳风则负责解决难题。

　　渐渐地，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出现。比如陆靳风不再总是独自吃午饭，偶尔会坐在徐晏亭和周明轩附近的桌子；比如在篮球训练时，他会偶尔给徐晏亭传球，虽然仍然很少说话。

　　周四下午，学习小组正在讨论一道复杂的化学题时，周明轩突然说：“对了，周六我生日，家里给我办了个小聚会，你俩来不来？”

　　徐晏亭有些意外：“怎么现在才说？” “本来没想办，我爸妈非要搞。”周明轩挠挠头，“就几个熟人，吃个饭唱个K什么的。”

　　徐晏亭点头：“我去。” 两人同时看向陆靳风。他沉默片刻，出乎意料地说：“地址发我。”

　　周明轩兴奋地拍桌：“太好了！终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爸妈的朋友的孩子包围了！”

　　周六晚上，徐晏亭准时来到周明轩家。让他意外的是，陆靳风竟然已经到了，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周明轩小时候的照片集。

　　“你来得真早。”徐晏亭在他旁边坐下。陆靳风合上相册：“司机送得早。” 周明轩跑过来：“晏亭你来了！快看这个，陆靳风带来的礼物，限量版球星签名篮球！太酷了！”

　　徐晏亭这才想起自己没带礼物：“抱歉，我忘了...” “没事没事！”周明轩搂住两人的肩膀，“你们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聚会的气氛很轻松。除了徐晏亭和陆靳风，还有几个周明轩的发小和亲戚家的孩子。大家吃吃喝喝，聊着学校的趣事。

　　让人意外的是，陆靳风并没有显得格格不入。他虽然话不多，但偶尔的发言总是能切中要害，甚至还会说几句幽默的话，引得大家发笑。

　　“没想到你还挺有意思的嘛！”周明轩的一个发小笑着说，“明明看起来那么高冷。”

　　陆靳风淡淡一笑：“人不可貌相。” 徐晏亭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这样的陆靳风，与平时那个冷漠疏离的他判若两人。

　　饭后，大家玩起了桌游。在一款需要团队合作的游戏中，徐晏亭和陆靳风意外地被分到了一组。

　　“完了完了，你俩一组，我们还有胜算吗？”周明哀嚎。果然，尽管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徐晏亭和陆靳风的配合却异常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你俩是不是偷偷练过？”周明轩怀疑地问。陆靳风挑眉：“需要练吗？” 徐晏亭淡淡一笑：“显而易见。”

　　游戏结束后，大家转战KTV。周明轩是麦霸，拉着每个人唱歌。当他把话筒递给陆靳风时，众人都以为会遭到拒绝。

　　没想到陆靳风接过话筒，点了一首英文老歌。当他开口时，整个包间都安静了——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英文发音纯正，唱得极具感染力。

　　“哇塞！深藏不露啊！”周明轩惊叹。徐晏亭也感到意外。他看着灯光下专注唱歌的陆靳风，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实在太少。

　　唱完歌，陆靳风在徐晏亭身边坐下：“班长不露一手？” 徐晏亭摇头：“我唱歌不行。” “难得有班长不擅长的事。”陆靳风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这时，周明轩凑过来：“你俩悄悄话说什么呢？是不是在密谋下次考试怎么碾压我们？”

　　陆靳风轻笑：“需要密谋吗？” 徐晏亭接话：“实力碾压就够了。” 周明轩捂住胸口：“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三人都笑了起来。这一刻，某种无形的隔阂似乎真的消失了。

　　聚会结束，周明轩的父母安排车送大家回家。巧合的是，徐晏亭和陆靳风顺路，被安排在同一辆车上。

　　车内一时无言。窗外霓虹闪烁，映在两人脸上。

　　“今天...谢谢你能来。”徐晏亭率先打破沉默，“明轩很高兴。” 陆靳风看着窗外：“他很有趣。” “你唱得很好听。” “小时候学过。”陆靳风语气平淡，“母亲要求的。”

　　提到母亲，车内的气氛又微妙起来。但这次陆靳风没有立即封闭自己，而是继续说：“她喜欢音乐，说音乐能表达语言无法表达的东西。”

　　徐晏亭轻声说：“她一定很优秀。” 陆靳风沉默片刻：“是的。”

　　车先到达徐晏亭家。下车前，徐晏亭犹豫了一下：“周一学习小组继续？” 陆靳风点头：“嗯。” “那...周一见。” “周一见。”

　　看着车驶远，徐晏亭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陆靳风主动提起家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那冰冷外表下的温度。

　　周一的学校，三人学习小组照常活动。但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甚至开始有了玩笑和调侃。

　　课间，周明轩兴奋地跑来：“好消息！篮球联赛半决赛对实验中学，学校决定组织啦啦队和观赛团！”

　　实验中学正是高强所在的学校，上次的冲突还历历在目。

　　“这次必须赢！”周明轩握拳，“特别是你俩，可得好好配合！” 徐晏亭和陆靳风对视一眼，难得地没有反驳。

　　放学后的训练，教练重点练习了徐晏亭和陆靳风的配合。令人惊喜的是，两人的默契度大幅提升，几乎不需要语言交流就能完成精妙的配合。

　　“太好了！”教练兴奋地说，“就保持这个状态！让实验中学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 teamwork！”

　　训练结束后，三人一起走出体育馆。周明轩突然说：“对了，你俩知道吗？学校附近新开了家甜品店，听说很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徐晏亭有些犹豫：“我还有点作业...” “哎呀，放松一下嘛！”周明轩拉住他，“陆靳风，你也来吧？”

　　让人意外的是，陆靳风竟然同意了：“可以。”

　　甜品店里，周明轩叽叽喳喳地点了一堆东西，徐晏亭和陆靳风则相对安静。

　　“你俩能不能别这么严肃？”周明轩抱怨，“我们是来放松的，不是来开会的！”

　　陆靳风轻轻搅动着眼前的芒果冰沙：“食不言寝不语。” 徐晏亭接话：“这是基本礼仪。” 周明轩翻了个白眼：“你俩一唱一和的，倒是默契。”

　　就在这时，几个实验中学的学生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高强。

　　“哟，这不是青城一中的精英们吗？”高强嘲讽道，“怎么，比赛前还需要吃甜食补充能量？”

　　周明轩立刻站起来：“高强，这里不欢迎你！” 高强嗤笑：“开店还不让人进了？”他的目光扫过陆靳风，“特别是这位大小姐，还需要人陪着吃甜品？”

　　陆靳风放下勺子，眼神冷了下来：“道歉。” “道什么歉？我说错了吗？”高强挑衅道，“长得跟个女生似的，打球也软绵绵的...”

　　话没说完，徐晏亭已经站了起来：“高强，适可而止。” “怎么？班长大人要替大小姐出头？”高强冷笑。

　　就在这时，陆靳风突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危险：“高强，听说你父亲最近在争取陆氏集团的投资？”

　　高强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知道？” 陆靳风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需要我打个电话问问投资部吗？”

　　高强顿时慌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靳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现在，道歉，然后离开。”

　　高强咬咬牙，不甘心地对周明轩说：“对不起。”然后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周明轩目瞪口呆：“哇靠！陆靳风你太牛了！一句话就把他吓跑了！” 徐晏亭却若有所思地看着陆靳风：“陆氏集团？”

　　陆靳风收起手机，表情恢复平静：“巧合而已。” 但徐晏亭能感觉到，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回学校的路上，周明轩还在兴奋地讨论刚才的事，陆靳风却异常沉默。

　　在校门口分别时，徐晏亭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陆靳风摇摇头：“没事。”他停顿了一下，“周六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徐晏亭点头：“当然。” 看着陆靳风离去的背影，徐晏亭心中的疑问更深了。陆靳风，陆氏集团...难道有什么关联？

　　周三的篮球联赛半决赛如期举行。体育馆里座无虚席，两校的学生都来为自己的队伍加油。

　　比赛一开始就异常激烈。实验中学明显研究了青城一中的战术，专门针对徐晏亭和陆靳风的配合进行防守。

　　上半场结束时，青城一中落后5分。

　　“他们专门针对你俩的配合。”教练焦急地说，“下半场必须改变策略！”

　　陆靳风突然说：“让他们针对。”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什么意思？”教练问。 “他们 expecting 我们配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陆靳风解释，“我和徐晏亭分开进攻，打乱他们的防守节奏。”

　　徐晏亭点头：“可以试试。” 下半场开始，策略立即见效。实验中学的防守被打乱，比分很快追平。

　　最后三分钟，比分胶着。高强突然对陆靳风使了个阴招，在裁判死角用手肘猛击他的肋骨。

　　陆靳风痛得弯下腰，但裁判没看到。高强趁机抢球快攻得分。

　　“混蛋！”周明轩气得大骂。徐晏亭扶住陆靳风：“没事吧？” 陆靳风脸色苍白，但眼神冰冷：“没事。”

　　最后时刻，徐晏亭持球突破，看到陆靳风处于空位，毫不犹豫地传了过去。陆靳风接球起跳，尽管动作因疼痛有些变形，但仍然精准投中三分！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青城一中以一分优势获胜！

　　队员们欢呼着冲上场，将投中制胜球的陆靳风抛向空中。徐晏亭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庆祝过后，徐晏亭找到正在收拾东西的陆靳风：“肋骨没事吧？” 陆靳风轻轻碰了碰伤处：“可能骨裂了。” “什么？那得赶紧去医院！” “没必要。”陆靳风语气平淡，“习惯了。”

　　这话让徐晏亭心中一紧：“习惯了？” 陆靳风没有回答，只是背起书包：“明天学习小组照常。”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徐晏亭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真正了解这个谜一样的少年。

　　春风拂过，带着初夏的暖意。徐晏亭站在体育馆外，看着满天繁星，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无论陆靳风身上有多少秘密，无论他们之间还有多少距离，他想要真正了解这个人——不只是作为对手，而是作为朋友。

　　春风不解意，何故乱人心。

　　但这一次，春风似乎带来了一丝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