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现场》懊懊

30、结束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当医生推开门走出来时，濯枝雨几乎是弹射般从椅子上站起，双腿因为久坐而麻木，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冲到医生面前，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欣慰的笑容，“乌枞警官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大腿外侧的伤口虽然深，但万幸没有伤及主要血管和神经，清创缝合很顺利。失血性休克也得到了纠正。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术后感染风险和身体极度虚弱，需要长时间静养和康复。另外......”
　　医生顿了顿，从助手递过来的无菌托盘里拿起一个用透明证物袋小心封存的，沾着暗红色血迹的微型设备：“我们在清理伤口深处时，发现了这个。它被......塞得很深，在肌肉层里。乌警官她......对自己太狠了。”
　　濯枝雨看着那个小小的，染血的录音设备，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窒息，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是陶星星给乌枞的，是乌枞在绝境中拼死保存下来的关键证据。
　　她现在才明白，乌枞大腿外侧那道狰狞的伤口......是她自己用玻璃片划开的，为了藏匿这个证据，为了......完成对她的承诺。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悲伤，心疼，愧疚和愤怒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濯枝雨，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失声痛哭。
　　“医生......她......她什么时候能醒？”濯枝雨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麻醉效果还没过，大概还需要几个小时。等她醒了，情绪可能会很不稳定，需要多安抚。”医生嘱咐道，“另外，她身体非常虚弱，抵抗力极差，探视要严格控制时间和人数，避免感染。”
　　“我明白......谢谢医生......”濯枝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乌枞被推了出来，送入重症监护室观察。她脸色苍白如雪，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安静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濯枝雨隔着ICU的玻璃窗，贪婪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泪水无声地滑落，模糊了视线。她想起乌枞在审讯室里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起她在星空下笨拙开屏的样子，想起她在日出时心动脸红的样子......也想起她浑身是血，气息奄奄躺在地上的样子。
　　“笨蛋......乌枞你这个大笨蛋......”濯枝雨低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愤怒，“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
　　她恨林丰年，恨那个组织，但此刻，她更恨乌枞的“不爱惜自己”，那份不顾一切的决绝，让她心如刀绞。
　　陶星星很快赶到了医院。濯枝雨将那个染血的录音设备交给她。陶星星看着设备上的血迹，眼圈也红了。她立刻返回技术科，进行紧急处理和修复。
　　录音设备虽然被血液浸泡过，但陶星星的技术不负众望，成功恢复了里面的音频文件。里面清晰地记录了乌枞在囚室中听到的关于颂帕（林丰年）的身份，齐达案，林振东案和苏澜车祸真相的所有关键对话，这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
　　与此同时，白凡，吴潇，陈玉等人根据乌枞拼死带出的线索和濯枝雨提供的苏澜原始报告，陶星星修复的录音，结合从皇冠会所顶层实验室缴获的大量物证，包括“血线木偶”毒素样本，实验记录，受害者名单等，迅速整理出完整的证据链。
　　林丰年（颂帕）被正式批捕，移送检察院。面对铁证如山，他再也无法狡辩。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非法持有毒品罪，非法拘禁罪，人体实验罪等多项重罪提起公诉。
　　那份濯枝雨母亲苏澜留下的，关于林丰年体内存在解毒剂的报告，也发挥了关键作用。警方顺藤摸瓜，在林丰年一个极其隐秘的私人保险柜里，找到了“血线木偶”毒素的原始配方和......解毒剂的配方，这为后续救治林虎和其他受害者提供了关键依据。
　　而那份乌枞在皇冠会所顶层实验室找到的，苏澜当年被删除的毒化报告复印件，以及濯枝雨从阁楼暗格中取出的原始报告和U盘数据，成为了指控林丰年杀害苏澜法医的直接证据，尘封二十年的冤案，终于得以昭雪。
　　在排查警局内鬼的过程中，那份陶星星发现的，针对赵志刚监室监控信号的干扰记录成为了突破口。技术科通过分析干扰信号的频率特征和来源方向，结合权限记录和人员排查，最终锁定了一个负责看守所监控系统日常维护的编外技术人员——王海。他利用职务之便，在特定时间点对赵志刚监室附近的监控探头进行了短暂屏蔽，为外部人员投放“血线木偶”毒素制造了机会。王海供认，他收了巨额贿赂，但对幕后主使的具体身份并不清楚，只知道是通过加密邮件联系。线索最终指向林丰年控制的某个海外账户。王海被依法逮捕。
　　至此，跨越二十年的血色红线，终于被彻底斩断。所有涉案人员均被绳之以法。笼罩在Z城上空的阴霾，被正义的阳光驱散。