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现场》懊懊

31、劫后余甜

　　乌枞在ICU观察了三天，生命体征稳定后，转入了特护病房。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累得睡着的濯枝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濯枝雨疲惫却依旧清丽的侧脸上，乌枞的心瞬间被填满，又带着一丝酸涩的疼。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想碰碰濯枝雨的脸颊，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濯枝雨立刻惊醒，看到乌枞睁开的眼睛，瞬间红了眼眶。
　　“你醒了......”濯枝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难以抑制的哽咽。
　　“嗯......”乌枞想笑，却扯得伤口疼，只能虚弱地应了一声。
　　濯枝雨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伤口和仪器数据，动作轻柔而专业。但乌枞敏锐地察觉到，濯枝雨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心疼，还有一丝......压抑的怒气？
　　“濯法医......”乌枞试探着开口。
　　“闭嘴，别说话，”濯枝雨冷声打断她，拿起棉签沾了温水，轻轻擦拭她干裂的嘴唇，“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休息。”
　　乌枞乖乖闭嘴，任由濯枝雨照顾。她能感觉到濯枝雨动作里的温柔，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她知道，濯枝雨在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乌枞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康复期。大腿的伤口需要定期换药，每一次都疼得她冷汗直流。失血过多导致的身体虚弱让她连坐起来都头晕眼花。更麻烦的是复健，她需要重新学习走路，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肌肉的无力感。
　　濯枝雨几乎成了她的专属“护工”和“复健师”。她推掉了大部分非紧急的工作，每天准时出现在病房。喂饭，擦身，按摩，陪她说话，监督她吃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乌枞因为伤口疼，胃口不好。濯枝雨端着精心熬制的营养粥，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她嘴边。
　　“张嘴。”濯枝雨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
　　乌枞看着那勺粥，又看看濯枝雨板着的脸，小声说：“不想吃......”
　　濯枝雨眼神一冷，勺子停在半空：“不吃？想饿死？还是想伤口好得慢点，多疼几天？”
　　乌枞缩了缩脖子：“......疼。”
　　“疼也得吃，”濯枝雨不由分说，勺子直接怼到她唇边，“补充营养才能恢复，张嘴。”
　　乌枞只好委屈巴巴地张开嘴。粥的温度刚刚好，味道也很清淡可口。但濯枝雨喂饭的动作......怎么说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杀气”，仿佛在完成一项必须执行的任务。
　　乌枞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偷偷观察濯枝雨的脸色。看着她紧抿的唇线和微蹙的眉头，乌枞心里又暖又涩。她知道，濯枝雨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的心疼和生气。
　　第一次下床复健，乌枞的双腿软得像面条，根本站不住。复健师和濯枝雨一左一右架着她。
　　“慢慢来，重心放稳......”复健师耐心指导。
　　乌枞咬着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尝试迈出第一步。剧痛袭来，她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小心，”濯枝雨立刻收紧手臂，稳稳地托住她，让她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疼......”乌枞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疼就对了。”濯枝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疼才说明在恢复。忍着点，我扶着你。”
　　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濯枝雨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书。乌枞因为药物作用，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濯枝雨放下书，看着乌枞安静的睡颜。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嘴唇微微嘟着，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濯枝雨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开乌枞额前的一缕碎发。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濯枝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乌枞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俯下身，屏住呼吸，在乌枞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极其轻柔，如同羽毛拂过般的吻。
　　吻落下的瞬间，乌枞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似乎要醒来。濯枝雨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猛地直起身，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紧张地看着乌枞，发现她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并没有醒来。濯枝雨松了口气，随即又为自己的“偷吻”行为感到一阵羞赧。她拿起书，假装继续看，但书上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了。
　　她没有看到，乌枞藏在被子里，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随着伤势好转，乌枞可以坐着轮椅被推出去晒太阳了。濯枝雨推着她，在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慢慢走着。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花园里很安静，只有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里的夕阳......没有山顶的好看。”乌枞看着天边的晚霞，轻声说。
　　濯枝雨推着轮椅的手顿了顿，想起了那个日出时分的心动瞬间。她走到轮椅前，蹲下身，平视着乌枞的眼睛：“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看。”
　　乌枞看着濯枝雨被夕阳映亮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濯枝雨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濯枝雨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抽回手。她反手握住乌枞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因为输液留下的淤青。
　　“对不起......”乌枞低声道，“让你担心了......还......还让你生气了......”
　　濯枝雨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有些闷：“我不是生气......我是害怕。”她抬起头，直视着乌枞的眼睛，眼圈微微泛红，“乌枞，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那种傻事了。不要再为了什么证据......伤害自己。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乌枞看着濯枝雨眼中闪烁的泪光，心被狠狠触动。她用力回握濯枝雨的手，郑重地点头：“嗯，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